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好事多磨

　　心存疑慮的趙屏馬上驅(qū)車拜訪了柳陌的父親，暗示了自己的準(zhǔn)女婿身份，并說柳陌一直悶悶不樂，像是有心病。

　　“唉!”趙屏嘆了口氣說：“人是越來越消瘦了，也不愛講話，有時悶坐在那兒，發(fā)呆，一坐就是大半天。我是真著急??！我擔(dān)心是心理方面出了問題，也私下咨詢過心理醫(yī)生。醫(yī)生說，應(yīng)該是生活中的變故，讓她遭受了打擊。長此以往，我怕柳陌會真生病的。我又找不到癥結(jié)在哪里？上大學(xué)的時候還算開朗的柳陌，不知道是怎么了？”

　　柳陌爸爸用感激的語氣說：“我聽柳陌說過，這些年，她出書，辦畫展，拍電影，都多虧了你幫忙。我也看得出來你是真心喜歡他。要不是如此，這些話，我本想爛在肚子里罷了。柳陌一直不開心，應(yīng)該是有解不開的心結(jié)?！?p>　　“唉！柳陌是2012年5月回來的。在這之前，有一年失去了聯(lián)系。當(dāng)時，我報了人口失蹤。心里只當(dāng)她怨恨我，想要離家。2011年5月東安市發(fā)生的事，你還記得嗎？”

　　趙屏想了想，問道：“2011年5月，柳陌退學(xué)前嗎？”

　　柳陌爸爸花白的頭發(fā)籠罩在香煙繚繞中，接著講述：“嗯，對，2011年5月15日夜，東安市新街口天然氣管道爆炸。柳陌后來說，當(dāng)時她在新街買衣服，出了商店就失去了意識。當(dāng)她想起家在哪兒，能找著回來時，就已經(jīng)過了一年。這一年的記憶，她也丟失了，說就像生了一場大病，又像做了一個夢?！?p>　　“噢，那就是說，叔叔您也不知道柳陌去了哪兒？經(jīng)歷了什么？”

　　“說來慚愧，這孩子命苦，從小沒了媽媽，和奶奶一起生活，跟我始終有些隔膜，心事也不同我講。不過，說來也奇怪，她回來后，倒是和我走動得多些了，關(guān)系也緩和了不少?！?p>　　趙屏心想：柳陌從來不講述自己的家庭，原來如此。

　　柳陌爸爸拜托道：“小趙啊，你是她的老同學(xué)，也是最了解她的人。我老了，照顧不了她了。你就多上上心，多陪陪她。時間久了，她也許會慢慢好起來的?！?p>　　“您放心！叔叔。不管多久，我都會一直待在柳陌身邊，帶她走出心里的陰影，讓她能夠開心起來?！壁w屏滿口地承諾著，眼睛微微泛濕。

　　柳陌爸爸欣慰地連連說：“那就好，那就好?！?p>　　……

　　山風(fēng)習(xí)習(xí)吹來，柳陌出神地看著綠色的山坡，一樹樹的花，磊磊的巨石。畫板還是白紙一片。

　　畫完了心中的故事，她的心像被掏空了，空空蕩蕩，任由著山風(fēng)吹來吹去。

　　一連幾天了，她只是出來坐坐，什么也畫不出來。

　　“柳陌，我猜你就在這里?！壁w屏氣喘吁吁地爬上山來。

　　“怎么？有要緊的事嗎？”

　　“沒事就不想見到我？”趙屏邊調(diào)侃邊觀察柳陌的神色。

　　“哪里，只是覺得突然了點?！?p>　　“哈哈，諾，送給你!”趙屏遞過來山花一束。

　　他情緒高漲地說：“那個，給你匯報一下，電影拍攝接近尾聲了！據(jù)說，拍攝效果非常好！估計要大賣了！你的畫作最近也水漲船高啊！總之，形勢一片大好！你得加把勁了，把上次約的那幾幅畫盡快交稿了……”

　　“我最近很累，想休息一段時間?！绷按驍嗨泥┼┎恍荩诤诘拿济⑽Ⅴ酒?。

　　“我只是想，你趁著現(xiàn)在人氣高漲，趕快多創(chuàng)作一些。將來，你不愿畫了，在這里買個別墅，天天住著都行。到時候，我來陪著你。柳陌，好吧！”

　　柳陌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對著野花自言自語：“它們在野地里開了又?jǐn)×?，自由自在多好！?p>　　“柳陌，那個漫畫里的人有人物原型嗎？還是你聽過這樣的故事？”

　　看著柳陌陡然緊張起來的面容，趙屏笑著解釋：“有記者打聽，想給你做個專訪呢?！?p>　　“我，誰都不見?！?p>　　看著柳陌堅決的神態(tài)，趙屏趕緊附和道：“是，是，我們誰都不見。你過你喜歡的日子就好，別的事情都交給我打理?！?p>　　柳陌沉默著，山風(fēng)吹動了她長發(fā)和衣角。

　　“柳陌，我?guī)愠鋈ド⑸⑿陌?！走得遠(yuǎn)一些？”

　　“不用了！”

　　“我是說，忙完這一陣，我們找個地方去旅游。我陪著你，柳陌。你看，我倆一直沒有什么時間能待在一起，都在忙工作了。我?guī)闳ベI好看的衣服，去吃好吃的東西，欣賞世界的美景。你看好吧？柳陌?！?p>　　“我自個待著挺好。謝謝你了！”

　　“柳陌，你是真不明白我的心意？”

　　“我很累了，要回去了?！绷伴_始收拾畫具。

　　趙屏看著柳陌冷淡的神情，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幾天后，趙屏的辦公室里，鈴聲一直響著。趙屏猛吸了一口煙，將煙蒂狠狠碾在煙灰缸里，摁了接聽。

　　“哦，王先生??！……是呀，是呀，這幾天忙得呀，不可開交……那幅畫，她堅決不賣的……見一面，不好辦??！……離離嗎，她堅持不見外人的，再說了，我們最近在籌備婚禮，很忙的……??！是我和離離的婚禮，我們不準(zhǔn)備大肆宣傳的。王先生，給我們保密啊！哈哈哈哈！”

　　電話這段的翰手無力地垂著，手機滑落在地板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這是最后的機會了，我得趕緊找到她，跟她說清楚所有的事情。就算結(jié)果不是我想要的，我也不能只是等著，猶豫著，到了必須面對的時候了。

　　他想到去找阿聞打聽打聽：“阿聞，有什么辦法見到離離？”

　　“怎么，你也變成骨灰粉了！”

　　“對，我很好奇，畫這個故事的是怎樣的一個人。你鬼點子多，快想想辦法。”

　　“辦法倒不是沒有。你想啊，拍一部電影，那些創(chuàng)作人員肯定會見面的，打聽一下有關(guān)的人，肯定能問出消息來?！?p>　　《心生雙翼》的電影還沒有殺青，宣傳活動已經(jīng)開展了。

　　正在餐館吃飯的柳陌，看見了電視上一閃而過的飛翔鏡頭，身體像被雷擊中了。

　　之前，因為她清楚用哪個演員是資本方說了算，所以劇組人員發(fā)給她的那些資料，她也沒一一翻看。

　　此刻，她顫抖地點開手機查看有關(guān)這部電影的所有資訊。

　　“喂，趙屏嗎，明天安排我去拍攝現(xiàn)場看看吧！……我想看看我的作品拍得怎樣了，是什么人在演？……突然嗎？我早應(yīng)該去看看的，看拍飛翔鏡頭的外景地……對，好奇，是什么人飛得向鳥兒一樣自如……嗯，就是明天，不能往后拖，就這么說定了啊?！?p>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趙屏聽出來柳陌是多么急切地想見到男主的替身。

　　夜色完全籠罩了畫室，看著一明一滅的煙頭，坐了半天的趙屏掐斷煙頭，在手心狠狠搓著。

　　第二天，站在外景地的山巔上，柳陌極目遠(yuǎn)眺，如煙的森林，白練般的長河在山腳蜿蜒前行。

　　風(fēng)吹拂著柳陌烏黑的長發(fā)和飄逸的白裙，閱人無數(shù)的外景導(dǎo)演禁不住感嘆：“想不到??！如此有才華的離離女士，你的氣質(zhì)和容貌絲也毫不亞于女主?。　?p>　　柳陌提出來想看一下飛翔現(xiàn)場。

　　不一會兒，阿聞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了?！巴?！您是離離吧！想不到這么美！畫美人也美！我就說呢，能畫得這么好，人也一定好看！給我簽個名吧！”

　　“替身演員呢？”導(dǎo)演打斷他。

　　“浩民哥昨晚有急事，出去了，還沒回來?！卑⒙?chuàng)蠐项^?！皩?dǎo)演，你看讓我飛，行嗎？”

　　離離著急地問：“那個，他聯(lián)系過你們嗎？”

　　一邊的趙屏臉色一沉。

　　“沒有，浩民哥一直獨來獨往的。我叫阿聞，他和我算是比較要好的，因為我們都是你的粉絲。離離姐，給我簽個名吧。”

　　柳陌在阿聞遞過來的本子上簽字，并寫下聯(lián)系電話，耳語道：“讓那個王浩民聯(lián)系我，一定要記著?！?p>　　阿聞疑惑地看著柳陌，連連點頭。

　　當(dāng)天傍晚時分，阿聞的手機響了。

　　翰的聲音傳過來：“阿聞，我在東江醫(yī)院，被車撞了……不嚴(yán)重……嗯，手機壞了，這個是借用的。幫我請個假……沒什么事，你不用過來了?！?p>　　阿聞隨即撥通了離離的電話，說：“是離離姐嗎?我是阿聞。浩民哥出車禍了！他暫時不能聯(lián)系你了，手機壞了，我準(zhǔn)備去看他……是東江醫(yī)院……好的，那么，咱們一會兒見?！?p>　　離離在護士站碰見正在詢問的阿聞。

　　阿聞在嚷嚷著：“辦出院了？傷得那么重，你們怎么能允許出院？他走得動嗎？”

　　“是頭外傷，輕微腦震蕩，腿部肌肉挫裂傷，病人執(zhí)意要走，自愿簽字出院，我們也沒辦法?！弊o士無奈地解釋說。

　　“有人接他出院嗎？”離離焦急地問道。

　　“沒看見?！弊o士搖頭?！安贿^，他剛走了，就有人來找他了?！?p>　　“什么樣的人？”

　　“一個男人，瘦瘦的，三十來歲，頭發(fā)到這兒?！弊o士用手比了比肩。

　　柳陌看著阿聞，阿聞?chuàng)u了搖頭，說：“不認(rèn)識，我們那兒沒有這種模樣的人?！?p>　　“這是我的聯(lián)系方式，他如果還回來治療，請你務(wù)必通知我，好嗎？”柳陌請求護士。護士點頭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