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回 挖池塘
趙錦衣與宋景行不著痕跡地對視了一眼,心中便都有了思量。
祖父趙慶果真來了春光閣。
春光閣里仍舊似往常一般,不管是書生模樣文質(zhì)彬彬、還是行商走販打扮長相略顯粗魯之人,手中皆捧著書,或坐或站,癡迷得根本連進(jìn)來什么人都懶得抬頭看。
那書童清秀的臉上似笑非笑。像是壓根不怕他們來春光閣,許是會毀了春光閣。
趙錦衣開門見山:“我祖父何在?”
書童含笑道:“趙姑娘只管跟著我來?!闭f罷便轉(zhuǎn)身,腳步略快地往后面走。
宋景行輕輕靠近趙錦衣,長臂虛攬,與趙錦衣耳語:“倘若有什么不對勁的,便往我身后躲?!?p> 趙錦衣便輕輕的嗯了一聲。
二人耳聽八方,眼觀四周,隨著書童,穿過春光閣巨大的內(nèi)堂,穿過一道門,門外豁然開朗,竟是一處丈余見方的天井。
天井中一片白,趙錦衣瞇了瞇眼睛,才發(fā)現(xiàn)天井的地上竟然漆的是白漆,看起來十分的怪異。
宋景行眼底波瀾微伏:春光閣果然處處有機關(guān)。
前面那書童卻是腿腳輕快地走到天井中間,指了指另外一道門:“穿過這道門,便可以看到你想要尋的人。但你可以看到他、聽到他,他卻沒法看到以及聽到你。趙姑娘也莫急,趙姑娘不是一直都不明白趙家因何招禍上身嗎?今日便會明明白白。還有,我勸宋指揮使千萬別輕舉妄動,這回可沒有上回那般輕易能脫身?!?p> 書童說完,臉上笑容詭異,輕輕一躬身,竟是悄無聲息地從那道門滑走了出去。
空蕩光禿詭異的天井,只余他們二人。
宋景行輕輕道:“我們進(jìn)去罷。”
趙錦衣點頭。
就在二人踏過那道門的當(dāng)兒,康樂坊的趙家也迎來了不速之客。
倒也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三姑爺石三郎。
他仍舊還是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斯斯文文的從馬車上下來,兩個仆人捧著巨大的盒子走在前面,與三房的門房道:“三姑爺來賀三房另立門戶之喜?!?p> 后面兩個丫鬟,扶著趙錦云下了馬車。
趙錦云腳步有些虛浮,神態(tài)慵懶,似是還沒有睡醒。
門房見狀,急急將大門打開,將三姑奶奶與三姑爺迎了進(jìn)去。
朱氏還在因為趙修文偷偷去參軍一事而暗自神傷,聽得趙錦云與石三郎來了,只得強撐精神,洗了一把臉,又重新梳了頭發(fā),插了釵環(huán),這才去與女兒女婿見面。
這一見趙錦云精神不振,倒是唬了一跳:“我兒這是怎么了?”
石三郎微微笑道:“岳母,錦云不過是偶染風(fēng)寒后,食欲不振。她說,甚是思念岳母做的翠玉羹呢?!?p> 趙錦云半倚著小幾,抬眼看朱氏:“阿娘,女兒真的甚是思念阿娘做的翠玉羹。”她說著話,聽著卻是中氣不足,氣血兩虧的樣子。
朱氏心中納悶。明明前些天來的時候,女兒還氣勢洶洶的呢??梢徽Q鄣墓Ψ颍醯鼐妥兂闪诉@副模樣?
但在女婿面前朱氏并不表現(xiàn)出來,只慈愛地笑道:“云兒想吃,阿娘便去做罷。三郎啊,你若是悶了,便在這園子里四處逛逛?!边@翠玉羹做起來可得兩個多時辰呢。家中又沒個男眷陪著女婿,倒怕是悶著了女婿。
石三郎唇角含笑,儀態(tài)得當(dāng):“岳母只管去忙?!?p> 朱氏一走,石三郎便起身,睨了趙錦云一眼:“翠微,扶太太到榻上休憩,莫要打擾了她。”
趙錦云冷笑:“你是怕我打擾你了罷。你不是要將趙家翻個底朝天嗎?只管去翻啊?!?p> 石三郎一笑:“想不到你祖父倒是精明,竟用分家這一著,將三房各院的門給封起來了。不過他有張良計,我自有過云梯?!?p> 說罷卻是輕輕躬身,撫著趙錦云的頭發(fā):“云兒放心,你既是我的妻,我富貴了,還能忘了你不成?”
趙錦云厭惡地想要躲開他的撫摸:“那不是你的錢,你有何臉面取走!”
石三郎的笑容更深:“可那也不是趙家的錢呀。趙家藏著掖著,二十年不敢動用,那些錢財會生銹的,那些金銀珠寶無人欣賞,會黯淡無光的。”
趙錦云輕蔑地看著他:“說得可真是好聽,你不過是要利用那些錢財,替你的相好做事而已!”
石三郎負(fù)手而立:“翠微,照顧好太太,莫要讓她說些有的沒的?!?p> 他邪佞一笑,大步跨過門檻,直往外面而去。
今日,趙慶盡調(diào)趙家護(hù)衛(wèi),往春光閣而去,而趙家成年的男子除了被關(guān)著的趙承歡,幾無人在家。
聽說,大房大太太又病了呢。
這可不正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石三郎這些年在春光閣沒干別的,日夜細(xì)研趙家輿圖,是以對趙家的房屋結(jié)構(gòu),那是分外熟悉。
據(jù)他的推斷,趙慶那老兒多狡詐,當(dāng)年肖家那批金銀珠寶,應(yīng)是藏在,最不受寵的趙家三房里。
石三郎站在廊下,望著新砌的墻,以及被挖得亂七八糟的池塘,心中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那批金銀珠寶,不會已經(jīng)被挖出來了吧?
一個仆婦提著籃子走過來,石三郎問她:“這池塘好端端的,為何要挖成這般模樣?”
仆婦笑道:“三姑爺還不省得罷,這池塘原是二房四姑娘親手打造的,如今既分了家,三太太不喜,便請了風(fēng)水先生重新弄過呢。”
石三郎嘴角扯了扯,好你個趙慶老兒,果真狡詐!據(jù)他這幾年的分析,肖家的那筆錢財,最有可能是藏在池塘里。
仆婦繼續(xù)道:“不過挖池塘的那幾人,這幾日都染了風(fēng)寒,沒法子做活,這才沒弄好呢?!?p> 石三郎便笑:“我?guī)淼哪莾蓚€仆人,倒是力大無窮,橫豎閑著也是閑著,便讓他們來做活罷。”
三姑爺可真真是個好女婿。
仆婦趕緊到灶房,將此事稟與三太太。
朱氏聞言笑道:“女婿倒是有心了?!闭f罷仍舊攪著鍋中的羹湯,絲毫不去理會石三郎將自家的院子挖了個底朝天。
越過天井,趙錦衣眉眼輕挑。萬萬沒想到,天井之后,竟然又別有洞天。
一方可清晰瞧見對面人的巨大薄簾掛著,可聞其聲,觀其動作,但對面的人對他們卻是無知無覺。
祖父趙慶由胡管事護(hù)著,就坐在椅子上,竟然在與人對弈。棋子落在棋盤上,聲音清晰可聞。
宋景行語氣輕輕,在趙錦衣耳邊道:“趙老對面那人,乃是喚作謝明,自稱是春光閣的東家?!?p> 謝明?趙錦衣瞇眼,那人的一舉一動,竟是有些熟悉。
二阿農(nó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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