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以防萬一
聞言,魏婉蕓眼睫輕顫,脫口而出道:“那你的仇家是否跟他有關(guān)?”
話一出口,魏婉蕓就有些后悔了。
這也許是周邵初最不愿意讓人觸及的痛。
她同他不過萍水相逢,即使現(xiàn)在有合作關(guān)系,也還沒到讓他將系著滿門血債的仇家和盤托出的地步。
果然,周邵初斂下眸子,沉默了。
魏婉蕓自知魯莽了,她別過了頭去,就要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卻突然聽到周邵初清冷如翠玉的聲音,緩緩道:“或許?!?p> 聽到這話,魏婉蕓忍不住皺眉。
這一個“或許”里面讓人琢磨的空間可就大了。
既然周邵初不愿意開口,魏婉蕓也就沒有勉強,她只是有些擔(dān)憂道:“既然如此,那你就這般隨我前去?”
也太過冒險了。
周邵初動了動身子,隨意的靠在了馬車側(cè)壁上,那清冷疏離的眸子落在魏婉蕓的面上,“四殿下貴人多忘事,未必記得?!?p> 魏婉蕓不解道:“可如果他記得呢?”
用自己的身家性命賭在顧修文是否記得他之上,雖然才剛認識,對他了解不多,但魏婉蕓總覺得周邵初應(yīng)該不是那么莽撞之人。
然而,對上她好奇中帶著一絲緊張的目光,周邵初原本冷淡的眉宇突然舒展開來。
那清清冷冷的眼神里突然多了一絲帶著溫度的笑意。
旋即,魏婉蕓便聽他淺笑道:“不是還有小姐護著嗎?”
這是在說早上在城門口魏婉蕓護著他一事。
她應(yīng)付四皇子說他是她身邊的管事,沒想到周邵初順勢叫了她小姐。
魏婉蕓見他神色一直清冷寡淡的,以為他并沒有將這件事當(dāng)真,沒想到,他也還記得。
雖然這話是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來的,但卻沒有半點兒打趣的意思。
也許他只是隨口那么一說,但是,莫名的,魏婉蕓突然生出一種被人信任和依賴的感覺來。
她坐直了身子,挑眉道:“那你可高估我了,我連自己都未必護得住。”
周邵初但笑不語。
魏婉蕓見他又變戲法似得,掏出來一個小白玉瓷瓶遞給了她。
有過之前被他捉弄的經(jīng)歷,魏婉蕓有些警惕的盯著那小瓷瓶。
周邵初手腕一轉(zhuǎn),遞給了魏婉蕓身邊的翠珠,清冷道:“幫小姐備著,萬一有人使壞,關(guān)鍵時刻可以保命?!?p> 那語氣自然從容得就好似他當(dāng)真是魏婉蕓身邊的管事,操心起魏婉蕓的安危來了。
話音才落,魏婉蕓和翠珠雙雙睜大了眼睛。
他都這么說了,翠珠看了看魏婉蕓,見她沒有拒絕,便替魏婉蕓接了過來。
同時,魏婉蕓盯著周邵初,不解道:“你知道有人要害我?”
周邵初已經(jīng)收回了手,用手肘頂著車窗,慵懶的托著腮,“不知道?!?p> 魏婉蕓呼吸一窒。
周邵初緩了緩才道:“備著總沒有壞處?!?p> 他眨了眨眼睛,挑眉看向魏婉蕓:“你若不要,當(dāng)我沒說?!?p> 說著,他抬起手來,就要把翠珠手上的小瓷瓶給拿回來。
見狀,魏婉蕓手腕一抬,更快一步將那白玉小瓷瓶握在了手上,并微微一笑:“既然阿初有心,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話音才落,她明顯看到周邵初原本清冷的瞳仁怔了下。
雖然只是一瞬即逝,眨眼便恢復(fù)了他一貫的清冷如玉,但還是被眼尖的魏婉蕓給捕捉到了。
沉穩(wěn)內(nèi)斂如他,應(yīng)是也沒有料到,魏婉蕓會這般從善如流,開口就喚他“阿初”。
實際上,魏婉蕓想過了,既然要帶著周邵初入京,將他留在身邊,又不能暴露他是周清旸之子的事實,那就如應(yīng)付四皇子那般,謊稱他是她身邊的管事阿初,就能避免許多事端。
周邵初前腳半開玩笑的叫她“小姐”,魏婉蕓也就順著演了下去,喚了他阿初。
看到他眼底那一瞬間掠起的詫異,魏婉蕓突然有種惡作劇得逞的快意來。
周邵初還沒說什么,倒是一旁的翠珠忍俊不禁道:“小姐跟周公子……哦不,小姐跟阿初怎么像小孩子似得?!?p> 翠珠雖然膽小,但卻不傻。
她一直跟在魏婉蕓身邊,見魏婉蕓都在替周邵初遮掩,她自然也不敢瞎喊,只是一時口快,說錯了。
話一出口,翠珠連忙垂下了眸子,一臉后怕道:“小姐,奴婢下次一定注意!”
魏婉蕓笑了笑,示意無妨。
既然周邵初都不怎么在乎碰見四皇子,她也就沒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結(jié)。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眼下她擔(dān)心的是魏耀宗以及城外那些中毒的百姓。
念及此,剛剛還帶著笑意的眉彎突然皺了起來。
周邵初懶洋洋的靠在一邊側(cè)壁,一條腿半屈,一手托腮,一手隨意的搭在屈起的膝上。
明明最沒坐相的姿勢,被他做出來,卻讓人感覺不到半點兒失禮和不妥,反倒襯著他整個人越發(fā)慵懶隨意。
魏婉蕓想,除了那張好看的皮囊外,大概是因為他身上有一種仿似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矜貴勁兒。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打在車頂上噼里啪啦作響。
魏婉蕓正聽著雨聲失神,冷不丁的卻聽到對面周邵初清冷的聲音響起。
“小姐就沒有懷疑過我嗎?”
聞言,魏婉蕓下意識眨了眨眼睛,不答反問道:“我懷疑你什么?”
對上周邵初那雙猶如一汪幽潭似得,看不到底的眸子,魏婉蕓不以為意道:“懷疑你給我爹下毒嗎?”
若論起來,周邵初也不是沒有機會下毒。
若他在灑下去的蓖麻子里面摻雜了其他東西呢……畢竟魏耀宗前腳走,后腳就中毒。
而且,中的也不是城外那些災(zāi)民一樣的毒。
魏婉蕓抬手將剛剛搶過來的白玉小瓷瓶收好,看了一眼身邊好奇得睜大了眼睛看著她的翠珠道:“他又不是傻,現(xiàn)在當(dāng)著我面毒死我爹,對他有什么好處?”
本來就已經(jīng)有仇家在追了,身上又有重傷,就連進京都要藏著身份要她捎帶上才行。
他是吃飽了撐的才會在這時候?qū)λ率帧?p> 而且,魏婉蕓知道,也正是因為不是他,所以在聽到她阿爹中毒的第一時間,他才要冒險跟她一起去看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