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隋然好不容易把門推開一道縫兒,發(fā)現(xiàn)有一個人躺在那里,堵住了門。
“哎呀,你怎么啦?是身體不舒服嗎?”
隋然不禁一愣,用力推開門,擠身出去,將那人抱起。這下可使他更驚訝不已了。仔細看,那人好像是頭部負了重傷,從頭到臉血淋淋的。??!尤其是頭發(fā)好像在血水里浸過似的,發(fā)梢兒還滴著血。在屋內射岀的昏暗燈光下,那人受傷的臉實在慘不忍睹。這張臉隋然覺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雖然現(xiàn)在變得如此可怕了,但是看上去仍很熟悉,只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喂,堅持一下!是誰把你打成了這個樣子?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隋然兩手抱著受傷者,用力搖晃著。這時,那人用失去焦點的眼睛直望著空中,同時伸出了右手。
“這是什么意思?”
那人豎起了食指和中指。
是V字形暗號。垂死的重傷者用右手表示的這個暗號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喂,你說話呀…”
隋然催促對方,大聲喊道。那人顫動著嘴唇,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呻吟了一聲,便猛地垂下頭去。
“鼓起精神來呀!”
隋然又搖晃那人,可是這回沒有任何反映了。隋然用耳朵貼近他的胸膛,發(fā)覺對方的心臟已經(jīng)停止跳動了。
“怎么,已經(jīng)死了!”
隋然意識到自己卷進一個不小的事件中去了。他仍然不知道對方究竟在什么地方負的重傷。
他感到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岌岌可危。他想,殺人的兇手如果出于某種動機給這個人以重創(chuàng),這時,也許還會追來看其行兇的結局。
或者是,兇手為了置他于死地而突然襲擊。在未殺死他時,他僥幸逃脫了。如果是這樣,兇手一定會尾追而來,補上最后殘酷的一刀。
隋然不寒而栗。他用恐懼的目光環(huán)視一下房子周圍,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動靜。但他心里仍七上八下:這時,兇手或許正屏住氣息躲在黑暗的角落,緊盯著這里呢。
因為尸體不能就此陳列于門外,隋然無可奈何地把他拖到屋內來。他關上門,又一次打量死者。死者身上穿著隋然熟悉的那種浴衣,披著短上衣。根據(jù)浴衣上分散印著的花紋,隋然馬上看出死者是這個鎮(zhèn)最高級旅館“芙蓉賓館”的客人。
是來度蜜月的,或者是帶女人來玩的。他判斷。
隋然望著死者身上那褐色的、織有金絲的短外衣。這種短上衣是專門供給單獨高級客房的顧客穿的。隋然從他做買賣的經(jīng)驗中知道,住單獨高級客房的顧客多為新婚夫婦。這個客人他沒有在火車站見過,大概是從南山市方向坐車來的。
“或許留在飯店里的年輕女人還在等著他哩。真是可憐?!?p> 得趕快報告警察??墒?,當他正要伸手拿電話時,看到從死者上衣口袋里露出的皮錢包。他迅速將錢包抽出來,覺得里面沉甸甸的。打開一看,竟使他驚喜得睜大眼睛。因為錢包里滿滿地塞著一大疊面額為一百元的紙幣,粗略估計約有近萬元。這時,他的恐怖完全消失了。
“披著旅館的浴衣,隨便走出來,還攜帶這么多的錢。那留在旅館房間里的錢大概就更多了。”
隋然在聯(lián)想。
突然一種卑劣的念頭從隋然腦際閃過。殺死這個人的兇手大概不是為了金錢吧。我如果能巧妙地利用這個偶然機會,說不定能撈到一大筆錢財呢。他想,在向警察報案之前,先通知住在芙蓉賓館的死者的同伴。人既已死,晚一點兒報,也不會活過來。至于能否逮到兇手,則與我無關。對警察,我從來就沒有好感,而我最感興趣的,從來也就是錢、錢。
隋然全然不怕被懷疑為兇手。他自認為與死者素昧平生,心中毫無殺死他的動機。當務之急是通知死者的同伴(大概總是女人),以索取酬金(這是很有可能的)。若是報了案,讓警察先來一步,那就談不上酬金了。
隋然轉動腦筋算計完畢,又為了找到能知道死者身份的證明而翻動錢包。
“有了!”
他從錢包中發(fā)現(xiàn)了一張硬紙片,是賓館寄存貴重物品時寄存人與賓館各執(zhí)一半的憑證卡,上面寫著“貴賓1號間,柴義郎
“貴賓1號間”,這是每晚住宿費高達五千元的“芙蓉賓館”內最高級的房間。這個有錢的死者,除了懷中隨便揣這么多的錢幣外,在賓館里大概還寄存著其它什么貴重物品哩。
隋然確信自己的估計不會有錯:死者是一個大財主。
即便事后遭警察斥責,我也要搞到錢。
于是,他毫不猶豫地以一種造作的聲音給“芙蓉賓館”掛電話。交換臺立即將之接到“貴賓1號間”,果然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的回答聲。
“是我呀!”隋然說。
“哎呀,是你呀,把我一個人扔在房間里,你到哪里去了?”
看來對方是把隋然當成她自己的丈夫了。
“不,我不是你丈夫。我是想告訴有關你丈夫的事,所以才給你打電話。”
“怎么?不是你?可是聲音很像很像呀。你不要和我開玩笑啦?!睂Ψ饺匀挥脩岩傻恼Z調說。
“我確實不是你丈夫。太太!你的丈夫我剛剛見到!”
“那么,他在哪里?大約兩個鐘頭之前,他說去溫泉浴池,但出了門一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p> “這……我現(xiàn)在就難以告訴你了。”
“我丈夫怎么啦?”
“那個……太太,您不必驚慌……你丈夫稍稍受了點兒傷?!?p> “受了傷?”
從話筒里,隋然可以聽岀對方屏住了氣息。
“哎呀,傷重嗎?您是醫(yī)生?”
“不,我不是醫(yī)生。你丈夫受了傷,突然摔倒在我家門口,現(xiàn)在我讓他在我家休息。請你馬上來,好嗎?”
“哎呀,他什么地方受了傷?情形怎么樣呢?”
“總之,請你馬上來,我現(xiàn)在就去接你?!?p> “您現(xiàn)在是在什么地方給我打電話?”
“在芙蓉賓館附近,走七八分鐘就可以到賓館。我叫隋然,不是什么可疑的人。芙蓉賓館的人,誰都認識我。您如果不放心,可以順便了解一下?!?p> “知道了,我馬上到大門口等您?!?p> 從口氣聽來,對方好像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女人。隋然立刻換掉沾滿血跡的上衣,出門時又慎重地鎖上門。紅葉谷鎮(zhèn)的街很短小,他很快就到芙蓉賓館了。這時,他見到一個身穿十分考究西裝套裙的年輕女人,已在大門口的停車處等他了。她的身材苗條,面貌美麗,服飾摩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