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崔寧正觀察著，一群滿臉橫肉的壯漢走了過來。開口的是一個胖子，手里抄著一截水管。滿臉堆笑的看著崔寧。
“你們來之后，有什么人來過嗎？”
“還真有！”胖子獻寶一樣說道：“對面張家村的那一伙，說是來拿人。一來就一通罵，說是里面的人再不走，就炸了這里。只是那群孫子，一看見我們?nèi)鐾染团芰耍 ?p> 崔寧點點頭，繼續(xù)問：“有記者嗎？”
胖子撓撓頭，看了看周圍的兄弟?！袄习鍐栐捘?！看見記者沒？”
一個小個子竄出來，瑟瑟的說：“報告老板，有，有，我去放水的時候，看見一個拿相機的。就是，老板，我真的盡力了。我沒抓到他。他，他，他還拍到張家村那伙人來叫嘛的照片?！?p> 噗通，胖子一腳踹翻了小個子。踩著他胸口就吼：“兔崽子！讓你丟爺爺?shù)哪?！你小子早為什么不說？為什么不喊人？就想著自己立功勞。結果還把人丟了。要是壞了老板的大事，看我不剁了你！”
崔寧閉上眼，從崔翊恒抓緊自己的手中抽出手臂。記者拍到了，一群不該屬于這里的惡棍，強惡的拆遷隊。公司明天恐怕要上頭條了。
嘟嘟嘟……崔寧打給張偉。
“喂……”
“查一下從工地跑掉的記者。最好能壓住8小時。”
“好?！?p> 掛了電話，崔寧看了眼胖子。“里面的人呢？”
胖子指著左側兩棟樓，“那兩棟沒有人了。應該是被嚇跑了。另外那一棟，晚上一直在哭。有些不對勁?！?p> “去看看！”崔寧一馬當先往前走，然后好像想起什么，又放緩腳步打給張偉。
“喂……”
“除了出事的那一戶，其他兩棟的人不見了。挖出來，看好了?！?p> “好?！?p> 再次掛了張偉的電話，崔寧已經(jīng)走到那戶人家門口。她指著崔翊恒身后一個瘦削的男人，示意對方前去叫門。那男人是崔翊恒收購案的執(zhí)行人員，之前多次到這家來談價錢。有一次還被男主人打了一耳光，這么一個溫和的男人，怎么可能找人打傷了戶主。
啪啪啪！拍門聲顯得很突兀，打破了夜的寧靜。
“你們這群喪盡天良的！還要干什么？我孫女已經(jīng)死……啊……你們還來要我這條老命嗎？”一個蒼老的女聲從門內(nèi)響起，聽聲音，是一個老太婆來頂住了門板。
“昨天打人的不是我們的人。我們公司老板來了。你快開門，談個好價錢，你們也可以過點好日子不是。”
“昨天你們也說談個好價錢，進門就把我孫女打死了。你們這些天殺的開發(fā)商啊……啊……我的孫女啊……”
崔寧虛著眼，聽著門的哭鬧。中氣那么足，不像是傷心過度的老人家。而且，家里的男人都死光了嗎？讓個老女人來擋門，是篤定他們不會硬來嗎？為什么那么篤定？這件事情，總覺得透著古怪。
崔寧招招手，讓胖子過來，然后冷聲說道：“你說的沒錯，我是來殺人滅口的。”一揮手，示意胖子，上！
胖子一腳就踹開了門，門里老女人顯然不相信他們真的敢踹門。毫無防范的就滾到角落里，撞在梁柱上，發(fā)出凄慘的叫聲。
崔翊恒側臉看了崔寧一眼，又有些同情看著那老女人。低聲讓胖子找人去扶起那女的。豈知，崔寧眼一橫，阻止了他的行動。
此時，門里沖出來三個男人，手里都拿著菜刀。想是之前都準備好的。一個身形高瘦，穿著皺巴的襯衫。一個肌肉發(fā)達，穿著磨舊的T恤。還有一個是十六七歲的小男孩，兩股戰(zhàn)戰(zhàn)，手臂上瘦的皮包骨頭。
“我不是來施舍的大善人！”崔寧在一個竹凳上坐下，“但是我能給你們想要的?！?p> 三人一聽，愣住了。小男孩先繃不住了，丟下菜刀就撲到老女人身邊，把他扶起來。nai nai的，喊個不停。老女人緩了緩。立刻哭天搶地的嚎起來。
“閉嘴！”崔寧走過去，手上多了一只五四式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冰涼的頂著老女人的頭。人立刻瑟縮著，閉上了嘴?！伴_價吧！”
“我們，我們要五倍其他人家的賠償金！”那個肌肉男率先開口了。他一面想挪過來救自己老娘，一面有抖著害怕崔寧的手抬起。
“憑什么？”崔寧回頭打量他，然后讓胖子的人過來看著老女人，自己又回到竹凳上做好。
“我們，我們家本來就比較多樓層。五，不，六層高！”
“你要的是五倍！”
“五倍，必須，必須要五倍。不然，不然不夠……”襯衫男開口了，還沒有說完，就被肌肉男踢了一腳。
五倍，崔寧會給的。但是她要知道這中間讓她懷疑的種種古怪。所以她蹙著眉，在思考。
“啊……”此時一聲呻吟打破了這平靜。很輕，一個小女孩的呻吟，好像是。
崔寧示意胖子進去搜，看看里面還藏了什么人。
肌肉男卻忽然像被踩到痛腳，瘋了一樣提著菜刀就擋在胖子面前。胖子本想一腳踹飛，但是轉念一想，要是傷了人，這事可就鬧更大了。他可不敢惹事呢，趕緊回頭看崔寧。
碰，一聲，崔寧上前飛起一腳，就把肌肉男蹬飛出去。那把菜刀，插進墻壁里面，不斷顫抖著。崔寧抬腳，往里面走去。襯衫男嚇的躲在角落里面，抖成了篩子。
果然，二樓的黑暗角落里面，躺著一個小女孩。嘴角還有血漬，身上都是淤青，氣息都有些弱了。崔寧快步上去把人抱進懷里，整個身體冰冷而虛弱，讓人感覺一用力就要碎掉一樣。
“快，送醫(yī)院！”
崔寧把女孩打橫抱起，沖到樓下放在車子里。一把抓過來談判的瘦削男人，塞到駕駛室。
“快送醫(yī)院，費用不計。一定要救回來！”
男人用力點頭，飛車而去。
看著車子揚起的塵土，崔寧火冒三丈。這里面，住的是一群畜生嗎？
崔寧踱步回到房間，膝蓋頂在肌肉男胸口，將人揪起來。啪，一巴掌！“說，為什么不救人?。俊?p> “不要打我爸！”小男孩初生牛犢不怕虎，沖過來想推開崔寧。奈何人微力薄，只能抓著崔寧搖晃?！澳銈€壞女人，你要干嘛？你把我姐姐帶到哪里去了？爸爸說姐姐要是沒了，就可以拿到錢救我了。你把姐姐弄到哪里去了？”
啪，崔寧一揮手，反手給了男孩一耳光。她不是圣人，她是殺神。來她這里找憐憫，找錯了地方！
丟下肌肉男，拍拍手。崔寧對著瑟縮的襯衫男勾勾手。對方立刻乖乖的蹲到她腳下?！澳阏f，好好說，說錯一句。我讓你全家陪葬！反正現(xiàn)在有人說我的工地出了人命，死一個是賠，死一家，不過多賠點而已。你懂嗎？”
“老板，老板，我們錯了，我們錯了。錢我們不要了。不要了。放過我們，放過我們！”
“說重點！”
“是，是！拆遷前，小虎子得了白血病，醫(yī)生說要做手術。我們沒錢，只能回家等死了。誰知道官府要拆遷，我們就想多要點錢，好能給虎子看病?！?p> “那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是，是，”男人咽著口水，“本來王先生和我們談好，看在我們家虎子的份上，我們臨時加蓋的樓層也給賠償?shù)?。誰知道隔壁兩家聽到了，連夜也加高了。要王先生一起賠。王先生就不答應了。再后來，就有另一個老板，他說，他說，”男人猶豫了一下，才抖抖的說：“他說給我們一筆錢，讓我們假裝被打傷，可以再訛一筆錢。加上拆遷費，就夠虎子的手術費了。而且，而且，媒體曝光了，你們肯定會給更多的錢。誰知道，誰知道，他們?nèi)藖砹耍桶讯ご騻?。那么重的傷，嗚嗚，我的二妞啊，老娘不準把人送醫(yī)院。對外就說打死了。想著瞞過去，就能訛到更多的錢。我們錯了，老板，我們錯了。放過我們吧。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