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dān)任車夫的是一位名叫安德烈·蘇柯蘭的后勤人員,也就是先前負責(zé)培訓(xùn)丁白曙的那位。
他那帶著皺紋的剛硬臉型看來有四五十歲,不過他的實際年齡更老點,已經(jīng)是六十六歲。
作為一位曾經(jīng)的調(diào)查員,已經(jīng)在十幾年前隱退二線了,對于自己的過往,他并不喜歡過多述說。
不過這不意味他是一個沉悶的人,或者說恰恰相反,性格上他熱情豪放,雖然鬢生白發(fā),卻有著與年齡不符的健壯體格與矍鑠目光。
此刻他熟練地勒緊韁繩,停下馬車,并轉(zhuǎn)過身,扯著粗獷的嗓音對車廂喊道:
“我們已經(jīng)到伊洛韋恩區(qū)了,在這里下車吧?!?p> 亞諾一行人中斷了對后來發(fā)生的兇殺案的討論,依次下車。
但是伊洛韋恩禮拜堂在哪里,他們不得而知。
顯然這禮拜堂在這塊區(qū)域也不是什么有名建筑,不能指望有路牌親切地引導(dǎo)具體位置。
因此在花費一段時間,他們踏行在破舊的街道磚石,攔著幾個衣著樸素的行人,打聽到禮拜堂的所在地后,接著向著它的方向前行。
不得不說禮拜堂位置確實有些偏。
經(jīng)過七八分鐘的步行,眼前的破舊的街道逐漸被荒郊取代,大小碎石與高低起伏的土丘讓馬車無法同行,黃褐色的雜草野花蔓生于在小徑旁,亦或是屈服于人力,俯身于被踩踏出來的道路,親吻著泥濘。
眾人越過那段崎嶇不平的荒郊小路后,一行人看到前方不遠處的一處開闊的空曠區(qū)域里立著一個幽暗陰郁的禮拜堂————正是伊洛韋恩禮拜堂。
但以其說是禮拜堂,不如說是禮拜堂的殘骸,隨著距離的縮短,眾人看清了那灰色的不是墻面的自然的顏色,而是火焰留下的焦灰痕跡,轉(zhuǎn)過視角一看,他們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所見的那一面,是禮拜堂唯一保存下來的地方,而別的地方已經(jīng)成了一片目不忍睹的殘垣斷壁。
可以說,除了正面這一道墻之外,別的地方全被燒成一塌糊涂。
“燒的有點慘啊?!被羧A德感嘆道。
韋德倒是沒有回應(yīng)他,而是默默地在胸前畫了個圓,低頭低語幾句,像是在憐惜著這禮拜堂不幸的命運。
作為一個虔誠的圣教信徒,自然會對于信仰場所的毀壞還是會有所觸動。
亞諾則是叼著根煙,隨意地望向禮拜堂后方的樹林,以及更遠的弗萊恩山,禮拜堂位于弗萊恩山山腳,確實離卡斯里安宅邸不遠。
卡莎和丁白曙的目光則是共同聚焦在禮拜堂附近的一座樣式樸實的一層平房。
平房離禮拜堂有一些距離,看起來沒有被火災(zāi)禍及到。
房屋門窗緊閉,四周一片靜謐,給人感覺就是一個空屋,根據(jù)平房周圍簡陋的晾衣桿,晾衣桿上的樸素衣著,以及和后方一塊圍欄菜地,可以判斷這里還是有人住的。
“那位查理神父應(yīng)該就住在那里吧?”韋德問道,剛才他們從幾個附近居民那里打聽到了一些情報,伊洛韋恩禮拜堂似乎是在十幾年前在伊洛韋恩區(qū)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坡上建起來的,住著一位獨居老神父,周圍的居民都認為他是一位虔誠、和藹可親的老者,風(fēng)評不錯。
不過那里很偏僻,除了偶爾有幾個虔誠的信徒會定期去進行禱圣,其余時間基本上沒什么人去。
之后因為最近的失火事件而引來了少許的關(guān)注,不過最后還是在幾日后淡出附近居民的視野。
丁白曙特地問了問韋德禱圣的意思,所謂禱圣,其實就跟丁白曙所認識的做禮拜差不多,即一種普通的宗教活動,圣教每周日都會主持一次禱圣,由于這個世界一周有八天,所以有星期七的存在,而禮拜天指代著一周的最后一天,即星期八。
“我想大概是,不過大白天門窗緊閉是不是有些問題?”霍華德敏銳地感覺到了不對勁,大白天為什么這房子還是門窗緊閉?
“或許是出門了?”韋德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
“誰知道呢……”霍華德不置可否地回應(yīng)。
眾人邊交談邊向那間灰墻平房前進,剛剛靠近房屋,還沒等他們敲門,里面就有人覺察到了外客,主動打開房門,迎接來客。
出來的人是個高瘦的白須老頭,身上穿著一身樸素的深藍色教袍,袍子前方有幾點焦灰的小洞,看來當(dāng)時發(fā)生火災(zāi)時,他就穿著這件教袍。
此刻他一對渾濁的藍眼上下打量著各位來客。
接著他緩緩地向眾人點頭,接著很有涵養(yǎng)地說道:“各位先生女士,你們來到這里有何貴干?”
“嗯,我們是警察局的,有事情想要調(diào)查一下。”亞諾掏出一份警徽,向他展示。
為了讓調(diào)查員方便行事,理智之門和有關(guān)政府部門有所合作,調(diào)查員人手一個警徽還是沒有問題的。
老人倒是嚴(yán)謹?shù)亟舆^警徽,仔細地打量起來。
“嗯……”老人還回警徽,單手撫摸著胡子,扯著有些嘶啞蒼老的嗓音接著說道:“不如進來坐著說吧,人老了,身體不行了……”
眾人頷首。
“我們站在外面透透氣就可以了?!被羧A德和丁白曙不約而同地說道。
根據(jù)先前討論的行動方案,他們沒有跟著進屋,而是站在門口放哨,順便調(diào)查禮拜堂的殘骸。
如有不對勁,立即通知里面的人。
當(dāng)然明面上還是要找個借口。
神父沒有在意,微微點頭后驅(qū)動著顫顫巍巍的身子向門內(nèi)邁去。
跟著他進屋的就是剩下的亞諾、卡莎、韋德三個人。
房屋規(guī)格不大,因此客廳坐著四個人顯得有些擠,不過房屋里面打掃的一塵不染,墻邊還放著幾盆精心打理的綠色盆栽,可以看出主人是一個講究衛(wèi)生、追求清潔之人。
雖然房間空間并不寬敞,不過韋德覺得這里待著并不感覺壓抑,反而覺得有種奇怪的安心感。
亞諾則是第一眼就注意到那掛在對面墻面上,占據(jù)整個墻面的木質(zhì)圣教標(biāo)志符號——一個十字,十字的下段銜接著一個倒三角形。
看來面前這位確實是一位虔誠的信徒,他如此想到。
韋德右手手指筆直地貼附在衣裳之上,隆重地在胸前順時針畫了個環(huán),同時開口道:
“贊美真神,我是警察,也是一位圣教信徒?!?p> “贊美真神?!崩先送瑯幼隽诉@個動作,接著他露出一個慈祥和藹的微笑,說道,“既然你我皆是真神之追隨者,那么就不用客氣了,有什么問題就直接問吧?!?p> 他慢慢地坐在了簡陋的木凳上,同時自我介紹:“我叫查理·塞內(nèi)加登,一名……”
他說到這里突然停頓,接著自嘲地笑了笑:“前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