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色刺得凌俊的心痛了一下,沒有任何理由的。他的眼睛觸到了那本《夜航·人的大地》,伸手拿來簡單翻看,又扔了回去。桌腳那本《小王子》正在隱隱發(fā)光,這本書他買回家三四年了,卻從來沒有讀過,甚至連包裝都沒有拆。而書店里的那本卻被他讀了好幾十遍,因為他覺得那一本就是那天蔡云寒和他一起握住的那一本,那本書上永遠有云寒的味道,真愛的味道。而其他,只是書香……
蔡云寒……她的頭發(fā)、她的眉眼、她的嘴唇……
凌俊站起身走下樓:“媽我出去玩。”沒等母親回應,他便鉆進了那無邊的黑夜……
樸世臣。除了這個人可以陪他坐一會兒,還有誰可以呢?思燕和雨薇都是女孩,這么晚出來太危險了。其他男性朋友呢?算了,很多人都只是過客罷了。
夜風微涼,也許他這輩子不會在為誰如此了。轉頭看世臣,他看著眼前無邊的黑夜發(fā)呆,心事重重。
凌俊好奇:“在想什么?”
世臣一驚,回過神來,他盯著凌俊一時語塞,因為這個秘密他不想任何人知道,即便眼前的是他肝膽相照的死黨。
風吹亂了樸世臣的頭發(fā),他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安靜過,平日里他總是吊兒郎當,對什么事都滿不在乎的樣子,行走在每一縷陽光的懷抱中,帶著全天下幾乎是最風度的笑容。
“世臣,不像你。說!怎么了?”凌俊的傷感被朋友異于常日的表現(xiàn)趕到了九霄云外。
世臣帶著一身慵懶直了直身子:“沒有?!?p> “好吧,你說沒有就沒有!”凌俊拿起身邊的牛奶,“我先干了,你隨意?!?p> 世臣又把自己埋進了黑夜,突然,他似乎又想起一些不得不告訴凌俊的事:“今天下午話劇社活動你又沒去,秦浩炫把陳允琳拉過來教我讀詩讀了一下午。你沒看見,那個平日里帥得跟個男屌絲似的秦浩炫,今天跟陳允琳在一塊兒就像個沒斷奶的……奶包!”
“陳允琳……”凌俊思索著,“她不像跟男生會走得很近的樣子?!?p> 世臣搖搖頭:“我們仨親眼看見的,所以你還是離有夫之婦遠點吧?。 ?p> “你就因為看見這些所以就受刺激了?”凌俊側目打量著樸世臣,“我想想,你是怕我辜負了云寒?還是你也不小心看上了陳允琳?”
樸世臣苦笑,作為朋友,他對凌俊一直念念不忘云寒這件事是又愛又恨,一邊敬佩他執(zhí)著,一邊暗笑他傻。現(xiàn)在,這個沈凌俊竟然開始擔心他會喜歡上陳允琳?他難道不知道這兩次在陳允琳面前一反常態(tài)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嗎???樸世臣苦笑:“咱明年就別再喝牛奶了,越喝越暈乎,還是改回啤酒吧?!?p> 凌俊瞪大眼睛:“這又不是我說了算!要不是那年……”
要不是那年和云寒打賭輸了賭注,也不會有現(xiàn)在的連喝牛奶這么多年。凌俊把話埋在了心里,怎么她的話他都要遵守呢……
站起身,凌俊把盒子扔進了垃圾桶。
“你還要再喝下去嗎?”世臣問。
凌俊冷笑:“喝?!?p> “為她?”
“為自己?!?p> “你們當年賭了什么一定要把我拉上?”世臣好奇。
凌俊“噗嗤”一下笑了出來:“樸世臣我這些年牛奶真沒白喝!”他拍著世臣的肩,“哥們兒,你太到位了!太到位了!”
“什么啊?”世臣一整個茫然,“耍我!?”說著站起身開始挽袖子。
凌俊擺擺手:“沒事!我有可能一輩子的飲料都是它了?!彼套⌒?,“不談這個,傷心!喝!”
世臣一直都很疑惑,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凌俊這家伙就愛上了牛奶,原來出來都喝啤酒的。細想一想,好像自從思燕18歲生日的時候,那晚還喝的是酒,第二天就變喝牛奶了,還拉著他一起喝。問他,他就說和云寒的約定,為什么他們兩個人的約定一定要拉上他呢?
“沈凌俊,這事兒你今天必須說清楚!我不愛喝牛奶!不想再喝牛奶了!”世臣猛地站起身,沖向凌俊。
凌俊從小學習擊劍,反應當然迅速。他一個閃身,轉到樸世臣身后,送給他一個牲畜無害的笑臉,很快跑開了。邊跑還邊嚷嚷著:“樸世臣!不要讓我等太久!我也不愛喝牛奶!”
就這樣,寧靜的夜被這兩個年輕的身影劃破……
第二天,陳允琳終究還是沒去上課,她坐在電腦前面,思考大學的最后一個寒假應該如何去過。才剛開學一個多月,現(xiàn)在就想寒假怎么過,是不是有些為時過早?
“允琳?!卑职智瞄_房間的門,“出去幫爸爸辦個事???”
陳允琳點頭,憔悴竟一夜間爬上了她的眉頭。
看著女兒這般神傷,陳震卿坐下身來:“允琳,你還記得小時候養(yǎng)的那只小喜鵲嗎?有一天你關窗戶的時候掩傷了它的爪子,結果它沒尖叫你卻哭了。”
陳允琳看著父親,多希望聽到爸爸給她出些主意,讓她不要這么傷心。
“漸漸的,它長大了,我們得訓練它自己找吃的,按照慣例我們必須騎車帶它去原野里。那天我把它鎖在自行車筐里由你帶著。那個時候你個子矮,騎到下坡路時被高低不平的路顛簸的失去了平衡,車筐里的喜鵲也驚慌失措,最后沖破了我擋在上面的塑料罩子,獨自飛向我們每次帶它覓食的那片綠草地?!备赣H輕嘆著氣,“那個時候我以為你會大哭不止,可你沒有。你說它是野鳥,早晚要飛走。”
“它是野鳥,早晚要飛走?!标愒柿找材钸吨f完她抬起臉看著爸爸,“可是燦然不是野鳥……他不是鳥……”
“他當然不是鳥。”父親從桌子上拿起那張允琳和喜鵲的合影,“你的小喜鵲不是常常飛回來看你嗎?它的窩現(xiàn)在不還座在你窗外的大樹上嗎?”父親頓了頓,“野鳥都能如此,你還怕一個喜歡你的男孩離開你不會回來嗎?”
陳允琳點頭:“爸爸,寒假我們?nèi)ツ睦锿姘???p> 爸爸想了想:“海南吧!帶你去潛水看小魚!”
陳允琳忽然覺得輕松了不少:“爸爸你剛才讓我去干什么?”她摸去眼眶里還沒來得及流出來的眼淚,“要給跑腿費的啊,每公里50,負重100。”
爸爸點頭:“財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