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想求情的話就免了。”
坐在桌案后,李涇看著手中折子淡淡道:“朕只給你一天時間,你自己要是不辦,朕幫你。”
剛進來就聽講這句話,趙隸抬頭看了眼一臉淡定的皇帝,氣的牙根癢癢。
要不是看你是皇帝,早揍你丫的了。
深吸一口氣,他上前將任無涯交給他的折子遞上去。
雙眼一瞇,李涇拿起翻閱一陣后,當(dāng)即笑著點頭,“不錯,任無涯真是個辦事的人。這么快就辦的妥妥帖帖?!?p> “齊王失蹤了?!?p> 笑意凝固,李涇隨手將折子扔在桌上,冷冷道:“你究竟懂不懂為臣之道。拋開一切不談,你見那個臣子敢在毫無證據(jù)時,在皇帝面前直接說親王要造反?有些話有些事,朕不能說也不能辦。懂嗎?”
“我……”
趙隸張張嘴,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被李涇命人強行給帶出宮殿去。
一個屁墩坐在地上,趙隸猶還想上前,就看到那老宦官來到自己身前。
“國舅爺出宮吧。老奴陪您走走?”
不知道為何,趙隸總覺得這老太監(jiān)不像個好東西。
也曉得再勸也沒用,因此他只能耷拉著肩膀,往宮門走。
“國舅爺今日,著實有些放肆了。”
聽見旁側(cè)老太監(jiān)的話,趙隸撇撇嘴沒有回應(yīng)。
余光掃了他一眼,老太監(jiān)淡然開口,“先不說大梁山的事,只說齊王。這樣的事,不該是這么說,更不該是這樣辦的。”
“你懂啥?我說的句句屬實,那些話真是齊王親口說的。陛下他不信我我有什么辦法?”
“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
似是被他這般不懂‘規(guī)矩’給弄得有些心煩,老太監(jiān)語氣略重道:“你說這些話,想讓陛下怎么做?”
“當(dāng)然是下旨捉齊王啊?!?p> 趙隸回答的理所當(dāng)然。
卻見老太監(jiān)余光一壓,“在毫無實證的情況下,讓陛下下旨捉拿自己的親叔叔?史官們會怎么寫?起居注會如何寫?朝臣怎么看?百姓怎么看?
陛下是天下億萬子民的君父,是大唐的圣人。
難道讓陛下背上陷害親叔的罪責(zé)嗎?”
趙隸張張嘴,氣勢一下就弱了下來,“可是……他是真想造反啊。只要下旨,去查就一定能查……”
“連剛來長安沒幾日的國舅爺都明白,陛下會不知道?”
曹安良低頭理了理袖袍,“這樣的事,只能暗查,絕不能擺在明面上說。國舅若真是忠心陛下,就該想法子去收集齊王的證據(jù),待到確鑿之后再上呈陛下。
而不是今日這般,撒潑胡言,引得人心動蕩?!?p> 暗查……
趙隸苦笑一聲,拱手道:“受教了?!?p> “還有一件事,國舅身邊大梁山的人,該清理出去了?!?p> 曹安良此刻就跟先前的趙隸一般,充當(dāng)著傳話筒的角色。
只不過趙隸是在皇帝跟任無涯之間,而這老太監(jiān)是在皇帝跟趙隸之間。
不同的是,趙隸只需把話傳到,他倆自然能明白深意。
而老太監(jiān)的話,卻是對皇帝深意的明確復(fù)述。
用以點醒這個不知天高地厚,不懂行事規(guī)矩的國舅。
“這不是小事,甚至比齊王的事還要來的嚴重。”
曹安良站定,望著他靜靜道:“國舅今日之事,一次還只當(dāng)是淳樸心性,在陛下心里有幾分可愛之處。可若再有二次乃至三次,陛下再大的恩寵也該消磨平了。
當(dāng)朝國舅,大唐侯爺,當(dāng)知禮明事懂規(guī)矩?!?p> 這是……被敲打了?
“公公,敢問一句,當(dāng)真就沒法子能讓陛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趙隸苦澀道:“我跟他們的關(guān)系不是你們想的那般簡單,她救我?guī)状涡悦?,我曾發(fā)誓娶她為妻?!?p> “一天?!?p> 沒有正面回應(yīng),曹安良只是垂眸平靜開口,“陛下說了一天,就是一天。沒商量的余地?!?p> 他看了看日頭又道:“時辰不早了,國舅出宮慢行就是。老奴告退?!?p> 說罷徑直離去,未曾有片刻停留。
天大的富貴擺在眼前,無數(shù)人求都求不來的恩寵機遇唾手可得。
為了一救過自己的山匪女子?
簡直可笑。
原本還想著這位國舅失不了勢,可他若還是這般執(zhí)迷不悟,那也沒法子了。
邁著宮內(nèi)拘謹步伐,曹安良回想著甘露殿那位年輕皇帝的神色,眉頭微皺。
……
“國舅……還未曾有齊王的消息傳來?!?p> “陛下看過折子了?怎么說?”
李良與任無涯一左一右,齊聲詢問。
隨后二人互看一眼,歉然一笑。
“先不管齊王了,他愛如何就如何?!?p> 擺擺手,趙隸嘆氣看向任無涯,“陛下確是看了,頗有喜色?!?p> 李良皺皺眉,收手在側(cè)沉默起來。
任無涯則是臉色一喜,心中大石落地,旋即響起國舅剛剛提到的齊王,于是小心詢問,“敢問國舅,先前讓卑下著人去尋齊王蹤跡,是為何事?”
“齊王可能要造反,想讓你查查?!?p> 意味闌珊的說了這句話,趙隸徑直走向等在一側(cè)的馬車。
說來也挺有意思。
他這個國舅府就剛搭起來一個架子,更別指望景陌雪他們能夠細心的給他安排車馬。
這車馬,都是任無涯他們安排的。
都蹭好幾次了……
躺在馬車上,趙隸不想再理所有煩事,只囑咐了句回府,就疲憊閉上了眼。
而原地的兩人,則是被趙隸的話給震住。
齊王可能要造反?
“任大人!”
“李郎將!”
“此事萬不可再輕易出口!”
“此事絕不可再讓他人知曉!”
異口同聲的說出這句話,他倆先是一愣,旋即眼中浮現(xiàn)一抹欣賞的神色。
跟聰明的人說起話來,就是省心省力。
其實若是當(dāng)時趙隸從魚居出來,先跟李良或是任無涯商量商量,那今天的事就不會發(fā)生。
“對了,為何國舅出宮后臉色那般差?”
李良望向馬車離去方向。
任無涯也是一愣,旋即看向?qū)m門方向。
二人一前一后,靜默良久,這才互相拱手告別。
“唉,這膽顫心驚的一天?!?p> 潘重旦站在宮門口,擦了擦額上汗珠,“前幾年加起來,也沒國舅回長安后受的驚多。早知道這樣,就不往羽林衛(wèi)使勁了。去戍邊打仗也沒這么讓人心累吧?”
“老潘你說啥呢?什么打仗?進了羽林衛(wèi)你這輩子還想打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