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點半,向東陽已經(jīng)坐在了去往城區(qū)的出租車上。
他懷揣著將近7萬塊錢的現(xiàn)金,這些錢全背在背包里,鼓鼓囊囊的,包里放了些小雜碎以混淆視聽。
但他還是心懷忐忑,這些錢萬一被出租車司機師傅惦記上怎么辦?
盡管他還是個身高一米八的大漢,且又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任何消息。
也就在這時候,他輔導員蘇景明的電話又一次打了過來。
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打了,而前面兩次,甚至是包括催他繳學費的幾次電話,他都是一副應付了事的態(tài)度。
終于,蘇景明開始懷疑起了向東陽。
“誒我說向東陽同學,你一直說你來了你來了,可咋不見你人影呢?”
“向東陽同學,你要是真有什么難言之隱,也好歹給我提前打聲招呼啊對不對?”
“你要再這樣,我可要聯(lián)系你家長了?!?p> 向東陽不停在心中回憶著這幾句警告。
尤其是最后一句,他非常擔心,這要真是被他母親知道了,說不定要急死,他母親那急性子,他還不知道,一著急說不定連夜坐火車來永城呢。
再說了,這對他母親完全就是一種驚嚇,他母親已經(jīng)夠累了。
看著正在打來的電話,向東陽還在猶豫接還是不接。
接的話,指定又是要被罵一遍,再說了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了。
不接的話,說不定對方掛斷之后,下一刻就給家里打過去。
他實在是想低調(diào)一些,目的就是避免讓他輔導員知道自己這些天在做生意。
要知道只有輔導員才能聯(lián)系到家里,一旦知道自己忙著做生意,萬一反應給家里,那豈不是直接露餡。
正當他想入非非之時,果然對方掛斷了。
他嚇一大跳,趕緊給撥過去,可這時對方顯示正在通話中。
“不,不可能?!?p> 他接著又撥過去,還是在通話中。
出租車上了永城財經(jīng)學院那個大坡,在丁字路口處,不知怎的猛打了方向盤,直接將向東陽往另一側(cè)車門方向甩倒了過去。
好家伙!
出車禍了?
向東陽想入非非,心中越是忐忑的不行,都想這一刻跳車了。
他非常痛恨此時此刻,賺錢不容易,難道賺到錢了,想保護好錢都不容易嗎?
“誒同學不好意思,剛剛彎轉(zhuǎn)的有點小了?!彼緳C師傅難為情地解釋道。
“哦哦,沒事!”向東陽蹙起眉頭回道。
他手中的電話仍舊給蘇景明撥打著,這一刻,只要他接通了,他寧愿聽他訓斥自己一頓。
然后他要跟他坦誠說明,“是的,我這兩天是做了一點小生意,但我希望你幫我保密,千萬別讓我家里人知道,千萬,哪怕是我求你了!”
這些臺詞他也在心中默默的想好了。
可是蘇景明的電話仍舊正在通話中,向東陽每次都遺憾的被掛斷。
終于,不知怎的,他母親的電話撥打了過來。
沒錯,備注是‘老媽’。
這一刻,他嚇得手都有些打顫。
“不,不會吧?”
“難道這么快他就......”
向東陽十分的不可思議,也很后悔,不過在接起來之前,他還是安慰好了自己。
就算他母親知道自己在做生意,但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他可以重新承諾自己不會再做生意,會好好學習,她若是不相信的話,大不了可以直接讓他輔導員站出來作證。
“喂,阿——媽,咋啦?”
向東陽支支吾吾、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天呢!我的天呢!我要死了,我真是活該......”
電話里,王玉蘭又是自責又是撒潑,一下讓向東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他還以為是弟弟離家出走了呢。
她那天塌下來了似的嚎啕大哭聲,完全不像是因為自己做了生意,沒有把學習放心上。
對方聲音大的,居然連司機師傅都有些受驚。
他微微偏過腦袋看了向東陽一眼,欲言又止,因為向東陽又問了。
“呃!媽,媽,咋——咋啦?啥事呀?”
“唉......啊喲媽爺......啊喲......”
“喂喂,媽,到底啥事??!你說話??!”向東陽終于忍不住上來了一股怒火。
他太討厭他母親這種像是‘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樣子了。
那是一種強烈的絕望感,比世界末日到來還要讓人窒息無比。
上一世,他母親這種行為已經(jīng)在他心中埋下了陰影。
也因此他時常會跟他母親賭氣,而一賭氣,他母親會更氣,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他總是會被母親‘唉唉’的嘆氣聲(像是詭叫聲)吵醒。
醒來后居然發(fā)現(xiàn)他母親半夜了還沒睡著,他自己也是害怕的出一身冷汗,還以為真遇到‘午夜兇鈴’了,然后心情就會壞到極點。
如此時不時地唉聲嘆氣,一直會持續(xù)到第二天。
其結(jié)果是他睡不好,他母親也睡不好。
最終也是兩敗俱傷的結(jié)果。
事實上,對向東陽來說,他寧可母親暴揍自己一頓,這種行為無異于精神虐待,他簡直受夠了。
王玉蘭一如既往地哭喊一陣,終于鎮(zhèn)定下來說道,“東陽,你弟弟不見了。”
向東陽一聽,頓時心‘恍的一下’像是被生鐵冰到了似的,整個人涼了一大截。
“什么,你說我弟不見了?”
“你弟弟不見了,他一定是離家出走了,他一定是......唉喲媽爺啊!”
向東陽雙手猛抓了一下膝蓋,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此時此刻,他簡直后悔極了。
他就應該連續(xù)不斷的,每時每刻都給他母親打電話,讓她時時刻刻警醒自己。
“喂喂!喂,你別再爺呀媽呀地叫喚了,你冷靜點,你先把你冷靜下來再說!”向東陽終于忍不住爆發(fā)了一句。
十幾年后的今天,他還是跟那時候一樣,一氣急還是會忍不住跟她針鋒相對。
沒想到這時候王玉蘭居然又大哭了起來。
從話筒中傳出的烏拉聲,向東陽判斷此刻手機可能都落到地上的哪里了。
而現(xiàn)在又是黑夜,剛才還爆發(fā)了的向東陽,這一下又冷靜了下來,猛然間還關心起他母親來了。
司機師傅這時把車子開的小心翼翼的,生怕會引起向東陽的不適。
向東陽開始呼喚起他母親來。
“喂喂,喂,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