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二更天,本來孤寂無人的街道,突然添了幾處火光,一群穿著粗制麻衣的人拿著火把在街道上東竄西竄,他們各自喊著:“少爺!少爺!你在哪?”
街道的中央站著一個中年男子,他手里拿著火把在街道上來回徘徊,他也在喊。
“這大晚上的,叫什么叫!”一處人家打開門指著中年男子罵道。
中年男子沒有理會他,繼續(xù)在街道上連同其他人一起喊著。
不料那人家是一個血氣方剛的漢子,看著這中年男子,內心覺得不是滋味,打開大門沖上去。
“你還叫是不是!”他沖著中年男子喊道,并且手上還拽著那人的衣領,那眼神兇惡如虎。
“混賬,你竟然敢抓我,你還要不要工錢!”那中年男子很冷靜的對漢子說道,漢子借著火把的光芒看清了中年男子的模樣。
“陳、陳管家!我不知道是你,我要是知道的話,一定不會這么大聲吼你的。”漢子放開手,像一只溫馴的小貓咪,低頭認錯。
“太晚了,你已經這么做了,所以這個月的工錢,得扣!”陳管家說道,漢子張大嘴巴,隨后陳管家又說:“如果你想將功贖過,你就把我家少爺找回來!”
“什么?少爺不見了?”漢子好奇地問。
“問這么多干嘛,我讓你找,你就給我使勁的找!”陳管家拍了拍漢子的腦瓜子,漢子腦子一嗡,困意完全消失,很快就跟上尋找少爺的大隊。
“真是一群白領錢的臭家伙。”陳管家罵罵咧咧地說,然后又緊皺著眉頭。
“少爺呀少爺呀,你要是不見了,我這條命子可要被老爺給掐住啦,你可不要出什么事呀?!标惞芗易匝宰哉Z地說。
這時,一個聽聞城里動靜的青年,他叫楊文,是縣里剛來的捕頭,特地從家里跑出來,還穿著捕頭的衣服,身上帶著劍。
他看到一群人在找少爺,楊文看向陳管家,陳管家明明才剛到壯年,可是現在看上去卻像風中殘燭的老人。
“陳管家,怎么了?”楊文走過去問陳管家。
陳管家看向那位個頭高他兩個頭的楊文,一眼就認出楊文那副年輕又顯干練的面孔:“楊捕頭,你這次真得幫幫我呀。”
“你怎么……誒誒,有話好好說,別跪著?!睏钗姆銎鹫蛳碌年惞芗艺f道。
“我家少爺,每天晚上戌時一定會回來,可是現在已經是亥時了,人都還沒見到呀?!标惞芗夷笾蹨I說道。
“他是一個人嗎?”楊文問道。
“沒有,他習慣帶著添福去,那是我們的仆人,我們倒是找到他了,不過他被人打暈過去了,哎呀,他不要緊,關鍵是要找到我家少爺?!标惞芗一卮鸬馈?p> “我記得他每天晚上都會去玉滿樓,你有問過這里的老板嗎?”楊文繼續(xù)問道。
“哎呀,我問也問過了,該走的地方也走過了,可是城里就是沒見他的影,楊捕頭,你可要幫幫我,我都沒轍了,你說我應該怎么辦?”陳管家用力抓住楊文的衣襟說,楊文的衣服上全是他抓出來的皺褶。
“既然不在城內,有沒有可能是在城外,我建議你趕緊出城找,說不定就能找到了?!睏钗哪笾惞芗业募绨蛘f道。
“怎么可能呢?我剛問過守城的士兵,他們都說沒看到我家少爺,而且少爺平時都很少出城,更何況是大晚上的?!标惞芗覔u頭說道。
“我希望他沒出過城,但若是他的仇家……”楊文沒有接著說,陳管家已經預料到他要說什么。
陳管家思索了一下,身邊正好擦肩而過一個下人,他立即抓住下人的衣領,差點呼吸不過來。
“你,把所有人都叫過來,我們出城找少爺?!标惞芗覍δ侨苏f道,那人木訥地點頭,慢悠悠地回頭。
“快去呀!是要鞭你的腿才會跑是嗎?”陳管家對著那人大聲吼,小腿連忙快速攪動。
“你們要是沒找到少爺,這個月你們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工錢!”陳管家向著這幫下人吼道。
“你大可不必這么嚴苛?!睏钗膶﹃惞芗覄裾f道。
“楊捕頭,你不知道,那些下人就是要教訓一下,他們才會有動力去干活,要是對他們好,一定會懶散的?!标惞芗倚÷晫钗恼f。
楊文沒有多管閑事的習慣,沒再說話,陳管家接著又說:“楊捕頭,你要不把你們的人也叫上吧,人多,找起來更快?!?p> “不是我不想叫他們,而是我叫不動?!睏钗淖I笑地說道。
“這種時候他們還要別扭什么,你跟他們說,是方員外喊你的,我要看看他們是不是連我家老爺的話也不敢聽了?!标惞芗掖反蜃约旱拇笸日f道。
“那你們先去,我去叫上他們。”楊文拍拍胸口說道。
于是,他們分開兩批人,一批是陳管家?guī)ьI的下人,一批是楊文帶領的捕快。
他們從二更找到三更,從城內的小巷找到城外的河邊,就是沒找到少爺,陳管家也很納悶,越來越沒有信心。
他們最后在沿河的蘆葦地找,這是他們最后的希望。
夜間視野本來就有限,加上周圍還有蘆葦擋住視線,想要在這里面找一個人,和大海撈針幾乎沒有差別。
楊文翻開一片又一片的蘆葦地,他也逐漸失去信心,直到有人大喊“找到了!”
楊文和陳管家第一時間跑過去,一群人撥開蘆葦之后,發(fā)現兩個人,一個躺著,一個跪著。
躺著的是穿著下人的亞麻衫,跪著的是穿著上等絲綢制作的衣服,他一定就是陳管家要找的方少爺。
陳管家認出方少爺正要靠近的時候,所有人手上的火把被一陣風襲擊,火光光像被驚嚇的老鼠躲進了洞里。
一道黑影拖著一線白光出現,眼利的楊捕頭迅速將陳管家拉回來,白光剛好擦過陳管家的喉嚨。
正當白光消失的時候,火光再次跑出來,把那團黑影照得一覽無遺。
那是一個人,他的臉像冒著青色火焰的鬼,看著他的眼睛像是要被吃掉一樣。
“鬼面人!”突然一個下人喊道。
楊文緊握劍把,隨時都會拔出,他走出來想要盤問鬼面人,但鬼面人沒想多說一句話,拿起劍就沖。
早已察覺的楊捕頭拔出長劍,擋住鬼面人的正面攻擊。
“好重!”楊捕頭感到手掌一陣酥麻,差點沒握緊。
鬼面人再接再厲,沒有放過一絲破綻,繼續(xù)向前揮砍。
鬼面人的每一下攻擊都像一股波濤洶涌的激流,并且步步逼近,像翻騰的海浪。
即使眼力再好的楊文在黑暗中也難以完全看穿鬼面人的攻擊,于是他大喊:“扔火把!”
鬼面人用劍劈開一團團迎面過來的火把,濺出浪潮般的火花,為了躲開火把慢慢退后,楊文并不想追擊,只是想讓他知道寡不敵眾。
鬼面人看向陳管家,向空中猛地揮砍,隨后迅速跑進蘆葦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不追嗎?”陳管家走到楊文身旁問道。
“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一旦我們分散,在黑暗之中,殺死我們易如反掌,還有,他不是鬼面人?!睏钗拇_切地說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鬼面人?!标惞芗铱粗砻嫒俗詈笙У奶J葦地。
“因為鬼面人從不殺人。”楊文看著跪在地上的方少爺,他的脖子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