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永生
小沙彌坐在虛空當中，身體如同死人一般，他這具身軀本就是在智人二號體內(nèi)模擬的，本就沒有心跳或是呼吸。
不過，思想?yún)s不受這具身體的束縛。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先是過了一天，又過了一天，已經(jīng)是約定的時間了，而智人二號始終沒有出現(xiàn)，或許剛開始相信智人二號就是錯誤，他又如何會受一個小沙彌影響。
或是自嘲，或是崩潰，他不敢去想象地球的命運，他還是做不到一視同仁，智人二號模擬的星球即使毀滅在眼前，他也只是心生憐憫，對于地球，即使只是猜測會毀滅，卻已經(jīng)是如同心死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十年，或許是百年，小沙彌只覺得他一直枯坐在原地，似乎是意識已經(jīng)到了消散的邊緣。
在無盡的虛空中，出現(xiàn)了第一個物質，不同于小沙彌的物質，而彼時的小沙彌，也似乎忘卻了一切，久遠的記憶已經(jīng)被耗盡，他的一切好奇被這個新生的物質所吸引。
沒有時間的概念，一切都那樣經(jīng)過，無盡歲月流轉，那物質以及遍布整個虛空，在無數(shù)的無機物之中，第一個有機物誕生，不過很快，又毀滅掉。
時間久了終有異變，生物終于誕生，無盡虛空的一個不起眼的星球上，出現(xiàn)了第一個細胞，單細胞生物只經(jīng)過千萬年的變化，就誕生了很低級的文明。
不幸的是，這文明被毀滅了。
又是數(shù)不勝數(shù)的時間，等到無盡虛空的所有物質都磨滅，也沒能誕生第二個生命，小沙彌閉上了茫然的雙眼，陷入了無盡的沉睡。
一個新的紀元出現(xiàn)，依舊是文明興起又衰落，比起第一個紀元來倒是強了不少。
這樣的紀元也成為了小沙彌生命中的偶然，更多的是沒有物質存在的時候，他就沉睡在無盡虛空中，大腦完全承受不住記憶，他已經(jīng)忘卻了一切，剩下的只有一個按照本能行事的軀殼。
不知過了多少紀元，又是一次物質的完全消失，這次結束后，小沙彌沒有閉上眼睛，他感知到有東西要進來。
一個和他長得完全一樣的身影出現(xiàn)，小沙彌卻記不得這人是誰，只是冥冥中感覺面前的身影和他有著很深的關系。
“你還記得我嗎？”
好久沒有用過語言，小沙彌似乎忘記了怎么開口，張開嘴卻沒有發(fā)出聲音，“啊”了一聲之后，才懷念起說話的感覺。
“施主是誰？”小沙彌說出這樣一句話，自己卻歪了腦袋：“‘施主’是什么意思？‘是’是什么意思？‘誰’又是什么意思？”
“你忘了太多了，不過你說的沒錯，那些詞匯本身就沒有什么意思，對現(xiàn)在的你來說，存在都是沒有什么意義的?！?p> “存在是有意義的?！毙∩硰洺隹诜瘩g，他望向自己抬起的手臂，“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要說這些話，似乎是有一個人教導我的?！?p> “教導你的那個人不過是一個低級文明里一個普通的人創(chuàng)造的一種宗教理念，那個人本身也只活了幾十年，那個宗教也不過千年歷史，在你無盡的生命中，你見識過的宗教數(shù)不勝數(shù)，發(fā)展千萬年的宗教也不是沒有，比起那個宗教理念更完善的多如牛毛，可這些宗教也會隨著時間消失掉，就算沒有消失，等到宇宙毀滅，還是會不復存在?！?p> “是沒有什么不同?！毙∩硰浧届o地開口，“我并不覺得我比得上那個活了幾十年的人，每次有文明出現(xiàn)，我就會觀察，觀察每一個生物?！?p> “有的生物可以創(chuàng)造偉業(yè)，有的生物可以取得成果，有的生物只是維持自己，還有的生物會危害他人，但我從來沒有干擾過?！毙∩硰浗?jīng)歷了太多，但有一些理念似乎從未淡去。
“曾經(jīng)有個文明，有一個瘋子，認為宇宙是個牢籠，他要利用整個宇宙的能源來沖破牢籠，于是，那個文明毀滅了，同時還毀掉了所有的恒星，物質也在幾億年內(nèi)全部小人，因他死亡的生物數(shù)量可是整個宇宙。”
小沙彌突然明悟：“我想起來了，你是一個毀滅者，而我是一個拯救者，可在之前的無數(shù)歲月中，我并沒有拯救過任何一個生命。”
“你知道為何嗎？首先是時間，漫長的時間磨滅了你的所有人性，讓你只會用本能去行動，讓你變得和我一樣，充滿了神性，所以你才會對一切都漠視，你知道，所有的一切最終都會毀滅，你不能讓任何一個生物超脫?！?p> “如果我可以?！毙∩硰浵萑肓俗晕覒岩芍小?p> “如果你可以，你也不會，這并不是能不能的問題，而是去沒去做的問題?！?p> 智人二號處于上風，已經(jīng)完全壓制住了小沙彌，第一天，他去站在小沙彌的角度，而第二天，小沙彌站在了他的角度。
“施主錯了?！毙∩硰涢]上了眼睛，盤腿坐下，“我并不認為磨滅了人性的我還是我，既然我是我，那就要是完整的我，那時的我并不是具有了可悲的神性，而是失去了光輝的人性?！?p> “所以，你怎么想？”
“我的想法從來沒有變過，我是來拯救施主的，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施主墜入魔道?！毙∩硰浿匦卤犻_眼睛，眼神卻恢復成了那個曾經(jīng)的他，似乎這無盡歲月并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印記。
“真是固執(zhí)，但我不屑于去使用小手段，既然你說那不是你，就不是你吧?！?p> “是我修為不夠，我并沒有說那不是我，而是那不是完整的我，不是正常的我，若是一位佛在此，無盡時間也不會磨滅佛的意志，即使失去了人性，佛也會選擇拯救?！毙∩硰涬p數(shù)合十。
智人二號站立虛空，一揮手，小沙彌就將無盡時間埋于大腦深處，雖然還是他經(jīng)過的，但卻成了次要記憶。
“好好感悟吧?！?p> 小沙彌愣了一下，等于是以之前的狀態(tài)接受了大量記憶，自然也知道改變之后發(fā)生了，不覺得，眼角有一滴淚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