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欽天監(jiān)會議室,監(jiān)正不在,鷹勾鼻亞倫坐在了監(jiān)正位上。
這長著鷹勾鼻的陰冷家伙是監(jiān)內(nèi)老牌主簿,他做主簿位子時,格蘭特還在監(jiān)里掃地呢。亞倫一直以前輩自居,對格蘭特和另一名主簿很是不屑,監(jiān)內(nèi)監(jiān)副的寶座一直空缺,大概也要落入他的囊中。
此時,亞倫正盯著格蘭特,他剛才看了昨夜的星歷,上面寫著星相大變。再回想一下,19日晚格蘭特當值,20日又串班當值,之后就出現(xiàn)了星相大變的事兒,動動腦就知道這里有蹊蹺?這讓他怎么能平靜?但事關(guān)重大,他不敢貿(mào)然,思忖了半天,他慢慢地對格蘭特道:“格蘭特主簿,昨天當值,情況如何?”
格蘭特本來低頭不語,一聽此言馬上大聲說道:“亞倫主簿,昨天一切正常!”
“嗯?”鷹勾鼻不禁愕然,暗道這小子玩什么花樣?星歷上都寫明了星相大變,他敢瞪眼說一切正常?
難道說……
鷹勾鼻看到格蘭特正看著自己,那表情仿佛似笑非笑,鷹勾鼻不由心頭一寒。他不動聲色,沉聲道了聲那就好,就轉(zhuǎn)而梳理些不關(guān)痛癢的監(jiān)內(nèi)事務(wù)。
格蘭特見這鷹勾鼻沒貿(mào)然當眾揭穿自己所言與星歷不附,心中冷哼,暗罵鷹勾鼻狡猾,不入圈套。
散會后,格蘭特并未起身,端坐于座位,等人散盡后,格蘭特才起身湊到亞倫旁邊,“亞倫主簿,您未公開昨天那詭異的星歷是對的。”
“哦?怎么講?”亞倫裝做沉穩(wěn)。
“我跟您講,這事王庭知道了,不讓外傳,就連我們欽天欽內(nèi)部也不能大肆宣揚,對了您沒告訴別人吧?”
“……沒有!”亞倫冷冷地看著格蘭特,氣地手直發(fā)抖,心道這個混蛋,明明知道王庭的用意,卻不事先告訴我,如果自己說漏了嘴,提前把王庭禁傳的消息張揚出去,極有可能獲罪,這個格蘭特竟陷我于危地。
“那就好。”格蘭特卻自顧自地繼續(xù)說,“現(xiàn)在只有你、我、加文三人知道,我昨天回來時已告訴加文不要亂講了?!?p> “不得宣揚,是王庭哪位大人的命令?”亞倫勉強露出笑容問道。
回應(yīng)他的,是格蘭特的聳肩--這種信息,憑什么告訴你?
“好!”亞倫面色又冷了下來,起身離開了會議廳。
走出會議廳,格蘭特在走廊看到有幾個監(jiān)內(nèi)的監(jiān)工、車夫、小職員向亞倫的辦公室走去。
格蘭特心中暗笑,這鷹勾鼻肯定是要弄清自己昨天晚上去皇宮王庭找誰上報了,哼哼,如果他知道自己面見國王,還不嚇死?
想到這,格蘭特輕蔑地笑了笑,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讓監(jiān)工去叫司歷加文,不多時,胖子加文扭扭捏捏地走進格蘭特的房間,“格蘭特大人,您找我?”
格蘭特全身放松,往椅背上一靠,“加文,我讓你不要把星相大變的事跟別人說,做到了嗎?”
“格蘭特大人,我沒跟任何人說起,但是按規(guī)定,星歷今早是要交給亞倫大人,哦不,是亞倫主簿的,所以亞倫主簿一定是知道的?!奔游牡皖^回答。
“嗯,加文,你把星歷交給亞倫主簿后,他說了什么?”
“這……”加文好像很為難。
“這什么?”格蘭特用手指敲擊著椅子扶手,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嗒嗒聲。
加文想了想,最后好像下定了什么決心,“格蘭特大人,亞倫大人不讓我告訴您這些,他讓我保秘……不過,我想我還是應(yīng)該告訴您?!?p> “哦?”格蘭特一下挺直了腰板,饒有興致地等著下文。
“今早,我把星歷交給了亞倫主簿,他看了之后很震怒,然后非常詳細地問了我昨天當值的每一細節(jié),包括我是幾點來的,幾點開始觀星,我坐在哪里,在干什么,大人您先操作觀星儀還是我先操作,您怎么操作的,操作了多久,您走的時候說向誰上報,多久回來的,回來后說了什么,一字不落,問得很細?!?p> 格蘭特眼睛微瞇,“加文,既然他不讓你告訴我,你又為什么說出來?”
加文眼神發(fā)亮,說道:“大人,我來這里兩年了,您是我最佩服的人,您用自己的努力得到一等學士的勛章,你是一位特別有智慧的人,而且為人和善,我不應(yīng)該對你隱瞞?!?p> 格蘭特微笑道:“我和善?忘了昨天怎么教訓你?”
加文一啞,低頭喃喃道:“那是規(guī)矩,是我的錯?!?p> 格蘭特滿意地笑了笑,黃毛胖子還挺識趣。
格蘭特起身繞過桌子,拍了拍加文的肩,“好好努力,你也一定會坐上主簿位子的?!?p> “是!多謝大人”得到主簿的祝福,加文高興地臉上橫肉亂顫。
打發(fā)走了加文,格蘭特坐下來仔細地想了想昨天的事,自覺沒有什么紕漏。
這時,外面響起一陣車輪聲和馬的嘶鳴聲,格蘭特在窗口挑簾一看,原來是外面來了幾輛皇宮王庭的馬車,幾名王庭使官走下馬車,領(lǐng)頭的使官手中還拿著金盒。
這種金盒只裝一種東西,國王圣喻。
格蘭特頓時心花怒放、心跳加快,他真想看看亞倫接到圣喻后那張綠了的臉。
當當當。
敲門聲傳來,格蘭特回首看向門口。
“格蘭特,公務(wù)忙不忙?”一個滿臉黑胡子,黑色長頭卷曲的魁梧中年男子笑嘻嘻地走進來。
格蘭特連忙快步上前,把椅子向來人推了推,“歐文主簿快請坐?!?p> 來人正是欽天監(jiān)一名主簿歐文,他生于豪門,不務(wù)正業(yè),是典型的的公子哥,花了錢進了國書院,買了個二等學士,又運動關(guān)系坐上了主簿之位,享受著六級官員的俸祿。因為沒有什么真材實學,又天天醉心于花天酒地,所以這種沒什么太大野心的公子哥反倒讓格蘭特不太提防。
“師兄有何貴干?”格蘭特問道。
在國書院時,歐文大格蘭特一級,而有些學科的會考正是監(jiān)正艾伯特負責的,所以私下,格蘭特會叫監(jiān)正老師,會叫歐文師兄。
“我說,剛才開會怎么回事?氣氛不太對哈!”歐文大開大合地坐在椅子上。
“老兄不要問,王庭不讓說啊,千萬別給自己惹麻煩?!备裉m特搶先封住話題,但態(tài)度恭敬。
“哦?是嘛?這么嚴重?”歐文探身道。
“當然,師兄啊,要出事!我只能說到這兒,你千萬別外傳?!?p> “哦哦,原來這樣,那就對了,怪不得剛才開會時你們氣氛不對,散會了你還跟亞倫私聊,嘿嘿?!睔W文點頭道。
格蘭特愕然,原來這家伙還有點心思,也知道打聽一下另兩名主簿的密談內(nèi)容。
“哎我跟你說啊,亞倫那家伙,陰森得很,天天算計這個算計那個的,我都不愿意跟他爭,哼,不然啊……”歐文這大嘴巴喋喋不休,格蘭特對這些沒營養(yǎng)的話不感興趣,只點頭應(yīng)合。
歐文又道:“格蘭特,你知道咱那位監(jiān)正大人去哪里了嗎?”
格蘭特這才打起點精神,“哪?不會去周圍的省參加會議,或主持會考什么的吧?”
“屁!告訴你,昨天我在月下小兔,哎月下小兔知道不?帝都數(shù)一數(shù)二的妓院!那里面的……反正就是妓院,你猜怎么著?我看著咱那位監(jiān)正大人啊喝得酩酊大醉,倒在女人懷里,哎喲真丟咱們欽天監(jiān)的臉吶!”這莽人就忘了這樣也會暴露自己也去那了。
歐文繼續(xù)道:“我又讓別人向他的仆人打聽了一下,嘿!艾伯特剛從皇家賭場回來,又輸個溜光!你說這樣,這能行嘛這!”歐文說完自己連連搓手。
格蘭特素來怕牽扯這些,他儒雅一笑道“師兄,這事打住,他愛干什么,跟我們沒關(guān)系?!?p> “屁!格蘭特,你以為他出去玩花花的,跟咱沒關(guān)系?我問你,那錢哪來的?監(jiān)里的外撈兒為什么沒上交財政?設(shè)備修護、房屋修葺的費用為什么遲遲不做計劃?就說你,上次你提出的星歷資料擴建項目,財政下批了金幣,項目沒建,錢哪去了?”歐文連珠炮般地說道。
格蘭特有些目瞪口呆了,“難道?……”
歐文一拍大腿,“老弟!你這人哪都好,就是讀書讀傻了。”
這莽漢說完,做了一個把金幣揣進自己腰包的動作,“監(jiān)正這個了!”
歐文看了眼門外沒人,把聲音壓得更低,近身道:“咱那位鷹勾鼻子主簿啊,嘿嘿,人家早就發(fā)覺了。我跟你說啊,亞倫查過艾伯特的出行記錄,還查過我剛才說的那些賬,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p> 格蘭特心頭一驚,這個鷹勾鼻,搞事情搞到監(jiān)正頭上了?想當官想瘋了吧?
“哎哎?!笨此呱駜?,歐文又喊格蘭特,“他呀,就想當官兒,就憑他,還查監(jiān)正,想當監(jiān)正?下輩子吧!艾伯特有家族的,不好惹!”說完歐文搓搓手,興奮地道:“兄弟,監(jiān)副空了一年多了,那可是五級官位啊,你看咱們仨,誰能行?”
格蘭特恍然大悟,原來這廝要說的肉兒戲在這兒。
格蘭特心覺好笑,趕快把頭和手搖得像撥浪鼓,他一副愧然的樣子道:“師兄,你可別開玩笑,哪有我的事???我資歷比你和亞倫主簿都淺太多了。論家族,你們是豪門啊,我算什么?一個小小的平民出身,靠著老婆拿了個姓氏。監(jiān)副?那是你和亞倫的事,這里哪有我事兒???而且我看,你的資質(zhì)深,人緣好,做人大度,出師名門,又很有才華,監(jiān)副應(yīng)該是非師兄莫屬的?!?p> 聽到這話歐文很高興,他爽聲道:“放心,你我兄弟,我發(fā)達了,不會忘了你,咱們啊,共進退?!?p> “對,共進退?!备裉m特笑道。
這時,在一名職員的帶領(lǐng)下,一名王庭使官走了進來,對兩人道:“兩位主簿大人,王庭特使正在欽天監(jiān)亞倫主簿那里,有圣喻要宣讀,請兩位大人一同接圣喻?!?p> 聞言,格蘭特嘴角微揚,看來,監(jiān)內(nèi)事務(wù)的管理權(quán),落在自己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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