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星圖云紋五雷符
夜風(fēng)習(xí)習(xí),輕撫而來,把香壇上的三根信香煙氣,吹得變幻無端,兩根通紅大蠟,淌下點點紅痕,印得上方燭光搖曳生輝。
九叔身披黃色太極八卦袍,頭戴九璽純陽巾,手持百年桃木劍,此時正端坐一旁閉目養(yǎng)神。
秋生文才一副道家童子打扮,眉心中間有朱砂一點,各自立在香壇一旁,口誦經(jīng)文,虔誠祈福。
方清源和柳師爺?shù)纫槐娍纯?,各自分散走廊立柱中間,受于現(xiàn)場氣氛所致,不敢高聲言語,大多平心屏氣,唯恐沖撞九叔做法。
稍時后,秋生停下誦經(jīng),掏出懷表,看了眼時間,走到九叔身前道:
“師傅,時間到了?!?p> 九叔睜開眼眸,連成一片的眉間也隨之舒展,他站立身形,沉聲道:
“那就開始吧。”
剛才九叔閉目養(yǎng)神時,便細細感受到前方屋內(nèi)有著一股龐大的陰煞,匯聚此地,又根據(jù)周邊風(fēng)水地形推斷,此處宅邸位于一處上佳吉穴之上。
地是好地,只是這是對陰鬼而言,若是活人長期在此居住,怕是被陰煞所沖,健康的身軀也要折騰出一身傷病。
但這些不是九叔現(xiàn)在所關(guān)心的,他此時只有一件差事,那就是進去捉拿群鬼,蕩清此處陰霾,還東家一個朗朗乾坤。
信步來到香壇前,九叔持劍舉到眉間,手中劍指一并,喝道:
“天地太清,日月太明,陰陽太和,遁吾魂靈,急急如律令!敕!”
言語落下,九叔便持劍不動了,邊上的柳師爺一頭霧水,悄悄的問道:
“清源啊,這九叔怎么不動了,這是唱的哪一出???”
方清源瞥了柳師爺一眼,清喝道:“謹言,靜待即可?!?p> 不似柳師爺肉眼凡胎,方清源卻是看到分明,九叔那里是站立不動,而是陰神遁出軀殼,持劍離開香壇,來到緊閉的屋門前,直接穿門而入。
讓方清源感到驚訝的是,九叔遁出的陰神,神魂凝實,還發(fā)出瑩瑩月光般的毫光,手中持有的木劍,看形制與肉身所持的百年桃木劍一般無二。
九叔陰神這般凝實,先不講這其中的修為造化,已經(jīng)高深到什么程度,就這一手借著法器真意,由實轉(zhuǎn)虛,顯化于世,足夠方清源細細品味了。
相比之下,茅山明陰神出竅三五步,面目都聚攏不定,盡顯得十分不學(xué)無術(shù)。
隔著墻門,方清源看不見屋門內(nèi)所發(fā)生的的情形,但是左耳經(jīng)過開光,倒可以把里邊的響聲聽個齊全。
先是九叔的聲音:“我既然進來了,你們躲也沒有,干脆出來談?wù)劙?。?p> 然后一個聲線端莊溫潤的女聲出現(xiàn):“小女子見過道長,道長萬福今安?!?p> “無量天尊,貧道回禮了。”
九叔回禮之后,肅穆道:“貧道受譚家譚百萬所托,來此清理門戶,還請諸位見諒?!?p> 這時一個粗狂的男聲喝道:“又來一個臭道士,是不是覺得我不敢殺你啊,三番四次的來,老子要發(fā)飆了?!?p> “爹,你不要意氣用事啊,我們不能殺生的,不然就墮入惡鬼道,永世沉淪了。”
女聲焦急的勸道,但效果不大,只聽男聲依舊暴躁:
“墮入就墮入,這么多年,我早就受夠這日子了,困于此地,轉(zhuǎn)世不能,苦苦尋求那一線渺茫,殊不知機緣早就斷了?!?p> 隨后九叔道:“看來你爹脾氣很躁啊?!?p> 九叔此話一說,似是刺激得那女子爹發(fā)了狂,方清源只聽見一聲急促的‘殺了你!’后,之后就是一陣噼里啪啦聲響,最后只有一聲聲的痛呼叫罵,回蕩此屋。
片刻后,九叔陰神遁出門口,回歸軀殼后,皺眉道:“還是要先做過一場,把他們打的心服口服后,才能好好講話。”
說完九叔抓起一張黃宣紙,用法力定在空中,然后捏住狼毫鼠尾筆,熏粘用帝王朱砂、黑狗血、公雞血混制的血墨,開始書寫繪制符箓。
當九叔第一筆落下時,方清源便感到一絲電芒從那符紙上閃現(xiàn),之后筆鋒勾連宛轉(zhuǎn),卻絲毫不離紙面,當這一筆寫完,一個“雷”形符字便顯現(xiàn)在此符紙上。
此字一出,電芒激增,然而九叔卻并不停筆,而是接連又在此符紙下方,連續(xù)畫了四個的“雷”形符字,使之綴連在一起,形成一張五雷符箓。
五雷即出,符膽已成,只是這還算不上一張真正的五雷符,還需外輔以云氣星圖之紋,由外而內(nèi),由星圖及于云氣,再由云氣及于雷文,勾連反轉(zhuǎn),層層遞進,才能激發(fā)此雷符的真正威力。
五雷位于符紙最中,星圖與云紋點綴兩旁,九叔如此一番揮毫,此符才算真正繪制完成。
當九叔停筆時,方清源只見到一張電光環(huán)繞的符箓,虛懸半空,看不真切,他的耳中依稀傳來郁郁雷音,不絕于耳。
方清源深吸口氣,努力穩(wěn)定心神,這就是符箓之道嗎?
一份自身的力,加持外界的靈物,用于勾連天地氣機,從而十倍百倍的擴大其效力,真是神異。
想起前幾天茅山明打向戲院厲鬼的五雷符箓,再看看眼前九叔所繪制的五雷符,方清源不禁的懷疑,這真是同一款符箓嗎?
突然,九叔下一步的舉動,真是驚住了方清源,只見九叔又舉起手中狼毫鼠尾筆,再次熏粘血墨,直直的往空中的五雷符箓上畫去。
一筆點下,正是剛才第一筆的位置,分毫不差,筆鋒勾連,完全沿著此前脈絡(luò)行進。
電芒更甚,方清源運足目力,才能見得九叔是如何落筆的。
此時,九叔神色明顯鄭重,下筆也比之前慢了許多,只是畫的慢,也畫的穩(wěn),舉輕若重之間,絲絲電芒跳躍不定。
符箓上的光,映得周邊大亮,似是感受到了這五雷符箓的巨大危險,前方屋舍大門洞開,從中呼嘯而出一大堆桌椅板凳,勢若弓弩,朝著九叔襲來。
“秋生、文才!”
面對此等局面,九叔只是輕喝呼喚兩名徒弟,之后便專心繪制符箓,不再關(guān)心其他。
其實在九叔還沒出聲之時,香壇兩旁的身影便飛躍而出,將襲來的物件安穩(wěn)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