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洛同八名冒險者圍坐在一間屋子里,他簡要的向眾人匯報了自己取得的訊息。
他們年齡,性別,武器,服飾……等等各不相同,艾洛反倒看起來是最不顯眼的一個。
艾洛發(fā)言過后,依照順序,又接連四人分別先后起身匯報了自己得到的情報。
匯報結束后,氣氛變得很差,人人臉色陰沉,心照不宣。他們內心中揣測出事態(tài)輪廓,大抵相差不大,也都與現(xiàn)實接近。
種種跡象表明:惡鬼不知何時潛入了城市,它們似乎正引誘大量居民,將其感染為同類,欲舉行一場難得的“盛宴”。
至少對于人類而言,惡鬼,本身便是不可容忍的罪惡,而自愿成為惡鬼的人,也是人渣中的敗類,不可同情,應當予以毀滅。
任務的性質變了。
位置于艾洛對面左側的一名金發(fā)男子率先站了起來,他義正言辭地整合思路,慷慨激昂的對此事件表示深惡痛疾。
他的名字叫伊萬,祖父是神職人員,觀其神情,顯然不會放過那些自甘墮落的人,甚至已將其視為了“偽物”。
伊萬雖然未直說,但字里行間的話中,似乎間接理所當然的默認了失蹤的人罪該萬死。
“抱歉,插下話。他們……需要活捉吧……”艾洛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斷了他的話,欲言又止。
聞言,伊萬無奈的低下了頭,沉思了一會,咬牙切齒,面露憎惡,強忍著憤恨,給出了肯定的答,復,他雖巴不得現(xiàn)在就是手刃那些畜牲,可也使得大體……他知道那些人需要活著……活著受刑,被烈火炙烤,以儆效尤?。?p> “額……額,肯定會死,不直接被刑罰處死,事后也會自殺?!卑鍍刃淖聊ブ?,裝作堅定的模樣,鏗鏘有力的回道:“明白了,謝謝?!?p> ……
會議結束后。八名冒險者向政府負責人如實匯報,任務內容也自然改變。之后,眾人連日待在同一房檐下,偶爾出門,無不緊繃著神經(jīng),隨時聽候傳喚。
基本上任務之后,就會散伙,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見。所以,也無想做什么,增進感情之類的事。即使時常交流,也僅僅只在討論任務,至于閑事私事,則從未聊過。
一天夜里,艾洛心事重重睡不著覺,他清楚明天大抵會進行動員準備。即將面對的惡鬼,雖然有看過資料,但艾洛從未切實接觸過,而八名冒險者中,也有兩人如此,他們也睡得不太好。
狡黠的月光透過窗戶照耀著室內以及艾洛還略顯稚嫩的臉龐,他睡在床鋪上,眉頭緊鎖著,而他知道自己這般,只會適得其反,艾洛試著平復心神入睡,卻在意識朦朧中,被一聲慘叫猛然驚醒了。
白皙的指甲如同刀片刺進了一人的脖頸,赤紅的鮮血滲出,流了一地。
其余的七名冒險者,不約而同的抄起武器,涌向屋內?!皵橙恕倍鬃鴧s在窗邊,目光平和,不慌不忙的等待著,似乎并無退卻之意。
惡鬼的縷縷白發(fā)被驟然襲來的疾風吹得凌亂,三人佇立在門外,又有兩人繞到他身后不遠處,欲圖合圍。但這白發(fā)鬼卻詭異的揚起了笑容,緊接著……便是一場血腥慘痛的廝殺,但對于那惡鬼來說,卻仿若在做游戲,過家家。
艾洛敏銳而又無恥,而所謂的廝殺,也不過一分鐘就結束了,但也許時間本應更長些。剛才,艾洛見前面兩人武器離手,瞬間落了下風,便下意識隱藏氣息退卻,緊接著屋外兩人從后突襲,他又果斷的趁機開門逃竄,如狡猾的老鼠。
民族,宗教,人類尊嚴,使命感,等等艾洛近乎不在乎,他拋下同伴,雖自覺卑劣,但又想著有人能訴諸信息,對大局更有利,來減輕自己道德的負罪感,以此開脫。而想到這兒……他又自相沖突的耍起了心思,覺得浴血奮戰(zhàn)后,幸免于難的形象,對自身有益,又開始考慮其要不要自己自殘起幾道傷口,到負責人了做做秀。
在受到驚嚇之余,艾洛跑的滿頭大汗,同伴們的尸體還是濕熱的,他卻已然在盤算個人利益的得失,可或許本來也無可厚,艾洛不愛腳下的國家,無歸屬感,未被同化,也不是安里姆人,作為一個卑鄙的異鄉(xiāng)人,和其余的有著視死如歸覺悟的七人截然不同。
星星一閃一閃。白發(fā)鬼甩著身上的血漬,身段的優(yōu)美,宛如是在跳華麗的舞蹈。他回味著剛才的經(jīng)過,對艾洛好奇,總感覺他同常人不同,想過追趕他,但又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以難以下手。
艾洛第一時間向負責人,進行匯報,他不出所料的遭到白眼,而又進行辯解,那并無多大作用。
確實,他的行為或許是最優(yōu)的。但平常的冒險者,不是所有人,都對惡鬼深惡痛疾,為大局而克服內心的憎惡,舍棄同伴這般的抉擇必然難以做出,而負責人從艾洛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憎惡,他明白艾洛怕死,詫異于他的思想,然而艾洛行為又誠然有益大局,以至于負責人雖心懷不滿也未作責罵。
惡鬼的強度遠遠超乎預想,此次它們的目的也并不僅僅只是單純感染轉化一群人類,它們將迫使被誘騙的人類自相殘殺,而在同類的血水中角逐出的“最強者”,將會獲得成為鬼的殊榮,著實令人作嘔。
此時,艾洛正慶幸于沒有惹政府負責人大發(fā)雷霆,畢竟鬼的傷口太難弄,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