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咻！”
“咻！”
“笛！”
“笛！”
幾名藍島人圍了過來，看樣子都不同意格蘭特和旗荒的對決。愚一和方臉布坎面帶難堪，荔菲花花和京頡面帶焦急，司徒信出言規(guī)勸，生怕格蘭特死在回藍島的路上，那樣絕對是大錯一件。格蘭特無動于衷，一一回絕，說了句生死各由天命。還讓這些藍島人遠離決斗場地，絕不可以發(fā)出一丁點的聲音。
清晨，陽光淺黃，射在牙省沿海的沙灘上。
今天的海浪輕柔，緩緩拍在細沙上，退回大海時，只留下一條條白沫兒。
格蘭特雙手捧著黑劍，向前走，劍很重，看著似乎只有二尺長，可最少三十斤，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
格蘭特小心翼翼，卻又心無旁騖，慢慢數(shù)著自己的步伐，一步，兩步，三步……他每一步都格外小心，盡可能讓每一步都保持一要的步距。同時他的眼睛直直地觀察著地型，現(xiàn)在在他眼中，這里已經(jīng)不是景色畫面，而是一條條的線，和不同的標尺。
將劍埋在沙里，露出尺長劍尖，格蘭特松了口氣，慢慢地，一步步地折返回來，回到自己剛才畫叉的地方，老布坎早已等在那里，二人四目相對。
司徒信走了過來，用披風上的布條蒙住二人的雙眼，示意隨時可以開始，然后退出很遠，站在遠處跟其他人一起靜靜觀察這場史無前例的決斗。
輕柔的浪，輕輕拍打著沙灘，浪頭并不急。
格蘭特被蒙著雙眼，良久沒聽到對面老布坎離開的腳步，似乎還能察覺到他呼吸的聲音。
“開始吧，”格蘭特吐了口氣，腳步后退了一步，站定，然后默默等待。之后他聽到對面沙子上有腳踩的聲音，明顯是那老布坎也開始移動了。
“我剛才還在擔心一件事，怕你能蒙著眼，一下彈跳到劍旁。”格蘭特眼罩下的面部露著計準了的冷笑，“但仔細想想也應該不會，如果真的那么神，你們的布坎戰(zhàn)士也不會在戰(zhàn)爭中死亡?！?p> 沒有答話，細沙上腳踩的聲音慢慢傳來，那老布坎還在向后移動，看樣子也小心翼翼。
格蘭特慢慢抬著一條腿，另一條跛腿拖地，在沙上離下一條痕跡，他慢慢道：“雖然這場決斗的怪異規(guī)則是由我來制定的，但我知道，你一定會毫無猶豫地參加。因為，你是倔強的布坎，呵呵，看你腦后的兩根鞭子，你還是位不凡的英雄。你的驕傲和榮耀，不允許你的對手說出‘比你還了解你的劍’這樣的話。想想看，你這么老了，四肢還健全，證明你武力高超，年輕時應該更至，從未有過敗績，所以驕傲應該伴隨著的你的一生，不……”
“應該說，你非常狂傲！”格蘭特露出潔白的牙齒，“你必定受不了這種激將法！”
腳踩細沙的聲音還在慢慢傳來，一步一步。
格蘭特也在慢慢拖著坡腿，沉聲道：“旗荒，你可以不理會我的言語，但我知道，你聽得到我說的話。這是一場稍后你我中會有一人離開這世界的生死決斗，這對你我都是大事，不急，你慢慢后移，慢慢聽我說。讓我來猜猜你在想什么吧，你在想，這個尼魯人自尋死路，無論什么樣的決斗你都自信能勝出，對嗎？誠然，你武力高絕，你自信能精準地把控住自己和劍的距離，哪怕是蒙住雙眼，哪怕是后退而行，哪怕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決斗，你仍然充滿信心，要在對手劃出來的規(guī)則里光明的擊敗對手，為自己的榮耀再添一筆。嘿嘿，不過，你錯了，你大錯特錯！你挑錯了對手，我也很強勁！
我在尼魯?shù)膰鴷豪锶墓プx過地理和數(shù)算學科，哦對了，你對尼魯?shù)奈幕惶私獍?？沒關系，我解釋給你聽，簡單來講，地理就是地型測繪，無論什么復雜的地形都能用圖文和數(shù)據(jù)的形式來表達，數(shù)算就專業(yè)計數(shù)的學科，對數(shù)字的算計很極致，超乎你想像的極致。說真的，我還差點沒被分配工作成為一個地理測繪師呢。
你覺得我說的這些沒用吧？你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超過我所謂的學識對嗎？你還是認為你能夠贏對嗎？旗荒，你贏不了，為了驗證我說的都是真話，我現(xiàn)在停下?！?p> 格蘭特真的停了下來，僵直在沙灘。然后打了一聲長哨，用布坎聽得懂的語言道：“現(xiàn)在我的后腳，距離我們剛才的中心點，一共是16.2米，告訴你吧，我每一步都是0.6米，我走得很慢，誤差不會超過兩公分?！?p> 對面細微的腳步聲停了，半晌沒有動靜，格蘭特微微一笑：“你真的很厲害啊，連我走了多遠你都算出來了嗎？看來我說的距離是對的？怎么樣，這次相信了吧？旗荒你不要急，我請你聽個聲音，注意聽好。”
格蘭特再動，跛腳拖著地向后一移，然后腳底發(fā)出咔嚓一聲，那是小樹枝被踩斷的聲音?！皠偛攀俏矣煤竽_跟的后部踩的樹枝。這是我的第27步，不是我特意留的，而是剛才觀察到地上有這樣的標記物，旗荒，這樣做不犯規(guī)吧？對了，你有記這些地上的標記物嗎？”
對面的沒有言語，遠處的藍島人都在默默注視，受格蘭特要求他們不能發(fā)聲，所以大氣都不敢喘。
格蘭特微微一笑，又一聲輕哨，“繼續(xù)吧，不然后的話，你會忘記自己和劍的距離，畢竟你老了是不是？對了，我這邊不光是第27步有樹枝，63步有圓石，85步有樹枝，99步都有幾顆尖銳的小石子，一會每到一個節(jié)點，我都會受到提示?！?p> 二人又開始默默地向后退去，這次旗荒開始佝僂起身子，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腿都是輕抬輕放，不似開始那樣隨意。
“旗荒！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你贏了我怎么辦？你輸了又怎么辦？想過沒有？你這莽夫！你根本就沒想過吧？”格蘭特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不要緊，我?guī)湍惴治霭梢幌隆Ｄ阋禽斄?，不用問，你百分之百死定了！我會讓藍島人殺了你給谷青陪葬，或者要你自殺謝罪！但是我不一樣，你要是贏了你怎么辦？我應該怎么死呢？這個問題你想過嗎？第一種可能，你會讓我自殺，那我明確的告訴你，我不會自殺的，我不是戰(zhàn)士，我不需要那空洞的榮耀。我會把動手殺死我的難道推給你！你怎么辦呢？是你親手殺了我，還是讓其它藍島人來行刑？可是別忘了，我和你們藍島的大長老南門明和黑賢公冶奇都做過交易，我格蘭特是藍島人永遠的朋友，這件事?lián)f得到所有藍島人的公認。那么現(xiàn)在無論誰親手殺我，都是有悖我們之間的約定！而且現(xiàn)在的決斗只是小范圍達成的一致。這種小范圍一致意見和藍島公認的意見，我很想知道，哪個權重最高呢？”
說到這里格蘭特嘿嘿的冷笑，又停了下來，輕輕道：“63步?！?p> 聽了格蘭特的一番話，不光是旗荒再次頓足，所有藍島人臉色都劇變，尤其那個達美迪克人司徒信，他緊閉雙唇，眉頭緊鎖，陷入了深思。
“咻?。?！”旗荒終于開頭：“卑鄙的尼魯人！”
格蘭特一聽，也不再走：“你終于肯說話了嗎？”
“約定就是約定，如果你輸了，你就一定要死！”
“我不自殺！你自己想辦法讓我死！”
隔著很遠，格蘭特都能聽到旗荒氣喘吁吁，不是累的，而是氣的，他似乎學得格蘭特欺騙了自己。
“別傻了，現(xiàn)在還在決斗呢，我們快點繼續(xù)吧，你怕了嗎？”沒等旗荒思考完，格蘭特緊跟著開口，逼迫著旗荒趕快繼續(xù)比試。旗荒的腿剛一抬起，格蘭特突然又是飛快的一句：“去年我來藍島時，谷青殺的是你的族人？”
突如其來的問話，正巧是旗荒落腳之時。不知道為什么，旗荒突然腳步不穩(wěn)，一腳落得非常猶豫。
格蘭特仔細分辨著對面的聲音。
過了半天，旗荒那邊終于又傳來邁步的聲音。
“死的是你兒子還是弟弟??？”
砰！
塵沙四射，旗荒的腳狠狠的落在地上，發(fā)出了結結實實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