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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1652

第十章 警告

伐清1652 勝者即正義 3152 2022-04-20 22:34:04

  冉珍陪著笑臉,帶著孫可望等人往營中走去,一時得意洋洋。

  他也沒想到威名赫赫的秦王孫可望,居然那么好騙,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對方的態(tài)度有點過于溫和了,反應好像還微微有些遲鈍。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看來自己套完了孫征淇的話之后,布置的這一切,都已經(jīng)和自己的話對上了,無論秦王信不信,都拿自己沒辦法。

  說到底,冉珍所依仗的,還是川黔土司這個群體,只要把自己摘干凈,對方就算知道了什么,也不會有什么實際行動。

  畢竟,不過是搶了幾個流民,死了幾個奴隸而已,還不如自家的狗寶貴,哪里需要什么大驚小怪的,要不是誤綁了世子,冉珍壓根不會當一回事。

  這才是這個土司小首領的真實面目:在領主農(nóng)奴制的背景下,被掠為奴的百姓,處境真的是豬狗不如!那些還在營中的流民,恐怕已經(jīng)被折磨得不成樣子了!

  幾人剛往營內(nèi)走了幾步,孫征淇和他的那幾個親兵,已經(jīng)重新著好甲胄,迎面走了過來。

  孫征淇見到父親,一時間不知道是激動,羞愧,還是憤怒,一副咬牙切齒的摸樣,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冉珍,但還是勉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走到了孫可望的身前。

  “爹,孩兒......”

  孫征淇低著頭,話還沒說完,孫可望便出人預料的,突然拉起孫征淇的手,借著火光,細細端詳了起來,然后在對方原本白白凈凈的手腕上,果然找到了捆綁的勒痕。

  “征淇,告訴爹,是哪位英雄綁的你?”

  孫可望輕飄飄的話音剛落,在孫征淇驚愕的眼神中,冉珍當即跪下,辯解道:“秦王殿下,這是誤會,臣當時不知道真的是世子,還以為是......”

  要說,若不是困于真州的一畝三分地,就憑著這次事件中冉珍的反應之冷靜,應對之準確,手段之圓滑果決,絕對是有干出一番事業(yè)的潛質(zhì)的。

  不過,若不是在真州這一畝三分地中和地方官府周旋了二十余年,和其他土司家族爭斗了二十余年,這個人又哪里會那么機智冷靜,圓滑果決呢?

  “還以為是清兵?”孫可望嘴角微微勾起,臉上不知道哪里冒出的怒氣,然后又忽然冷笑一聲:“冉卿的意思是,世子是清兵咯?”

  “不......不是,臣不是這個意思......”冉珍萬萬沒想到這秦王突然就變臉了,一時間驚慌,壓根還沒反應過來。

  他當然想不到,他更想不到的是,在他眼里豬狗不如,可以隨意蹂躪的流民,在現(xiàn)在這個秦王孫可望的眼里,卻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就在剛剛,孫征淇朝著孫可望走過來的時候,他的身后,便是剛剛被救出的二十幾個衣不蔽體,渾身污泥,凄慘無比的流民:在被掠,逃跑,再次被掠的過程中,誰知道他們會被怎么樣對待?

  可生氣歸生氣,還算是有些政治敏感的孫可望,在還沒觸及到他的底線,還能為了穩(wěn)住川黔土司,為了抗清大局,再忍一忍的時候,終究是不會輕易動手的。

  但是,不會動手殺人歸不會動手殺人,不給對方一個警告,不追究,只是一味的安撫,只會讓對方更加猖狂,那對大局來說,只會更加不利,對百姓來說,更是災難!

  “那冉卿是什么意思?。俊睂O可望步步緊逼,根本不打算給對方任何回旋的余地:“怎么,冉卿的意思,難不成孤也是韃子的奸細嗎?”

  “秦王,臣,臣......”冉珍俯首叩地,連連求饒,剛剛的得意之氣,一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徒勞,要是孫可望真的發(fā)怒了,他無論說什么,做什么都沒有用!

  “既然冉卿不愿意幫忙,把那個傷了世子的家伙交出來,那孤就只能自己找了?!睂O可望撇過臉看向孫征淇,一臉玩味地說道:“征淇,你去,從冉卿的大帳開始找,仔細地找,不要怕碰壞東西,冉卿會體諒你的。冉卿愛民如子,必然也愛兵如子,不會舍得自己手下的兵受苦的......”

  冉珍怔了一怔,知道自己剛剛是被騙了,威名赫赫的秦王果然是名不虛傳的,喜歡剝皮的秦王,果真不是好惹的。他也不敢再蒙混下去,只好主動把自己手下的兵給交了出來。

  笑話,要是連不能和朝廷硬拼的這點覺悟都沒有,冉珍就白和官府周旋幾十年了!

  孫征淇心領神會,心中雖有不忿,但還是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只在動手綁他的人里挑出了一個最不順眼的,指著那人說道:“爹,就是他綁的我!”

  那土司兵被叫出來站著的時候,就已經(jīng)害怕得不行了,現(xiàn)在聽到孫征淇指認自己,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但是,冉珍現(xiàn)在哪里敢說什么,再者說了,孫可望這么做,很明顯就是敲山震虎,要警告自己了。只要自己服從,便不會有事。用一個小兵的命換自己的安全,為什么不干?

  “來人,把這膽大包天的家伙,拖下去砍了!”冉珍扭頭看向自己的手下,大聲喝道。

  不過,孫可望并沒有理會他,對著孫征淇等人說道:“捆起來打五十軍棍,征淇,綁的是你,你來動手!”

  說到底,現(xiàn)在的孫可望還沒有完全融入這個時代,對于見血,殺人這樣的事情,你讓他在腦子里想一想,顱內(nèi)高潮可以,但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你讓他殺了,就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了。

  至少,現(xiàn)在還不會那么簡單,除非有什么事情,徹底擊碎了他這個現(xiàn)代人與生俱來的道德觀念,讓他憤怒到非殺人不可的地步!

  因為對于一個稍有人文關懷的現(xiàn)代人來說,潛意識里就會覺得人命是十分要緊的,人不是草芥,是有尊嚴的,不能說死了就死了,那不是一串數(shù)字。

  孫征淇等人聞言,馬上動手,不一會就七手八腳地把那個土司兵給捆了起來,還把對方的褲子給脫了。然后,孫征淇拿起一根木棍就打了起來。

  看得出來,他十分憤怒,現(xiàn)在有了發(fā)泄的機會,每一棍幾乎都是使盡全力,要把憋在心里的那口氣給全都撒出來。

  怎么能不憤怒?如果不憤怒,孫征淇便不會要去救人了。而被綁到這群土司兵的營中,聽到那些女人的尖叫聲之后,若不是孫可望在這里鎮(zhèn)著,孫征淇恨不得殺光這些人。

  結果,還沒打到三十下,那個土司兵就疼得暈了過去,屁股上早已經(jīng)是血肉模糊。

  打完之后,孫可望又招了招手,讓人往那個土司兵頭上,“嘩”的一聲,潑了一盆冷水,然后看了看抖了幾下,張開眼睛的土司兵,又看了看冉珍,冷冷地說道:

  “你命好,孤今天不想殺人,若是日后再敢做這種事,冒犯天嚴,就不是打你五十軍棍的事情了!”

  那人本來就被打得意識模糊了,眼神恍惚,也不知道聽沒聽到,但是一旁的冉珍確實是聽得清清楚楚了,不知道是不是急的,已然是滿頭大汗。

  這人雖然圓滑機敏,但和那些橫行一地,為非作歹的軍頭惡霸,其實沒什么差別,欺負普通百姓那叫一個心狠手辣,可如今看見一方梟雄發(fā)威,哪里還敢說個不字?

  “謹記殿下訓斥!”冉珍跪在地上,連聲答應,不可謂不低聲下氣。

  就在他以為事情總算過去,自己已經(jīng)逃過一劫的時候,哪里想到孫可望還沒完。

  “冉卿,我知道你其實出發(fā)點是好的,都是下面的人太過蠻橫刁鉆,不守規(guī)矩,以至于出了這樣的事情。我的這些護衛(wèi),都是貧苦百姓出身,哪里見得了這種事情啊,我也是快彈壓不住了啊。

  特別是那些百姓,傷的傷,病的病,就算跟著我們走了,總還是需要療傷治病,吃飯住宿的,誰來負責?。?p>  更何況,我的這幾百個護衛(wèi),大晚上的不睡覺,走了幾十里路,來到這荒郊野外,不給點補償,我真的擔心他們會做出點不好的事情?。?p>  冉卿,你就不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陽嗎?”

  這話說得平淡無奇,細聲輕語,就好像再問冉珍:你今晚吃夜宵了嗎?可是對于聽者來說,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冉珍聽罷,一時心膽墜地,連連叩首:“秦王殿下饒命,小人帳中還有一些銀兩,小人帳中還有一些銀兩......”

  冉珍當然也聽明白了,這堂堂秦王殿下,是在公然勒索啊!

  但這又怎么樣?難道他還能不給嗎?要不是秦王殿下礙于局勢,一直優(yōu)待土司上層,恐怕自己這條命都沒了。

  這一點,冉珍是清楚的,不然他也不會編出之前那一套謊話來,秦王信不信不要緊,選不選擇信,才是關鍵。

  地方土司和官府的關系如何微妙,如何利用,哪里是界限,哪里是不可觸碰的。這些,土司內(nèi)部都是有權衡的,和官府打了幾百年交道,他們知道什么地方對方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什么地方可以渾水摸魚......

  “這么說,冉卿是要主動獻出家財,替孤犒賞三軍咯?”孫可望笑著問道。

  雖然還沒到隨便殺人的程度,但這并不意味著孫可望只是打個小嘍啰,就會放過這家伙,不把他的營帳扒干凈,孫可望心中的這口惡氣,還真的出不了。

  其實他都不敢走近去看那些流民的慘狀,不然,他真的擔心自己會一時失控,殺光這些畜生!

  冉珍很快便再次反應了過來,一臉笑瞇瞇地說道:“是,秦王殿下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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