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軌長鳴（1）

　　雖然被小女孩灌入的那股力量迷失自我，但欣悅也借著它現(xiàn)身在張自凡他們這樣的普通人面前，讓他們瞧見。當(dāng)陰九九告知她只有陽天化解那股力量，她才不會再度面臨失控，但化解后她便得去該去的地方。

　　欣悅猶豫片刻征求意見說：“可以晚點嗎？我想看看我媽?！?p>　　陰九九思索著，不太能把握欣悅何時會失控。

　　欣悅補(bǔ)充道：“我會盡快控制住自己，在失控前回來。實在不行，讓天哥跟我去也行?！闭f著，向陰九九投去期盼的眼神。

　　陰九九見欣悅能從幻境中蘇醒，自有她的定數(shù)。為了不讓欣悅有遺憾，答應(yīng)了她，并將一張符交給欣悅，讓她在面臨失控時吃下。

　　陰九九叮囑道：“這符能讓你暫時保住心智，等我們前來。但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冒險，這符失效了只會加重你失控的力度?！?p>　　欣悅聽著把符收起來，拉著張自凡的手歡喜地離開。陽天看著他們，竟然感嘆起來，“這人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p>　　陰九九笑而不語，往大門離去。

　　“你不認(rèn)同我的觀點？”陽天追上去問。

　　“困了，睡覺去?！?p>　　這么一說，陽天也感到困意來襲。經(jīng)過這些天的波伏，他們都沒能安穩(wěn)的睡飽一天?；厝诟励P奶奶盡量不要叫醒他后，陽天在自己的房間里睡得昏天暗地，再次醒來時已是深夜，吃了東西繼續(xù)睡。

　　往后的半個月，他恢復(fù)了正常的作息，做著守祠人的日常活路，有空之余向那四個老鬼學(xué)習(xí)轉(zhuǎn)陰為陽之法。但陰九九卻不如他這般安逸，她一直在暗處守著欣悅，怕生出什么變故來。每次看到欣悅和欣媽、張自凡在一起相處時臉上洋溢的幸福的微笑，她便不忍打斷他們，想著再多給欣悅一天的時間，就這樣一守守了半個月，欣悅才決定分別。

　　欣悅決定回到祠堂的那天，又是天未露白的凌晨。此時陽天正被越來越清晰的火車聲擾得輾轉(zhuǎn)反側(cè)，身心疲憊。

　　嗚——轟隆、轟隆、轟隆……

　　火車汽笛的鳴叫從幽遠(yuǎn)的深處低沉回響，在火車輪子的旋轉(zhuǎn)中伴著轟隆轟隆的聲音向遠(yuǎn)處駛?cè)?。?dāng)火車速度變慢或停靠時，車軌摩擦發(fā)出的“滋滋”聲格外尖銳刺耳，讓陽天頓時驚醒，隨后又重新合上眼睛，幾經(jīng)折磨處于半睡半醒之中。

　　“天亮了，起床咯喂?！?p>　　覺才睡得安逸，耳邊又響起了胖瘦二鬼的喧鬧聲。陽天慵懶地翻了個身，嘀咕著再睡一會。

　　瘦神站在床邊，雙手交叉環(huán)抱在胸前盯著不為所動的陽天，十分不滿，對胖仙說：“都怪你，攬下這叫人起床的差事，把我一天原本美麗的心情破壞掉了。”

　　胖仙齜牙著嘴，讓瘦神退到一旁。他后退幾步，奔來一躍，重重地落到陽天身上，壓得陽天頓時兩眼突出，喘不過氣來，雙手支到外面揮舞著。

　　胖仙笑著看陽天說：“這就叫鬼壓床，還想再來一次嗎？”

　　陽天急忙搖頭，拍打著胖仙示意他起開。待胖仙把他那如其名的胖身軀挪開后，陽天立即起身喘氣，嘟囔道：“這哪是鬼壓床，簡直就是泰山壓頂。”

　　緩過來的陽天看了一眼手機(jī)，才五點半，當(dāng)即崩潰地又躺下去，“這也太早了吧？”

　　胖仙道：“欣悅回祠堂了，都在等你?！?p>　　“你們不用睡覺我用啊，讓她等等。”

　　“你確定？”胖仙挪著腳步來到他面前，皺著眉頭俯身看他。

　　眼看著胖仙就要壓過來，陽天趕緊起身縮到一旁，哭笑不得，“我這就起行了吧。”

　　胖瘦二鬼滿意的出去了。陽天邊打哈欠邊洗漱，才短短的幾分鐘他就連打了幾個哈欠。說來也怪，以前睡得跟死豬一樣，一覺到天亮。最近這半個月來，每天晚上馳來的火車聲讓他睡得越來越不得安寧，一天比一天困。

　　“好了沒有？”門外胖瘦二鬼催促著。

　　“來了，來了。”

　　陽天邊穿外套邊打哈欠走出房間，看得胖瘦二鬼八卦地湊過來問道：“昨晚干什么去啦？”

　　“要真干點什么也好，問題是我什么都沒干，被火車吵得睡不著覺。”

　　“什么火車？”

　　“你們沒聽見么？半夜三更火車路過的時候，吵得就像睡在軌道旁?！?p>　　陽天的話讓胖瘦二鬼疑惑地圍著他看個究竟，也沒看出什么名目。他們趁著晨色朦朧穿過樓房，游到祠堂大廳。此時陰九九，陽天的曾曾爺爺陽明鄴、曾姑母陽美嫻、欣悅母女和張自凡都已在祠堂內(nèi)等候。

　　陽天心懷歉意地向他們點頭問好，對欣悅說：“想好了么？”

　　欣悅點了點頭，看著自己年邁的母親和曾經(jīng)的青梅竹馬張自凡，雖有不舍，但也隱隱感覺到壓制的執(zhí)念在蠢蠢欲動，擔(dān)心到時又會失去理智傷害他們。

　　陽天二話不說，當(dāng)即凝聚心神施展他學(xué)了半個多月的轉(zhuǎn)陰為陽之法。隨著那份神秘的力量逐步化解，欣悅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起來。一時忍不住的欣媽又想叫住欣悅。此時，張自凡攙扶起她讓她想起來祠堂前欣悅和她說過的話，她哽咽地說：“女兒啊，你安心去吧。媽媽會好好過的?！?p>　　“欣悅，放心吧，我會照顧好欣媽的?！睆堊苑惨矊π缾傉f。

　　欣悅欣慰的點點頭，在那股神秘力量化解完的最后一刻，欣悅也消失在了大家眼中，連陽天也看不見了。這讓陽天甚是驚疑，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目送掩淚離開的欣媽后，問陰九九緣由。

　　陰九九解釋說：“你和欣悅的聯(lián)結(jié)斷了，自然也就看不見她了。”

　　“那她還在這里嗎？”

　　陰九九搖頭說：“她已經(jīng)去了該去的地方?！?p>　　陽天突然明白，原來他體內(nèi)的聯(lián)結(jié)，就像和朋友之間的相處一樣，斷了聯(lián)系便不再知曉任何情況。一時沒了困意的他坐在祠堂門口的臺階上望著天空發(fā)愣，心里空落落的說不出悲歡之感。望了半天他突然想到了大宇，他那斷了很久聯(lián)系再次遇見，卻已瘋了的大宇，隨即想起了他的母親，然后眼睛突然亮了起來，起身去找陰九九，對她說：

　　“因為那股力量，欣媽和張自凡能看到欣悅。那能不能讓我的兄弟宇哥也能見到他母親？”

　　“理論上來說，是可以。”

　　陽天激動地說出他的想法。都說心病還需心藥醫(yī)，他要讓他的兄弟大宇見到他的母親，或許這樣他的瘋病能好轉(zhuǎn)。

　　“即便你的設(shè)想成立，我也絕不能讓你在碰那東西。”陰九九嚴(yán)肅地說，“除非你想死得更快?！?p>　　陰九九說的是實話。雖然那股力量能讓鬼現(xiàn)身給普通人看到，但陽天去干涉或多或少會影響到封印。欣悅的事已讓封印多了一條裂痕，致使陰氣外泄身體承受不住差點要了他的命。隨即又想，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學(xué)會轉(zhuǎn)陰為陽之法，這對他的影響不大了。

　　陰九九提醒說：“你一點點轉(zhuǎn)換確實沒影響，但不能操之過急。更何況，那股力量已經(jīng)被你化解。”

　　陽天聽到這，嘆了口氣，想想都覺得他的想法實現(xiàn)不了。除非他碰到那個小女孩。高昂的激動穩(wěn)定下來后，困意再次涌上心頭，打起哈欠來。

　　“再聊吧，我回去睡了?！标柼齑蛑?，就差旁邊沒床讓他到頭睡去。

　　“等等?！标幘啪爬￡柼欤屑?xì)觀察他那頂著黑眼圈的面容，問道：“你晚上干什么去了？”

　　陽天哭笑不得，竟然問和胖仙一模一樣的問題，他只好以同樣的答案回答她。

　　陰九九驚喜道：“你確定聽到了火車聲？”

　　“對呀，每天晚上聽得特別清楚?！?p>　　“看來你的法力在短時間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超出了我的預(yù)想。”

　　“哎呀，我去?！标柼旎砣婚_朗。陽家祠堂俯望郊外，距離鐵路也有幾公里的距離，平日里根本聽不見火車的聲音，只是遙遠(yuǎn)的能看到鐵路罷了。近半月卻能清晰聽見，竟然沒往那方面去想，他說：

　　“有沒有辦法讓我聽不到那火車聲？”

　　陰九九很懂他似的遞來一張符，讓睡覺的時候貼在腦門上。這張符簡直就是陽天此時的救命符，他手捧大寶貝似的連忙道謝，準(zhǔn)備回房補(bǔ)覺。

　　陰九九突然來一句：“多睡點，晚上我們?nèi)タ匆幌隆！?p>　　“晚一天行不行？”

　　“不行。”陰九九堅定地說。遇到這種臟東西作祟的事，她不可能袖手旁觀。之前因為欣悅的事抽不開身，才一直擺到現(xiàn)在。

　　瞬間陽天覺得手中的符不香了?，F(xiàn)在是白天，根本用不著，這不是耍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