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羅話音剛落,就見人群分開,華山掌門岳不群在眾弟子的擁簇下走了過來。后邊跟著一兩百人,是三虎幫眾和其他幫眾,雖然沒有左道勢大,好歹看起來像那么回事。
寧毅見師傅都來了,不由白了白羅一眼,白羅如何不明白三師兄意思,趕忙撇清:“不是我!我沒有!別看我!”
真不是他告的狀,白羅根本不明白寧毅來華陰的用意。他們上山拜見過掌門,還沒安頓好遲百城,就有眼線上山稟報,道是三弟子被人圍在城中。這里是華山腹地,華山派耳目眾多,對山下亂象早有了解,只是礙于對方勢大不好出面。
岳掌門與弟子商議了幾日,覺得還是要向五岳劍派求援最為穩(wěn)妥,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三弟子是必須救一救的,所以才有了岳掌門傾一派之力下山。
岳不群看場中圍住三個弟子的幾十人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有些能猜到,有些猜不到。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仍然讓他心生駭異。他華山派與這些左道之徒并無交集,這次齊聚華山若說沒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誰也不信。
要不說岳掌門養(yǎng)氣功夫了得呢,他心中驚駭,面上帶有和煦微笑,沖四方一拱手,又向黃伯流等人行禮道:“諸位不遠千里來我華山做客,岳某忝為地主招待不周,還望各位英雄海涵。”
岳不群這番話讓黃伯流等人松了口氣,慌忙回禮,黃伯流大手一揮,眾人解除了對寧毅兄弟的圍困,有岳君子約束,他倆絕不敢再動手。
若是以前,黃伯流、司馬大以及張夫人、仇松年、玉靈道人等一干左道絕不會對他如此敬重。然而師憑徒貴,令狐與寧毅一個讓人害怕,一個不講規(guī)矩,群豪此時看見岳不群就如看見如救星一般。
黃伯流再拱手道:“豈敢豈敢,是我等不請自來在先,恕罪,恕罪...”
岳掌門心有驚悸,黃伯流這番姿態(tài)很讓人摸不清,嘴上客氣道:“來者是客,原本該請各位上山款待,但此時山上諸事不諧,倉促上山必有不周,晚間便在城中設宴為諸位洗塵如何?怠慢之處,諸位英雄原諒則個?!边@是心有防備,群豪心里明白。
黃伯流道:“我等皆知華山大禮事務繁忙,岳先生能撥冗一見已是難得,不敢奢求其他。待大禮之日再上山討一杯喜酒,我等禮輕岳掌門莫要嫌棄才好?!?p> 岳不群連道:“哪里,哪里...”
黃伯流越謙卑他越發(fā)疑惑,并不覺得這些人是真的仰慕自己,原因估計還出在三弟子身上。只是他是如何震懾住這許多亡命之徒,只靠場中這十幾具尸體也不能夠,何況大半還都是凡人?,F(xiàn)在正是化解矛盾的時候,不適合打問,但還是忍不住看了寧毅一眼。
黃伯流只道岳不群要向徒弟問詢前因后果,他如何敢讓寧毅開口,忙道:“我等久慕華山風采,一直無緣拜會,聽聞岳先生嫁女,咱們便腆著臉來湊個熱鬧。不過來時動靜確實有些大了,混入了一些不法之徒,以至于擾了地方安寧,這是我等的不是了。
“便是因為這些與令高足起了些沖突,都是誤會,誤會,先前老夫已打了包票了,保準給華山一個滿意的答復,還鄉(xiāng)親們一個公道,請岳先生明鑒?!比死铣删?,他也看出岳不群不欲鬧大,故意姿態(tài)放的很低,華山派面子里子都有了,沒道理還死咬著不放。
果然岳不群故作恍然,道:“江湖行走些許摩擦在所難免,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只是小徒頑劣莫要沖撞了各位才好?!?p> 沖撞是真沖撞,說卻不好說,黃伯流等人只能訕訕認栽。既然沒了誤會,雙方再各自介紹一番,完了就是商業(yè)互吹和秀肌肉環(huán)節(jié)。
一頓折騰之后,即便岳君子養(yǎng)氣功夫十足,也經(jīng)不住這許多人高抬,覺得自己這邊也要有所表示,開口叫道:“阿毅?!币馑际悄汶S便回個禮就完事了。
寧毅半天也不說話,只是盯著那幫人看,令狐與白羅對他連使眼色,寧毅只做不見。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還是要爭一爭。黃伯流等人見寧毅把那摞狀紙遞給岳不群,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這是在雙方已經(jīng)和解的前提下,再次打了他們的臉。
岳不群只是隨意翻看了幾張,揮揮手招來老師爺,師爺恭敬向前,岳不群自有一番交代,無非是讓縣令結案云云。又轉身面對百姓,承諾了一些補償,百姓相信華山的名望,逐漸散了開去。黃伯流等人見岳掌門如此給面,表情才緩和了些。
雖然新心中早有答案,寧毅還是難以接受,黃伯流等人也根本想不到,寧毅敢硬頂著自己師傅承諾出手,直取人群之后的黑熊。寧毅方才沒有殺他,本意是用他釣魚,結果出了這些變故,一直到華山派到場,黑熊已經(jīng)被左道大佬救起。
旁人也就算了,在寧毅心里“漠北雙熊”與“黃河老祖”、平一指一樣,都是必須死的,沒有商量的余地。他奪了白羅手中長劍,長劍出鞘猛地挺出,直刺黑熊心口,當真是捷如閃電,迅若奔雷,所過之處無人敢當。
這一招在另一個時空叫做“無雙無對寧氏一劍”!這一世由于某人的原因,寧中則沒有機會創(chuàng)作了,只能在石壁上化為無名劍招。群豪不敢直面其鋒,寧毅與黑熊之間已無阻礙,長劍瞬息即到,黑熊先前已經(jīng)破了膽,此時更無法躲避,只能瑟瑟發(fā)抖。
“住手!”
“撤劍!”
“敢爾!小子無理...”
“...”
張夫人、“桐柏雙奇”、西寶僧、玉靈道人、仇松年六人分從兩側襲向?qū)幰?,寧毅似是不覺,一意直指黑熊。張夫人六人本意是迫他回手,未料想他如此強硬,根本不閃不避,再要收手卻已來不及。白羅見六人出手心急如焚,奈何沒了兵器,只得合身去撞最近的長發(fā)頭陀。
眼見三弟子就要刀兵加身,一陣“叮當、哐啷、咚鏘嚓”響過之后,白羅把頭陀撞倒,就見地上落下一把短刀,兩把彎刀,一缽一鐃。起身看時,一個中年婦人與一僧一道捂著手腕避在一旁,手持黃金拐杖那對瞎眼男女更是退開老遠,再看寧毅長劍已經(jīng)刺入黑熊胸膛。
黑熊今天真正見識了什么叫大起大落,往常他們兄弟以嚇唬人為樂,未曾想過自己也有如此下場,黑熊手握著插入胸膛的劍刃一臉的不可置信。令狐對張夫人幾人拱拱手道一聲得罪,寧毅手腕一擰拔出長劍,再一削,黑熊頭顱帶著不甘的表情滾落在地。
兄弟二人...呃...三人配合可稱天衣無縫,兔起鶻落之間出手干凈利落,再次震懾了左道群豪。最有感觸的,還要算受了令狐一擊的張夫人等六人,六人根本分不清受擊先后,就覺兵器同時落地,“桐柏雙奇”雙拐甚至都沒抬起來。均想,令狐沖果然名不虛傳。
六人不禁想起一個江湖傳言,說是青城派掌門余滄海與華山派掌門岳不群,武功只在伯仲之間。
“啊呸的伯仲之間!”
幾個月前,他六人與嚴三星為逼問林家辟邪劍譜下落,合力追殺余滄海。追至兗州府境內(nèi),把他逼在五霸崗附近一處市鎮(zhèn)的飯店中,本來都要擒下余滄海了,卻被一個突然出現(xiàn)的女子劫走。
那女子做男裝打扮,奈何生的極美,一顰一笑所展露的風情,讓她那番喬裝顯得欲蓋彌彰。
那女子與令狐一樣劍法極快,卻詭異的多,也是一式就逼退他七人。說不上她與令狐孰強孰弱,卻明顯勝過他七人。以此度之,能教出令狐這種徒弟的岳不群,余滄海給他提鞋都不配,更遑論相提并論了。
寧毅殺黑熊,黃伯流他們是憤怒加驚懼,張夫人等人得出以上結論之后只剩害怕了,生怕岳不群被弟子裹帶向他們出手。好在岳掌門與傳聞中一樣,是個謙謙君子,對于弟子這種背信棄義的做法,極為不贊同,臉色變得比黃伯流等人還要難看。
寧毅也根本沒打算解釋,因為他們對凡人的看法有根本的不同。黃伯流等人見岳不群對徒弟起了火氣,就想煽風點火,寧毅把手中長劍一丟,正正插在黃伯流面前,黃伯流等人看看寧毅,又看看令狐,到底沒再開口。
岳不群雖然難堪,還看得出場面上誰占上風,若當著群豪的面教訓徒弟,就等于是把優(yōu)勢拱手讓出了,一生要強的岳君子只好把臉一拉,沉聲道:“回山。”說罷當先而走,眾弟子連忙跟上。
群豪見寧毅還不想走,一個個被他盯的發(fā)毛,一突然個魁梧至極的大漢喊道:“恭送岳先生?!边@是長鯨島島主司馬大。
眾人一愣,都道司馬島主急智,皆大喊:“恭送岳先生!”岳不群聽見,只道群豪臊他面皮,腳步頓也不頓,走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