恍惚。
感覺比任何一次起床都無力。
身體好像沒有一點知覺,視線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到棕色的底色。
鄭好這時候突然有一種錯覺。
他感覺下一秒自己就可能看到兩位分別用藍色和紅色的頭發(fā)遮住一邊眼睛的女仆。
但睜開眼后現(xiàn)實仍舊是現(xiàn)實。
不過房屋的裝飾確實給了鄭好一種來到486打工的府邸的錯覺。
寬大柔軟的床,潔白柔軟的被單,古樸的木質(zhì)房屋,其中擺放著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臺燈和書櫥。
漸漸地,他終于開始找回自己的記憶。
在他拖著已極近崩潰的身子來到府邸前的時候,竟是沒有受到一絲阻攔。
兩側(cè)的大門直接為他打開,當時鄭好也沒有任何其他多余的想法。
或者說沒有力氣去產(chǎn)生多余的想法。
他當時的念頭只有一個,就是把靈珠交到學姐的手上。
這個唯一的念頭支撐著他前進。
直到他在仆人的引領(lǐng)下來到學姐的床前,將靈珠擱在她的嘴邊。
就徹底地昏睡了過去。
之后應(yīng)該是被人帶到了這里。
突然,鄭好意識到,于是掀開被子,看到自己已經(jīng)被換了衣服。
“您醒了?!?p> 映入眼簾的并非是藍紅頭發(fā)的女仆,但也是一位長相十分漂亮的管事。。
“我……我的衣服?!?p> “放心,您的衣服是管家大人給換的。”
好像一眼就看穿了鄭好的心思,女管事說道。
“沒錯,是我換的。”
這時從門口進來的是一副蒼老的面容。
并且鄭好還見過這個面容。
當時他和學姐約會的時候,那輛加長版林肯上的管家就是他。
“老爺有請,還望小友不吝前往一敘?!?p> 管家職業(yè)性的笑容讓人感覺十分的自然和煦,如撲面而來的春風。
鄭好自然是不敢不從。
他也沒有不從的理由。
并且他也很關(guān)心學姐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雖是說邀請前往一敘。
但也是在有兩位美女管事專職幫鄭好做好洗漱、服侍好餐食、打理好衣物、整理好頭發(fā)、穿上一身十分合體的西裝、擦亮皮鞋之后。
總之就是兩個字。
講究。
被服侍著的鄭好一邊感覺緊張、不自然、尷尬一邊感覺——巴適。
但眼前厚重的大門就像最終的考驗在等待著他。
鄭好緊繃了一口氣。
大門打開,一種敞亮的感覺撲面而來。
迎接他的是一位看起來非常和善的中年男人。
他甚至還在鄭好進來后起身相迎,任誰僅憑視覺都無法相信他是這座府邸真正的主人。
在熱情地招待鄭好坐下,并沏上一杯茶后,他繼續(xù)說道。
“霏兒已經(jīng)沒事了,這還要多多虧了你啊?!?p> 還不待鄭好謙虛,他的語氣就突然增添了幾分嚴肅說道。
“我知道這個世界大概是有什么地方發(fā)生了變化,現(xiàn)在這個世界已經(jīng)變得不一樣了。
你們……現(xiàn)在發(fā)展到確定關(guān)系了?”
左父現(xiàn)在已經(jīng)來到了會客廳的落地窗前。
方圓幾里的景象一覽眼底。
空氣好像停止了流動。
這個會客廳確實不小,鄭好感覺所有的東西好像都大了一號,讓自己感覺在這里是多么的渺小。
雖然左父的語氣中沒有一絲怒意。
但從他的眼神中,鄭好還是能看出一些“如果不是這個世界變化了你們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以及一個父親對于自己的女兒就要離開自己的不舍的韻味。
“哎,罷了?!?p> 他嘆了一口氣,并未等鄭好說出什么。
他看起來內(nèi)心已經(jīng)有了答案,并且好像對女兒要離開這件事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只是不知道來接走她的會是怎么一個人,因而對鄭好到底符不符合自己的預(yù)期有些拿不準。
少有的,這個世界上出現(xiàn)了他拿不準的事。
“錢,我們不缺,你們這輩子都很難花完。
公司甚至事業(yè)上,也不需要你打理,你大概也看出了我對霏兒的期待,以她現(xiàn)在的能力完全可以擔起這一切。
呵呵,是因為她太優(yōu)秀所以我對她的對象期望太低了嘛。
畢竟我也不想把她當做什么籌碼或者商業(yè)工具什么的,也不希望讓她依靠什么人,我不放心?!?p> 左父好像有些自嘲,也許他從來沒有和人袒露心扉講過這些事情。
但鄭好確實有一種讓他看起來就比較放心的感覺,他自認自己在看人這方面還是比較準的。
“所以你覺得你可以承擔起她的什么呢?
或者說是可以幫她些什么呢?!?p> 在之前,鄭好還可以說他可以是學姐的搭檔,至少是學姐必須懶以生存下去的工具也好。
但現(xiàn)在,學姐服下那顆靈珠之后,已經(jīng)完全有了獨自生活的能力。
那么今后,學姐還有必要和自己在一起嘛。
她還需要自己嗎。
雖說有過如高山流水的部分交流,但鄭好仍對學姐醒后的選擇很不自信。
特別是左父的問題,讓他更加在這件事上動搖。
其實在他來之前,睦月在走時就做過這樣的提醒。
“這時候,我希望你能先想清楚靈珠到底要不要用在她身上。
給了她靈珠,醒來之后她就是可以獨自戰(zhàn)斗的自由人了,到時候她還會跟著你嗎。
但用在自己身上不一樣,你不只會進步一大截,并且還會從成雙的桎梏中解脫,這是最穩(wěn)妥的用法。
我希望你能想清楚這件事?!?p> 說真的,這件事真的給鄭好造成了遲疑。
但遲疑也只有一瞬間,下一秒鄭好就踏上了送靈珠上門的旅途。
因為他從內(nèi)心認為學姐是被自己連累,就算她不再選擇自己也好,這條命鄭好要補給她。
并且當日不棄的感動,永生難忘。
縱然這是不賺的方式。
“你可以關(guān)心她、呵護她,真心愛她。
至少不要在你能力允許的范圍內(nèi)讓她受到傷害?!?p> 看鄭好好像陷入了思索中,左父繼續(xù)說道。
這場談話他好像根本沒指望鄭好說什么,也沒想聽他說什么,甚至根本想不到他能說什么。
這場談話就像是一場單純的告知儀式。
“但你好像還沒有做好這個準備。
你還沒有做好承擔這個責任的準備。
你的眼神太過恍惚,雜亂的心不夠澄澈。
其實我對你善良沒有什么懷疑,但你好像在猶豫。
你在猶豫些什么呢,因為這個世界的變化嗎?!?p> 最后,左父將一個不言自明的車鑰匙和一張支票放在了鄭好面前。
“如果你沒有做好這個準備,我希望你能離開?!?p> 鄭好沒有拿他的東西,也沒有選擇繼續(xù)留下去,或再去看左宮霏一眼。
雖然他很缺錢,但他覺得這不是他能拿的錢。
他覺得他沒有必要甚至不能再留在那里,因為留在那里會顯得自己很多余。
因而他回到了自己久不歸的宿舍。
……
……
“老爺,您不應(yīng)該手軟的?!?p> “我知道那個小伙子命有主骨,霏兒跟他在一起很有可能成為他的犧牲品。
但霏兒看他的那個溫柔眼神你也看到了,我知道我根本阻止不了,至少現(xiàn)在不行?!?p>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云便化龍啊。
而這化龍之時,又有多少人要為其陪葬,越是至親,傷害越……”
這時,管家機敏地察覺到了一個要殺人的眼神。
但他很有自信他殺不了自己。
“哦,我沒有在暗喻老爺。
我能深切明白當時失去夫人時,老爺?shù)男氖菬o比痛苦的?!?p> 然而,左父的眼神變得更加陰郁。
“就是因為這讓,我才忍心讓霏兒不斷變得自強,沒想到這場劫,怎么也躲不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