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星歷2041年，一場來源不明的強電磁干擾，精準襲擊了凌云和星所在的太空星艦。
幾乎所有的保護系統(tǒng)都癱瘓了，動力艙的艙門不知被什么東西卡住，五個大型蓄電池組同時爆炸，產(chǎn)生的大量廢氣涌入了活動艙室，所有種植的植物全部枯萎了，僅有幾盞應急用燈還處于照明狀態(tài)。
“先生，先生！”女孩明明應該捂住口鼻，但她此刻沒有做任何保護，只是在過道里孤單的前進著，試圖引起男人的注意，“你在哪？??！”
“轟隆——”又是一陣爆炸，這一次的位置在實驗室內(nèi)，凌云前些天采集的用于研究能源開發(fā)的外星礦石在接觸廢氣后爆炸了。按正常人的思維，此刻應該遠離那里才對，可女孩偏偏選擇朝那里靠過去。
“星，當心?。?！”
“先生？?。 ?p> 女孩驚喜地回過頭，正好看到男人朝她撲了過來，一塊巨大的鐵皮被蒸汽彈出，從男人身邊劃過。
女孩被撲倒在地，她正準備從地上爬起來，卻瞥見男人的后腰血肉模糊。
“先生，先生……”她頓時慌張起來，“你還好嗎？”
雖然沒有傷及重要臟器，但這可是在太空中，負壓和失重狀態(tài)會導致失血加速。
男人臉色蒼白，但他還是試圖讓女孩離開。
“星，快走……快……快去逃生艙……我教過你怎么駕駛的……”
“不，我要和先生待在一起！?。 迸⒈ё∧腥撕窟饋?，“都是我不好……先生，我去找工具救你，你一定會沒事的……”
“星?。?！”男人突然抓住女孩的手，將自己的騎士勛章塞到她的手里，“聽著，現(xiàn)在只有你……只有你能找到奧拉之輝的替代品，只有你能重建奧拉星了……”
“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去找到其他還活著的奧拉星人……”
眼看男人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她的身體不斷顫抖著，當初翎羽離世時，她的心也如這般難受。
“先生？先生！?。 ?p> 彼時的她，弱小無力，只能目睹至親在面前死去。
“虹？虹?。?！”女孩仰頭大喊，“這些又是你干的對吧？滾出來啊，滾出來?。。?！”
沒有人回應她的怒罵，也不可能有人回應她的怒罵。
在那個平行時空中，奧拉星最后的火種，隨著某兩位入侵者的光臨徹底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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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把我叫回來，”小黃鴨眉頭一皺，“就是為了這個啊……”
位于寰宇頂端，本身也是造物主之一的黯星母體——零階·愚者，此時正抱著游戲機傻樂。
“欸嘿嘿……”窮窮揮舞著胳膊，展示手里的游戲手柄，“歐尼醬，快來一起玩?！?p> “窮窮，我們應該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世界變回大人的模樣，窮窮順勢鉆進他的懷里。
“可是游戲機真的好好玩，我們來比賽下棋吧?！?p> “下……下棋？”世界臉上表情扭曲，“那個不重要，來，我外出帶回來了一位‘同伴’?！?p> 以撒穿過空間隧道，剛從睡夢中醒來的他此時腦袋還不是很清醒，照理來說他們這個維度的生物是根本用不上睡覺的，但這一覺他卻睡的意外的舒服。
“光年之外的力量，還真是不錯……”他喃喃道。
這回輪到窮窮皺眉了，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她卻從以撒身上看到了世界的影子。
“另一個……歐尼醬？”
“不是，妹妹別犯懵，”世界糾正道，“他叫以撒，是新的同伴?！?p> “數(shù)據(jù)里說不穿衣服的人都很自大……他的衣服好像是被什么東西弄破了，而是身上還有很多傷……”
“被人揍了唄?！币粋€聲音從世界背后幽幽的傳來。
“啊！”窮窮突然驚呼起來，“他和厄瑞玻斯一樣，基因鎖階級也是‘未知’呢?。?！”
“對吧，”世界開始顯擺起自己找隊友的目光來，“未知的基因鎖，力量卻是可見性的強大?！?p> “不穿衣服也是可見性的招打……”
“嗯嗯，確實很不錯，”窮窮點了點頭，“那么你以后就是我們的新同伴了，介紹一下，吾名愚者，你可以叫我窮窮?！?p> “慢著，”以撒回過神來，“世界，不要擅自將本王納入同伴，你們還不配?！?p> “看吧，果然很招打……”
“以撒，我說過了要叫我‘世界大人’！”世界也露出陰狠的表情，“別以為有點力量就可以囂張起來了?！?p> “是你求著本王幫你實現(xiàn)愿望，本王才看在你幫我離開混沌的份上答應幫你，別以為這樣就可以命令本王了?。?！”
“什么？??！本大爺求你？明明是你被困在牢籠里出不來，多虧了我才讓你重見天日，為了報恩你誓死效忠你世界大人。”
……
“他們是在相聲興趣班認識的嗎？”那個聲音幽幽地說。
“誰?。空l在說話？??！”以撒終于怒了，“給本王滾出來。”
一旁的白發(fā)男孩默默舉手，他一向心直口快。
“你……”以撒呲牙咧嘴，可當看見對面只是還沒自己一條腿高的小男孩后，一萬句罵人的話又憋了回去。
“以撒，和歐尼醬的性格好像，和厄瑞玻斯的感覺好像?！备F窮自言自語道。
“這小孩是誰??？”以撒問。
“他叫厄瑞玻斯，”世界低頭看去，“姑且算我們的恩人。怎么了，你們認識？”
“不認識……我還以為是我那個愚蠢的弟弟?！?p> “弟弟哪有妹妹好？”世界抱起窮窮向以撒展示起來，“看，窮窮多可愛。”
“你是存心挑事的吧……”
“莫名其妙的勝負欲，這個以撒簡直就是翻版的歐尼醬?！倍蛉鸩Ｋ乖u價道。
“翻版的歐尼醬？”愚者似乎想起了什么，“對了，我知道怎么快速找到強大的同伴了！??！”
“哦？”世界眉宇之間露出一絲欣喜，“詳細說說看?！?p> “只要將這個宇宙優(yōu)秀的基因復制出來，改變一下基因序列，再以素體為軀殼，就能誕生擁有優(yōu)秀基因鎖的伙伴了?！?p> “克隆人嗎？”厄瑞玻斯也來了精神。
“真不愧是我的妹妹！??！”世界將窮窮抱住，“怎么樣，以撒，羨慕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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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內(nèi)，費了好一番功夫，星終于找到了男人的位置，可就在她激動的撲上去之前，男人的樣貌卻讓他愣住了。
面前的男人長著如同混沌魔物一般的可憎面容，手腳上都長著鋒利的爪子和尖刺，四肢怪異而扭曲，身體周圍包圍著罪火，和她記憶中的凌云相去甚遠。
“先……先生？”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面前的怪物在經(jīng)過無間地獄的洗禮后已然丟了半條命，可當星靠過來的時候，他仍然準備逃離。
“唰——”利爪再次劃出空間隧道。星眼疾手快，立馬使用冰封禁制將地面凍住，怪物還被來得及脫身雙腳便被定在原地。
罪火在怪物的腳邊升起，很快便將冰面化開，星立馬補上了第二個控制——黑夜終章。
這一招連愚者都能控制住，按道理說控制面前這個男人化身的怪物應該輕而易舉，可不知為何，黑夜終章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緊接著便是第三個控制——禪定印。
這招是雙生王國的守護者——“源”的看家本事，男人很快便被咒印控制住了，身旁的空間隧道也開始閉合，但這一招能持續(xù)的時間十分有限，且對同一個目標連續(xù)使用成功率會變低。
如果要拿出第四個，第五個技能，星也能做到，畢竟她歷經(jīng)無數(shù)個輪回，學到的控制技能多如牛毛。但是更多呢？她不好說，特別是這部分技能里，像火之精靈王菲爾的鎮(zhèn)魔焰，神王宙斯的靈神扼殺，會對被控制的目標造成嚴重傷害，這樣的技能不能對男人使用，即便他現(xiàn)在變成了怪物。
罪火再一次攔在了星和男人之間，也許男人被控制無法使用空間隧道，但罪火的保護似乎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本能。
“先生……”
“找到他們了。”夢的聲音出現(xiàn)在身后。
“臭男人……”看著男人猙獰扭曲的面容，女人哽咽了一下，隨后向星解釋道，“看到你在戰(zhàn)斗結(jié)束后還沒出來，夢小姐就猜你可能已經(jīng)找到他了?！?p> 夢身體騰起，飛到男人身前，她探出手臂穿越男人身上的罪火，輕撫了一下他的臉。一旁的女人和星都看呆了，不止她們觸碰不到夢，愚者和世界他們的攻擊，甚至連七宗罪的火焰都沒法對夢造成影響。
“這些符咒是什么情況？”看著男人身上纏繞的咒印，夢不解的問。
“是限制行動的技能，”星說，“不知道為什么，先生好像很害怕我，我要是不用這種方法控制他，他馬上就會使用空間隧道逃跑的?！?p> “星兒，你不是會那個讓人睡著的技能嗎？”女人問，她是親眼見到過愚者中招的。
“我試過了，但不知道為什么沒有用……”
“也許是因為凌云已經(jīng)在沉睡中了，”夢把手收回來，罪火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一點傷痕，“你們現(xiàn)在看到的這些，都是他為了活下去而進行的本能?！?p> “有什么辦法能把他變回去？”女人問。
“還是像我之前說過的那樣，我會嘗試進入他的識海將他喚醒，但不能保證一定成功，到時候你要進來幫我?！?p> 現(xiàn)在想想夢之前的確說過這樣的話，看來她是把除了男人死掉以外的所有最壞的情況都給算進去了。
女人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星小姐就負責保護翎羽小姐吧，”夢接著說，“你們剛才打架鬧出的動靜太大，混沌內(nèi)的邪物也許會往這里聚集……老實說，你剛才不應該貿(mào)然動手，那些邪物要是發(fā)現(xiàn)塔爾塔洛斯不見了，肯定會試圖脫離這里的?！?p> 星沉默不語，她的確被怒氣沖昏了頭腦，親眼看到那只骸獸將男人埋進地下，緊接著男人的氣息突然消失，很難不聯(lián)想到是骸獸殺害了男人。
“那么，事不宜遲?！眽粽f著朝男人的身體飛過去，然后突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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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男人的識海也已經(jīng)被混沌入侵，就連夢境內(nèi)，也全是混沌的模樣。
少女隨意的飄蕩著，最終在一塊巨石前停下。
巨石下方有著另一個和少女長相一模一樣的少女，此刻她滿身傷痕，椅靠在巨石上休息。
看到面前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少女靠近，巨石下方的少女立馬明白了一切。
“混沌切斷了這里與外界的聯(lián)系，真虧你還能找到我。”
“辛苦你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p> “嗯?！?p> 兩位少女的雙手緊握在一起，隨后受傷的少女身形漸漸隱去。
畢竟是屬于同一人的兩個不同分身，在接觸的瞬間，夢已經(jīng)知曉了男人身上發(fā)生過的一切。
“沒想到混沌和罪火能將人的識海侵蝕成這樣，要是消息能傳回本體那里，阿識說不定會有解決辦法，”少女沉吟片刻，隨后目光看向遠方，“在將侵蝕清除之前，先找到凌云的位置吧?！?p> 如果換作原來的世界，夢在任何普通人的識海內(nèi)都可以說是隨心所欲，但是現(xiàn)在，她的處境比外界的星她們好不了多少。
夢先是排除了之前分身尋找過的地方，隨后按部就班的尋找男人的蹤影。根據(jù)分身提供的情報來看，進入混沌深層后識海和外界甚至斷開了，男人一定是進入了更深的睡眠。
進入深度睡眠的人大多會失去意識，因此極少有人知道夢境最深處是什么樣子。不過他們知道了大概也只會覺得無趣，因為夢境最深處，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沒有盡頭的薄霧。而如果機緣巧合穿過薄霧，便能窺見識之海的面貌，而識之海的另一邊則是夢的故鄉(xiāng)——名為無量樂土的凈地。
原本處于男人夢境最深處的夢厭倦了那里的無聊，于是將那里改造成了一座小花園。不過花園內(nèi)的陳設(shè)依舊單調(diào)，只有草地，鮮花，以及一座秋千。
這里是他們第一次相見的地方。
“凌云，你在嗎？”她嘗試性的喊了一聲，并沒有指望有人能回應她。
可緊接著，她感受到了一股冷峻的目光從身后傳來，她急促的回過頭，并沒有看到任何人。
不知何時，男人已經(jīng)坐到了秋千上，他雙眼血紅，目光呆滯，臉色蒼白，手腳上遍布傷痕淤青，開裂的皮膚處躍動著黑色的火焰。
“凌云……”夢的嘴唇顫動著，她快步走到秋千面前，隨后朝秋千上的男人探出手。
“在哪兒？??！”夢突然上前，猛地掐住面前男人的脖子，后者臉上頓時露出驚駭?shù)谋砬?，如同受?zhí)的野獸般胡亂朝面前的女人揮舞著爪子，可全部抓空了。
潛藏在混沌中的魘魔類生物，會趁目標不備時占據(jù)目標的意識，但在精神世界的對抗中，夢絕對是更強的一方。
“孩子，別讓憤怒占據(jù)你的內(nèi)心，從而干擾你的判斷。”白色女神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阿識……”夢緩過神來，她重新省視了一遍面前的男人，這才注意到男人的眼睛。
自己曾經(jīng)與男人分享過自己的眼睛，使他獲得了未被混沌侵蝕過的視力，那雙血紅色的眼睛便是證明。
她略微放松手掌，那只魘魔便趁機從男人的身體里溜走了，男人的身體僵硬的癱倒下來，正好被少女接住。
那些混沌侵蝕的痕跡慢慢散去，男人身上的傷痕也開始愈合。
“夢……”男人突然開口說話了。
“我在呢。”少女應答道。
“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做夢，對嗎？”那聲音有氣無力，仿佛剛從鬼門關(guān)爬回來。
“嗯，”少女點點頭，隨后把男人的身體摟在懷里，緊接著哽咽道，“是啊，是做夢，都是做夢……”
可夢總歸是要醒的。
夢境之外，星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異樣，她將精靈王之劍懸在男人的頭頂，正準備做些什么。
“星兒，怎么了？”女人有些緊張的問。
“噓……”少女做噤聲狀，隨后眼神突然變得凌厲，“來了！??！”
魘魔從男人身上飛出的一瞬間，星手起刀落，劍光頓時將魘魔斬成兩段。
“哇——”女人嚇得站了起來，“剛才那個就是附身在臭男人身上的東西？”
“不像，”星看著男人的身體，依舊是怪物的模樣，“它好像是被夢小姐給趕出來的。”
說罷，星便制造出一面屏障，將三人保護起來。
“又……又怎么了？”
“很多東西正在朝這里靠近，”星說著攥緊了劍柄，“看來，夢小姐的擔心是對的?！?p> 骨堆之下，暗流涌動，而那位復蘇的冥界之神也在暗處，窺探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