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書院驚變(求收藏)
魏鷹來到泮宮書院已經(jīng)是接近晌午,書院早就書聲瑯瑯。
雖說已經(jīng)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不再被管著天天定時來學習,但是泮宮書院僅有的這17名青年俊杰都年紀不過30歲,都渴望能夠再上一層樓,期望考上舉人,最終金榜題名。
所以除了知縣周大人的公子以外,包括魏鷹在內(nèi)的16名秀才,基本每天都會在書院認真復(fù)習功課,以備今秋鄉(xiāng)試。
鄉(xiāng)試過了才能成為舉人,來年春天方能參加春闈會試。會試題名才算是春風得意,魚躍龍門。
年紀不到三十歲的秀才舉人如果能夠金榜題名,京都府的許多達官貴人就喜歡在榜下捉婿。不少讀書人在及冠以后不娶老婆,就想著榜下捉婿的好事被自己遇到。
如今剛剛?cè)肓似咴拢嚯x秋闈還有兩個多月,時間緊迫,秀才們都恨不得把所有時間投進備考之中。
像魏鷹這樣日上三竿才到書院,的確一反常態(tài)。
一個青衣秀才正在書院院落內(nèi)搖頭晃腦的背書復(fù)習,見了魏鷹進來,露出一臉喜色,他便是昨天跟魏鷹打過招呼的方竹,方文才。
“長視,快來,我正有一處經(jīng)義想要問你,我讀了去歲學考的一篇文章,發(fā)現(xiàn)里面典故運用有些不合道理,你快來與我一同看看。”方竹拉著魏鷹的手,將魏鷹帶到一處涼亭中。
魏鷹記得,方竹與自己素來交好,當初清明踏青便是方竹和原身一起出游,正是那次出游,才遇到了自家的狐貍精。
“文才,莫急,我的書還沒放回書舍呢?!蔽胡椥χf道。
方竹充耳不聞,急忙捧起一本典籍快速翻動,指著其中一篇,說:“長視,你看去歲科舉這篇運用典故的文章,明明就措辭欠妥,怎能被當做范文?”
魏鷹知道方竹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學癡,一碰到文章上的問題腦袋就發(fā)熱,非要找出其中合理的對錯不可。
于是魏鷹便搜腸刮肚利用原身的記憶,對照經(jīng)義典籍把這篇文章講的徹底清楚,方竹才滿足的松開了魏鷹的手。
“哎呀,果然如此。長視,還好有你,不然我今天怕是晌午飯都吃不下了!”方竹一臉滿足,神情舒暢,這才看著魏鷹還碰著幾本書。
“誒?長視,你這才剛從外面來書院嗎?”
魏鷹苦笑一聲點頭,“對啊,還沒來得及放下東西就被你拉過來了。”
方竹手捧書卷,輕輕一拍腦袋,也跟著笑了:“是我的錯?!?p> “對了,你這幾天都沒怎么來書院讀書,就昨天才來了一趟,陶夫子還念叨你,怕你有了妻子以后就懈怠了用功學習。你要是碰著陶夫子,估計他要好好給你訓(xùn)一頓了?!?p> 方竹言辭之中帶著一些羨慕。圣人說修身齊家,讀書人及冠之后家中沒有賢妻,卻是人生一憾事。
然而魏鷹心里無奈想著,的確,魏長視這個酸秀才永遠的沒辦法來書院讀書了。
“先不說陶夫子了,文才,我且問你,你知不知道安雍河上游那家頌清樓?”魏鷹低聲問道。
主要是昨天魏鷹從月槿口中探查到了紅繡鞋的來歷,魏鷹一直記在心里,與女鬼有關(guān)的這件事務(wù)必要調(diào)查一下。
方竹瞟了一眼魏鷹,然后眼神古怪,隨后也跟著低聲說道:“好嘛,我本以為你泮宮才子魏長視會永遠潔身自好,沒想到啊沒想到,你這濃眉大眼的家伙也有了這想法,你對得起每天給你送飯的娘子嗎?”
魏鷹矢口否認道:“胡說,我只是好奇。才子佳人的事,和潔身自好并不沖突。我只是想初步打探一下那頌清樓的花魁,了解一下基本常識?!?p> 的確如此,昨日月槿說過,那雙繡鞋乃是頌清樓特制,若是沒有屬于自己的畫舫的清倌人,還不配穿。
方竹壓根就不信魏鷹的話。
男人嘛,最懂男人,基本常識?虧你說的出口。只是沒想到,素有清譽的魏公子娶妻之后也有了沾花惹草的心思。
若是說普通百姓連看都沒資格看的頌清樓清倌人,而對于泮宮書院的秀才來說,卻是尋常就能見到。
而且書院眾多秀才基本都曾經(jīng)上過畫舫,近距離聽過那些美貌佳人唱曲。
而且,基本不花錢。
當然聽曲不花錢,如果想要再做點什么,那可就不能免費了。
聽曲是免費,主要是因為泮宮書院的秀才都是有功名在身,若是能夠絞盡腦汁寫出一些稍有才華的唱詞給畫舫佳人,那些清倌人不僅不收錢,說不好還要請秀才喝一頓美酒。
不過這種免費聽曲也不是每天都行。
只有在特殊的節(jié)日,比如清明,上巳,七夕,重陽等才能遇到一次。
只不過魏鷹一次都沒去湊過熱鬧。潔身自好的魏長視,這是書院人所皆知的,這一點值得同窗佩服。
方竹一邊嘖嘖感嘆魏鷹娶了媳婦終于開竅了,一邊說道:“說起頌清樓,我也不算了解,只是去歲重陽節(jié),上了一次芍藥姑娘的畫舫,聽了一次天籟而已?!?p> 魏鷹看著方竹那得意的嘴臉,明眼看得出這家伙就是在炫耀。
有甚得意的?只是聽曲而已,又不是讓你白嫖。
魏鷹拿起涼亭石桌上的水壺斟了一杯涼白開,喝了一口:“說正經(jīng)的。別吹噓了?!?p> 方竹嘿嘿一笑,“算了,魏公子是有家室的人,聽不得在下種種風流,免得污了你的耳朵?!?p> “這頌清樓樓閣內(nèi)的姑娘姿色雖然尚佳,但是只能算美色。”
“真正算得上絕色的還是那十二條畫舫上的十二花魁?!?p> 魏鷹皺眉,“花魁不就一個嗎?十二個怎么算魁?”
方竹搖頭,似乎在嘲笑魏鷹在這方面見識太少。
“凡是去過一次頌清樓都知道,十二花魁乃是她們家特色,指的乃是十二位才貌雙絕的清倌人,花魁只是榮譽稱號,并不是尋常意義上最佳的名妓。”
“十二花魁每年都在輪換。”
“每隔三年,十二花魁又會評選一位力壓萬花的魁首。只有魁首,才真正算得上是名動整個泉州府。甚至比泉州府教司坊的第一花魁還要更勝一籌?!?p> 魏鷹也是大開眼界,算起對頌清樓有了初步認識。
方竹打量了一下魏鷹,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我明白了,你也想給某位花魁填詞,想去爭一爭七夕花會?今年正好是三年一次的花魁魁首評選……”
方竹突然痛心疾首的拍胸,指著魏鷹說道,“魏長視啊魏長視!你這心機秀才!我明白你為什么你考上秀才三年來都不去青樓,也從來不答應(yīng)花魁給她們填詞!”
“你就是待價而沽,專門憋著等到三年魁首評選才選一位花魁填詞?!?p> “你這就是學著花魁們拍賣梳弄之夜的方式給你魏長視初次填詞營造機會,好一鳴驚人啊?!狈街裢葱募彩椎目粗胡棧坪蹩创┝宋耗橙说年幹\。
魏鷹很想解釋,原身不是不想填詞,而是詩詞功底的確不怎么樣,區(qū)區(qū)初窺門徑的詩詞功底,跟青樓名妓的水平差不了多少,要是觍著臉去填詞,豈不是暴露了自己缺點,徒增笑料耳。
方竹忽的拉攏魏鷹的胳膊,低聲悄悄問道:“你打算給誰填詞,說來與我聽,我保證不告訴別人,雨藍姑娘?還是海棠?欣丹?還是玉簪姑娘?”
魏鷹為難,不太愿意把月槿說出來,畢竟自己跟月槿的事只能算交易,說出去不太好聽。
此時書院門外正巧來了一隊人,正在跟書院看門小廝爭吵,引得書舍中的秀才同窗們都紛紛看了過去。
魏鷹和方竹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來者是一隊七人,前面六個男人都穿著盤領(lǐng)右衽黑紅紋飾公人制式衣服,每人腰間掛了一口樸刀,為首的年紀四十出頭,膚色黝黑,神色干練,頭戴一頂方頂帽,一看就知道是一位衙門捕頭。
這一隊人最后一個,是穿著白衣孝袍的女子,她哭哭啼啼,神色悲痛。
“陶先生呢?快叫陶先生出來,也把秀才們都叫出來,配合辦案!”捕頭對著書院的看門小廝命令道。
“許捕頭,您這是怎么了?咱書院有什么案子要您來一趟?”小廝恭敬的彎腰應(yīng)聲。
許捕頭皺著眉,“少他娘的廢話,某家是賣陶先生面子,不是給你臉面!速速去請秀才們都出來!”
魏鷹和方竹離得最近,所以最先過來。
方竹一眼就認出捕快身后的那披麻戴孝的女人,“那不是奇成的娘子嗎?怎的?家里老人故去了?”
許捕頭見到方竹和魏鷹過來,于是持刀拱手,“方相公,魏相公,永安縣淄衣捕頭許紹安見過二位。勞煩移駕,過會兒跟在下走一趟?!?p> 魏鷹疑惑道:“這是?”
許紹安看了看左右,似乎很忌諱,然后貼到魏鷹身邊低聲道:“吳樹秀死了?!?p> 魏鷹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吳樹秀是誰。
身邊的方竹驚呼:“奇成死了?。俊?p> 魏鷹這才想起來,吳樹秀,字奇成,是泮宮書院的十七名秀才之一,雖然魏鷹不怎么與他交往,但是平時見面總會打招呼。
此人家中小有資產(chǎn),算是地主家庭,身體也素來健康,怎會突然暴斃?
而且看許紹安帶著這么多人來查案的樣子,恐怕吳樹秀的死并不是生病暴亡,而是死于非命!
似乎為了證實魏鷹的猜測,徐紹安小聲道:“吳樹秀的尸身被發(fā)現(xiàn)在從書院回家的路上,死狀甚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