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是麒麟!?”
姜棠呆呆地站著,心上像有一面大鼓在隆隆地敲,自己歡歡喜喜地決定收養(yǎng)的小兒子,怎么會是伴隨天劫轉(zhuǎn)世的上古神獸?
燕安知看看兩人瞠目結(jié)舌的樣子,嘆了口氣緩步走出院門縱身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院門被敲響,呆坐的魏姜兩人被驚醒。魏凌一這才想起來,剛才和六先生密談關門閉戶下了禁制。于是鎮(zhèn)定了一下,高聲問道:“何人?”
“師父,是徒兒?!遍T外傳來二徒弟方清的聲音。
“嗯,進來吧?!?p> 方清興沖沖地走進來笑著施禮:“恭喜師父師娘得到小師弟。師娘,您吩咐的小床,徒兒做好了。”
姜棠如夢方醒,這才看到方清身后背著一架木制的圍欄小床。
“哦,好。小清你辛苦了。”她低聲說道。
“師娘跟我客氣什么。”方清也看出她情緒古怪,輕輕地把小床放下來,疑惑地回頭看向師傅。
魏凌一沉吟片刻,說道:“小清,去把你大師姐和五師弟找來,師父有話對你們說?!?p> “是!”
方清轉(zhuǎn)頭往外跑,突然又止步回過身問道:“師父,那三師妹和四師弟呢?”
“他倆還小,暫時不叫他們了?!?p> “是,師父!”
姜棠抬頭看過來:“夫君?”
魏凌一沖她點點頭:“三念,小清,小嘯都已成年,這種大事不該瞞他們。四念和小夏年紀還小,性情不穩(wěn),先不告訴他們兩個了。另外,此事會涉及到當今天子,我們需從長計議,就不必給小夏那孩子徒增煩惱,你也知道他那性格。”
“嗯。”姜棠點點頭,又低頭凝視已經(jīng)睡著了的懷里稚子。
魏凌一看著自己的夫人,五味雜陳,不知從何開口。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魏念,方清和胡嘯都趕了過來。他們一進門,這座小院四周就被布下了禁制,三人驚訝地對視一眼,一聲不吭地坐下來。
魏凌一環(huán)視著他們輕聲說道:“三念自不必說。小清,小嘯,我們雖是師徒名分,但我和你們師娘也視你們?yōu)樽约旱暮⒆印,F(xiàn)在咱們家有一件大事,你們理應知道?!?p> 方清剛才來送小床,已經(jīng)覺察到氣氛異常。胡嘯一向沉穩(wěn)寡語,所以也沒表現(xiàn)出什么驚訝之色,只是靜靜聆聽。倒是魏念被嚇了一跳,急切地問道:“爹爹,娘,出了什么大事?”
……
沉默。長久的沉默。
三人被這聞所未聞之事震驚得目瞪口呆。
過了許久,魏念才顫抖著聲音說道:
“他,他是……麒麟?”
姜棠點了點頭。
方清使勁攥住自己突突跳的手輕聲問道:“師父,師娘,那照六先生所說,小師弟可能變成兇獸?”
在看到魏姜兩人低頭不語之后,他咬了咬牙,起身跪下,低聲說道:“既然有可能為害人世,那現(xiàn)在能否……”
聽到此言,姜棠的雙頰變得通紅,忽又慘白下去,閉著的眼睛戰(zhàn)栗不停。方清見狀收住話頭,深深叩下頭去,顫聲說道:“徒兒該死!”
姜棠突然流下淚來,睜開眼睛說道:“小清,你起來,你這么想沒有錯!師娘何嘗沒有這么想過?”
魏凌一嘆了口氣,過來拉起方清:“你們不必說了。且不論六先生說過,若以美善撫養(yǎng)他,他便不是兇獸。關鍵是就算我們能下得去手,麒麟受到戕害,也極有可能立刻覺醒兇獸心性,大開殺戮??!”
一直沉默的胡嘯突然開口:“師父,師娘,徒兒認為小師弟還是要好好撫養(yǎng),教他向善。上天有好生之德,應該不會坐視生靈為之涂炭。不過,徒兒擔心的是別的事情?!?p> 胡嘯雖然在魏凌一眾徒之中排行第五,但他的年紀其實與大師姐魏念同歲。他原本出生于在塞外蠻人的將帥之家,后來父親獲罪,全家被單于下令誅殺,只剩他一個人向北逃亡。一路上饑餐渴飲不知受了多少苦才跑到了大周邊境,在奄奄一息之際被魏凌一碰到救回不周山。有了這等巨變的遭遇,胡嘯性格一向冷靜穩(wěn)重,思維縝密,遇事常有自己獨到的見解,魏凌一對他也頗為看重。
眾人聽到他所言,都紛紛轉(zhuǎn)頭看過去。
胡嘯撓撓頭,看著小七繼續(xù)甕聲甕氣地說:“六先生提到四天劫會定期降臨,徒兒覺得各國綱鑒史籍中均會有所記錄,諸侯對即將到來的震蕩不會后知后覺。這次判劫臨世,麒麟轉(zhuǎn)生,對黎民百姓也許是惡兆,但在君王眼中,恐怕是最大的祥瑞!天下六國貌合神離已數(shù)百余年,諸侯覬覦中原之心,路人皆知。大周也恐怕早已不滿自己名存實亡的宗主地位。徒兒自幼在塞外,深知蠻族也對這里垂涎久矣,各方現(xiàn)在都只待一個起兵的契機,而麒麟就是這個契機!”
魏念急切地說道:“那我們就好好教養(yǎng)他,令他向善,六先生不是說他會變?yōu)槿皤F,使這場劫數(shù)平安度過嗎?”
胡嘯搖搖頭:“只怕各方勢力不會坐視麒麟在大周安然成長?!?p> 方清急道:“我們封鎖消息,也請六先生約束朝廷,不要走漏風聲!諸侯就算從史籍中推算天劫將至,他們也不知道麒麟已經(jīng)降生在大周。待小師弟長大些明白了事,他們也就很難用強了!”
聽到這些話,姜棠也滿懷希望地抬起頭。
胡嘯深深吸了口氣,快速看了一眼師娘和她懷里的孩子,緩緩開口說道:“師父,師娘,徒兒猜想,至少楚國也已知曉底細!”
魏凌一臉色一變,脫口而出:“太后!”
胡嘯點點頭:“當今天子年少,得知如此大事必定與太后商議。而太后是楚國公主,在大周宮闈立足二十余載,母族的支持斷不會少。想想就知道在鎬京與郢都之間,必有聯(lián)絡通路。如今麒麟轉(zhuǎn)世大周,這是比九鼎更重的寶器。懷璧其罪,當今天子將成為眾矢之的。而太后要保全他和社稷穩(wěn)固,一定會第一時間聯(lián)絡楚國!”
魏凌一沉默許久,點了點頭。
“小嘯,你剛才說至少楚國知曉,難道說其他諸侯也難瞞得?。俊苯陌櫰鹈碱^問道。
“回師娘,大周和五國已經(jīng)相互聯(lián)姻幾百年,各國大臣收的門客更如過江之鯽,朝堂上的諸國勢力早已盤根錯節(jié),所以徒兒認為,瞞不??!”
沉默了一陣過后,魏凌一撣了撣袍袖長身站起,低聲說道:“我們眼下還不必過于擔心,不周山不是土雞瓦狗,有人就算想來搜尋瑞獸線索也要掂量一下。此事先瞞著小夏,等我去和六先生商量個辦法出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