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碧蘿穿過曲折的連廊,沿樓梯而下后,柳陌就置身在一個大廳里。
大廳里雕梁畫棟,富麗堂皇,壁掛全是色彩艷麗的花鳥蟲魚圖案。
正中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太太,身著豆綠色的長裙,雪白的頭發(fā)挽成發(fā)髻堆在腦后,瘦長的臉,長長的壽眉下,一雙眼睛閃著冷厲的光芒。
碧蘿忙上前施禮,通報道:“姥姥,公主來給您請安了。”
姥姥沖柳陌招呼道:“栩栩,過來吧!”。
叫我嗎?我現(xiàn)在是栩栩?柳陌反應(yīng)過來后,頷首微笑道:“姥姥,早上好!”
“不用這樣裝乖!你這幾天跑哪兒去了?你父王回來了非罰你不可!摔了訂婚禮物就跑,有你這樣發(fā)瘋的嗎?簡直是不成體統(tǒng)!我們王族的臉面都讓你丟盡了!”姥姥面色陰沉地斥責(zé)道。
柳陌琢磨著姥姥的語意,一時間不知該怎樣開口說話。
見柳陌沉默不語,碧蘿連忙賠著笑說:“姥姥,公主已經(jīng)知道錯了。她只是出去散散心,沒想到迷路了,要不早就回宮了?!?p> 姥姥大怒,斥道:“閉嘴!你這丫頭!平日里看你也是個聰明機靈的,誰知道你這么馬虎大意!怎么侍奉的公主?你就是這么盡忠職守的,連主子出了宮都不知曉。第一個要罰的就是你!”
碧蘿立刻漲紅著臉,眼中含淚,低下頭,不敢吱聲了。
見此情狀,柳陌鼓足勇氣,說道:“姥姥,我想您是認(rèn)錯人了。你聽我說,我不是栩栩。昨晚,我去東安市的服裝城買衣服,就是昨晚換下來的那件白底粉點的裙子。也不知怎么回事,也許是衣服一樣?長翅膀的黑衣人認(rèn)錯了人,他們就把我?guī)У侥@兒了。我說過,自己不是他們要找的人,可是,沒人想聽,認(rèn)定了是我。姥姥,您是明白人,我一說,您就曉得認(rèn)錯人了不是?”
“你這孩子,什么時候了,還這樣編排!等你父王回來,再胡說八道、任意妄為!就打斷你的腿!”姥姥聲色俱厲,打斷了柳陌的話,接著問仆婦們:“茹媽呢?找到?jīng)]有?”
一個仆婦上前答道:“報姥姥,茹媽現(xiàn)在仍未找到,只找到了公主一人?!?p> 柳陌盯著那位仆婦,著急地比劃著問道:“阿姨,那么,我的東西呢?一個灰色的背包,這么大。里面有手機、證件。你們看了證件,就知道我說的話都是真的。”
仆婦語氣肯定地答道:“公主,您只身一人,隨身并無攜帶?!?p> “不可能,我是背著包出來的。我自己回去去找吧,姥姥,您讓人給我指指路就行?!绷罢埱蟮?。
姥姥制止道:“行了,栩栩,別再添亂了!你們再出去繼續(xù)找找茹媽,還真是蹊蹺,斕王原先就是在那地方救的她。”
柳陌著急地雙手緊扣,指甲摳著手掌生疼,繼續(xù)乞求道:“姥姥,我不想惹您生氣,可我真的不是什么公主。你們都認(rèn)錯人了!我家住在東安市,應(yīng)該離這兒不遠(yuǎn),大約幾個小時的車程。我是個大學(xué)生,我的包里有身份證、學(xué)生證,還有手機。找到包,我能證明自己的身份。求您讓我回家吧!”
說著,柳陌上前一步,仰起臉來,說:“姥姥,您再仔細(xì)看看我,不可能和那個栩栩公主長得一模一樣的。世間哪有完全相同的兩片樹葉,您真認(rèn)錯人了!我真不是你們要找的人。您實在不信的話,就打個電話問問我學(xué)校里,找輔導(dǎo)員求證一下就行。阿姨,你們,誰先借我手機用用好嗎?”
姥姥整個臉色都變了,劇烈地咳嗽起來。柳陌趕緊上前捶背,喊人給姥姥送水。
姥姥半天才緩過氣來,有氣無力地擺擺手,說:“罷了,罷了,你也不用喊我姥姥,我都快被你活活地氣死了,等你父王回來管教你吧!下去吧,別在這兒氣我了!下去!快下去!”
碧蘿過來拽拽柳陌的衣衫,示意她別再說了。
柳陌嚇得不敢再說什么了,看樣辯解無用,只能靜觀其變,走一步看一步了。
午餐時間到了,圍著一個巨大的圓桌,柳陌和姥姥一起用餐。
新鮮的肉類、蔬菜、面食和水果都可口極了。
柳陌起身把姥姥面前的水果切成小塊。
一直板著臉的姥姥這才微微笑了,說道:“你這孩子,出去幾天懂事了,還知道關(guān)心姥姥了。”
這只是習(xí)慣性的動作,柳陌為奶奶做了好多年。
姥姥吩咐道:“栩栩,禮物放到你房間了。你自己整理整理,想想回什么禮。還有,父王回來后,你要主動認(rèn)錯,不準(zhǔn)再撒嬌,口吐妄言了,說什么寧愿不是疊族公主,寧愿沒有當(dāng)大王的父親。你母后去世得早,你父王把你姐弟倆養(yǎng)育大,多不容易??!為了你們姐弟倆不受委屈,他都沒有再立后納妃,待我也如同親生母親一樣?!?p> 見柳陌沒有像往日一樣犟嘴,姥姥繼續(xù)語重心長地說教:“你父王才五十多歲,就一身的病,頭發(fā)也白了不少,像個小老頭。大夫囑咐,不能讓他動氣,不能過度勞累,否則舊疾發(fā)作,就有生命危險。
“唉,為了疊族,為了這個家,他能不操心嗎?你都二十歲了,身為他的寶貝女兒,又是一族的公主,該為他分憂了!還說這么讓人寒心的話,他能不傷心嗎?別再氣得犯了病,到時候有你后悔的?!?p> “唉!”姥姥長嘆一口氣,又說道:“翩翩雖說少年老成,比你懂事,也聰明能干,終究是個孩子?,F(xiàn)在就是指望你的時候了!你這孩子,什么時候才能明白事理?我們和翼族聯(lián)姻,往大了說是為了疊族,往小了說是為了家人。你父王和翩翩都是你至親的人,他們那么疼愛你,你怎能就那么自私,只考慮自己?不是姥姥愛說你,你自己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吧……”
柳陌默默地聽著,漸漸有點了解事情的原委了,心情愈加沉重了。
她好像是進(jìn)入了另一個空間,在這里,她被鐵板釘釘?shù)禺?dāng)做栩栩,而栩栩是個任重而道遠(yuǎn)的公主。
只是聽聽栩栩身上肩負(fù)的責(zé)任,柳陌就覺得心累。
姥姥的話又在耳邊響起:“摔了訂婚禮物就跑,有你這樣發(fā)瘋的嗎?”
柳陌心內(nèi)苦澀,暗想:怎么還有人比我更不愿過自己的人生,想換種活法?看來,誰的人生都不是輕松的。要命的是栩栩不見了,而我恰恰這個時候出現(xiàn)了!更要命的是我和栩栩應(yīng)該是長得極為相像,導(dǎo)致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用,沒人相信。
柳陌閉嘴不言了,她拿不準(zhǔn)竭力證明自己身份有沒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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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湄
我是栩栩,栩栩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