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花映白楊樹,盡是死生別離處。”
伯武站至墓前,清明,祭日,也是仲文的忌日。
伯武、仲文為雙胞胎兄弟,師從“武甲文魁”的嘉翁。由其名便可看出他們各人所學。
歷時十三年,嘉翁駕鶴仙逝。二人為師父守孝一年。之后分手各自闖蕩。
伯武既行俠仗義,又懲惡揚善。閑時尋人比武,好不自在逍遙。不出三年,就憑借自己而聲名顯赫,而不再是依仗著嘉翁之徒。
而仲文卻始終懷才不遇,作文需名氣,從軍需經(jīng)歷,始終未得到重用。
五年后二人師父墓前再見,伯武已是江湖五大高手,仲文仍是籍籍無名。
掃過墓,拜祭過師父二人飲酒于近處客棧。伯武道:“仲文,早知如今,當初便該與為兄學武。”
仲文道:“兄長,您知道的,文無第一。兄長也要對文弟有信心?!?p> 伯武捏碎了手中酒杯,氣出丹田:“可武無第二,在這江湖里,勝便是勝了,敗就是敗了,從不會有所謂第一第二之爭,倘若不認高下之分,那就生死相決。江湖的道理就是這么簡單,武力強,德行高,便是英雄。江湖就是打打殺殺,不是什么人情世故,歸根結(jié)底敵人之間沒有拔刀相向,就是有所忌憚。還有,為何今日戴個面具,自己也覺臉面無光不是?”
仲文無力反駁,只得默默無言。
酒過三巡,仲文道:“兄長有些醉了,不如今日便在這客棧歇腳?!?p> 伯武已是醉得不省人事,即便是呼喊怕打也無濟于事,仲文就背著伯武上了樓。
五年來,仲文始終壓抑著無望的情緒,藏進心里,不與他人言。今日本欲見兄長一吐為快,竟沒想到即便是兄長也不能理解自己的選擇和苦衷。
于是留信一封,未加告別便即離去。
剛出房門,隱約聽到:“敢問掌柜的,伯武兄是否下榻于此?”
掌柜道:“伯武君飲了些酒已被人抬上樓,不知三位是伯武君何人?”
三人中年長者答道:“我們兄弟三人與伯武兄是結(jié)拜兄弟,今日來便是有要事見伯武兄?!?p> 仲文聽得,正欲下樓迎接。又聽見三人已上樓,一人低聲道:“鄭兄,我兄弟三人恐怕并不是對手,反倒丟了性命”
又一人道:“世人皆知這人酒力差,現(xiàn)在只怕是醉得和攤爛泥一般?!?p> 聽到此處,仲文自然明白三人所說的“要事”是“要命的事”。他也自知現(xiàn)在兄長現(xiàn)在無力抵抗,而自己又手無縛雞之力,悔不當初。
忽然,聽得一人喊道:“可笑的三個小生,我身為江湖五大高手,豈會敗于一杯酒下。”
三人大驚,一人顫道:“鄭兄,不如……”
“不可,你二人放心,他即便是醒來,也必然不是我三人的對手,只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不必怕,隨我來?!?p> 三人緩步上樓,聽得一人自樓上跌下,三人連忙后退,片刻見那人始終一動不動,三人就壯起膽子上去查看。
“伯武,鄭兄,是伯武?!?p>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鄭兄真乃神人,看出他虛張聲勢。”
“既然天意如此,便快動手?!?p> 翌日清晨,伯武方醒,看到仲文的信:“弟本欲事江湖,奈何今時江湖人心險惡,烏煙瘴氣,各種下三濫手段層出不窮,甚至以此為榮。若兄長在江湖中可如魚得水自然再好不過,可畢竟,江湖者,水深也。愿兄長無恙。今弟即行,勿念?!?p> 下樓之時,見得一副面具,又見得一具尸體,那眉目、那神情分明和自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又是清明,拜祭過師父。
伯武站至墓前,清明,祭日,也是仲文的忌日。
“冥冥重泉哭不聞,蕭蕭暮雨人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