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個小時。
雖然外出的最遠距離打車費都沒花超過二十。
但重回五豐巷的小院時,程閑卻有種恍如隔世,物是人非的惆悵感。
經(jīng)歷了這樣的一夜,指望倒頭就睡是不現(xiàn)實的。
程閑索性拎了張小竹椅在院中坐下,一邊看著東方的魚肚白漸漸浮起,一邊啃著路上買回來的煎餅果子,在回顧中整理思路,于無聲中暗喜自己現(xiàn)在真牛逼。
在去邀金園的路上,他有查過五年前發(fā)生了什么事。
然而搜索引擎的答案千奇百怪,在信息爆炸的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想要找出玄學存在概念式結(jié)果,容易,但要想精準的得到預(yù)想之中的答案,卻太難。
也是通過酥酥和土地公,他才知道那些所謂的神奇事件與真正的源頭,仍有相當?shù)牟罹唷?p> 變化源自于一場流星雨。
至少在明面上,那就是一場稀松平常的流星雨。
具體的酥酥沒說,只道:到你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一句說了等于沒說的屁話。
“妖、鬼、仙……都發(fā)生五年了,絕大多數(shù)人還是被蒙在鼓里,這么算起來,我倒要謝謝那個冥差了……”
長嘆聲,程閑抹了把嘴角沾上的醬料,他現(xiàn)在肯定了玄學的事實,又有了酥酥背書的自保之力,心態(tài)和早兩天相比,好的已經(jīng)不是一點半點,哪怕是嘆氣,也帶有種老氣橫秋的看破紅塵。
酥酥還和他說了其他事情。
比如有關(guān)部門,指的是一個名叫“破曉”的半官方組織。
而之所以是半官方,則是由于事情還搬不上臺面。
那些以幾品幾品來劃分強弱的規(guī)矩,就是這組織里誕生的,酥酥對此嗤之以鼻,還用了一句俗語來諷刺:被人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
不過,還是能看得出來,她對破曉本身其實并沒有真正的鄙夷,倒更像是恨鐵不成鋼的遺憾。
程閑問過,他現(xiàn)在開了一竅,算是幾品。
酥酥告訴他,論戰(zhàn)斗力,他現(xiàn)在七品往上,但他和破曉內(nèi)部人員的實力成長路徑有著本質(zhì)區(qū)別,當他開二竅時,差不多能一躍攀上六品,甚至直接對標五品。
容安市的破曉分部一把手,也就五品。
程閑覺得這就很帶勁。
哪怕他現(xiàn)在連破曉都只有個模糊的概念,但想想自己只要往上蹦一蹦就能有那樣的水平,期待感直接拉滿。
畢竟人破曉再如何也有個官方的背景!
再有……
閻羅手下的冥差為什么要他這副藏鋒之軀;
五年前的那場流星雨到底為什么發(fā)生;
甚至酥酥自己,乃至整個邀金園是否有什么秘密。
這些問題程閑也都提了,但顯然是沒有丁點答案。
酥酥重復了那句屁話。
最后干脆搖著尾巴跳回了墻里。
程閑有過一瞬間跟過去的想法,可不知怎的,那院墻給他的壓迫感在那一刻變得異??膳拢孟袼灰矣兴袆?,隱藏在黑暗中的未知力量絕對能叫他翻墻落地即成盒。
值得一提的是,當他和土地公返程之時。
整條街的樹梢都重新掛上了脆嫩枝葉,一切發(fā)生的悄無聲息,就連滿地的碎葉子都沒了蹤影。
他當時打了個冷顫。
初春的夜,忒涼!
旭日綻枝頭,在小院里坐了一個多小時的程閑感覺到了絲絲疲倦堆積進了腦袋。
他刻意待了這么長時間,其實也想感覺一下土地公口中滿院子的殺氣到底如何,大概是太習慣了,他什么也沒察覺到。
小院一如往常的破舊。
兩棵半死不活的小樹也還是那樣怏怏不振。
靠東墻的桃樹倒是好一些,冒出來幾苞花骨朵,西邊的那棵菩提樹大概是徹底嗝屁了,也不知道死去的父親當初是怎么想的,非把這么個不耐寒的玩意兒種在容安市這樣的亞熱帶季風氣候區(qū),這地方雖然是江南,可也會下雪的啊。
起身,拎著椅子回到家中。
早前他試過,酥酥所提到的收放自如并不難。
他以為這應(yīng)該就是自己不為人知的天才一面。
某謫仙人說過,天生我材必有用。
程閑書讀的不太行,堪堪二本,撩妹的姿勢也不太行,母胎單身至今,但他似乎在玄學的成長道路上有可為。
即便他依然不太懂酥酥所說的開竅原理怎樣,這事他無師自通了,聽上去很不講道理,可這就是現(xiàn)實。
就好像他在這殺氣滿滿的小院里生活了五年。
人不僅沒事,還變強了。
一覺從天將明睡到了天將暗。
起床,洗漱,吃飯。
程閑抽空看了眼電腦屏幕。
上面的倒計時距離歸零還有不到一個鐘頭。
他提了幾口氣,心底里漸漸騰起些興奮。
活過今夜,酥酥答應(yīng)教他一套虎鶴雙形。
那是正經(jīng)的功夫。
土地公聽到都兩眼冒星星的級別。
而后不多時,預(yù)想之中的敲門聲準時響起,連帶著對冥差身份的認知,程閑竟有種“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的古怪想法。
他笑了笑,和三天前這時一樣,拉開了小院帶有不少銹跡的鐵門。
門外,果然是那黑衣黑墨鏡的家伙,一樣的精瘦,就連下巴上的胡茬好像也沒怎么變。
他木桿子似的杵在原地,昂首問道:“賣不賣?”
聲線干澀,內(nèi)容詭異。
恍惚間,程閑覺得小院里是不是該掛上幾盞粉紅小燈才能應(yīng)景。
他笑了笑,盡量和聲和氣道:“就一點商量沒有嗎?”
他還是不太想起沖突。
這里是自己的家,萬一打碎了什么,磕壞了什么,吃虧的終究是自己。
然而黑衣冥差好像誤會了程閑的意思,并不認為那是和善,而是一種畏懼退縮。
他的語氣變得陰狠起來,威脅之意毫不遮掩:“你沒有和我商量的資格,我再問最后一遍,你賣,還是不賣!”
程閑收起了笑容。
他依然不太想動手,哪怕土地公有提過,先下手為強,可真當面對時,他還是有點下不去手,他不久前終究還是個連架都沒打過的大學生,所以在這冥差沒有率先發(fā)難之前,他懷抱著最大的期待,希望對方到目前為止都只是極限施壓的姿態(tài),如果自己斷然拒絕,對方會罷手。
可惜……
并非所有的期待,都能換來如愿以償。
甚至還沒等程閑把門關(guān)上。
他就感覺到一股涼颼颼的氣息從背后憑空冒了出來。
許久之后,當他回想這一幕時,他覺得應(yīng)該是這冥差的出現(xiàn)擾亂了小院里正常盤桓的殺氣氛圍,才讓他有所察覺。
當然,他此刻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也是一方面。
他的確懷最大的期待,但更明白,必須要有最壞的準備!
明知冥差能像鬼似的飄忽行動,他哪敢不做半點防備。
靠著及時的反應(yīng),程閑往前沖了半步,躲開了那未知名的一擊。
同一時間,他輕喝出了今夜的第一個殺字。
如口含天憲,實力不濟者,聞之必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