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最后時刻
2025年6月16日。
乙巳年【蛇年】壬午月丙辰日。
宜:解除、壞垣、余事勿取。
忌:諸事不宜。
時光悠悠,不以任何人的意見為轉(zhuǎn)移。。
在漢軍采取死守待變的情況下,七日大雨磅礴的潮濕泥濘歲月,終于看到了光明的曙光。
清晨,大漢營壘之內(nèi)。
漢軍無論是士卒,還是將領(lǐng),都抬頭注視著天邊那朵赤紅色的云霞。
晴朗湛藍的高空萬里無云,像碧玉一樣澄澈。
唯有那東方天際,淺淺的幾朵浮云,為初升的金烏點綴幾分絲滌。
隨著眾人心目中的期許,紅艷艷的金烏終于躍遷而出,將屬于天地萬物的恩澤,不斷將光與熱毫無保留的宣泄而出。
就像是將眾人心間,那份積壓的沉悶郁結(jié)之氣,一掃而空一般。
直到旭日高升之際,再無云層遮掩之憂。
曹操面相身后大營所有漢軍,環(huán)顧左右一眾將官,舉起右臂握緊的拳頭,像是發(fā)泄這段時間心底的擔(dān)憂一般,大吼道。
“旭日東升,陽光普照,此乃天佑大漢!”
左右漢軍大營內(nèi)所有將官士卒,此時大半都在享受著早起陽光的溫暖。
大軍低落的氣勢瞬間高漲,心間更是升起天命庇佑的感覺。
要不然,如此連綿大雨,又怎會突然就停了哪?
必是上蒼庇佑!
我等此戰(zhàn),自然也是必勝的結(jié)果。
聞聽主將曹操的吶喊,再也抑制不住心間激動的熱血,頗有不吐不快之感。
在漢軍將官的抬頭下,群情激奮的一起大吼道。
“天佑大漢!”
“天佑大漢!”
“天佑大漢!”
…
曹操等到將士們熱血消退,果斷決定要趁熱打鐵,直接就地宣布新得對陣策略。
“全軍聽令:立刻收拾營壘、整備防務(wù),晾曬弓弩甲胄、洗刷戰(zhàn)馬,清點糧草、烹煮吃食,靜候楚國大軍來犯!”
“諾!”
……
若是往常時分,曹操的戰(zhàn)略決策,絕對可以說得上是雷厲風(fēng)行、精明果敢。
毫無疏漏之處。
可惜,世界上往往總是會有,預(yù)料不到的特殊情況發(fā)生。
遙遠的淮河上游。
當(dāng)涂城外。
水軍營寨之地。
天空澄碧,纖云不染,遠山含黛,和風(fēng)送暖。
周泰依靠于戰(zhàn)船之上,仰望著頭頂天空上,那即將日上九天的金烏,享受著溫暖的和風(fēng)拂面,品味著如畫的江山景致。
“終于,又是一個艷陽天!”
感慨的聲音之中,充滿了慵懶的情緒,以及一絲難以抑制的困倦之色。
晨起的陽光太過溫暖,讓好像久久未逢陽光的周泰,又思念起那溫暖的被窩。
輕輕歪著頭,看著旁邊同樣在和煦陽光之下,面露享受之色的蔣欽,不由得出聲問道:“公奕,你說為什么楚王,為什么發(fā)布那道奇怪的軍令?”
“什么?”
溫暖的晨光下,頭腦有些昏沉之下,蔣欽竟一時沒有聽清周泰剛剛的問題。
“就是那道,今日上午務(wù)必片船不得出海,等下午未時之后,再大行舟楫,警戒于淮河沿線,伺機清理擒拿漢軍潰兵!”
“這道嚴令,你不覺得有什么蹊蹺嗎?”
嘴角掛起一絲調(diào)笑之色,接著言道:“或者說這段時間,你還沒想出其中的原委?”
調(diào)笑的口吻,卻換來對方有些壓抑的氣場。
蔣欽思及其中的隱患,難得在自家兄弟面前,擺上一副面無表情的撲克臉。
環(huán)顧左右,注意到并沒有外人接近,方才壓低聲音,帶著一絲警告之意,說道:“幼平,聽哥哥一句勸誡,楚王的命令不比其他楚國將領(lǐng)的要求。”
“即使是未來的水軍主將,你我聯(lián)手之下也可從容應(yīng)對,但唯獨楚王的任何軍令,我等必須嚴格遵守要求?!?p> “不管前因、不顧后果、不思原委,什么也不問,什么也不想,老老實實的做一個軍令執(zhí)行者,即使是猜到些許,也要深深掩埋在心底,對任何人都不能訴說分毫。”
或許是感覺自己所說有些不足,接著補充道:“哪怕是我,你也不能透漏分毫!”
周泰神色一愣,神情之間的那絲慵懶之色,瞬間消失不見,雙眸堅毅的精光不斷閃爍,微微遲疑的問道:“為尊者諱,我知道?!?p> “但是,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了嗎?”
感覺自己問了句廢話,若是牽扯不深,蔣欽也不會如此鄭重的提醒自己了。
聲音又壓低三分,小聲問道:“你覺得~?”
手指微微指向西南壽春方向,詢問道:“他真得能成事?”
兩人都是耳聰目明、思維敏捷之輩,自然是深知對方之意。
蔣欽是再提醒周泰,平時稍微注意言辭態(tài)度,畢竟若是要在楚國這個陣營廝混,必然不能對楚國這個明面上的楚王,不得不恭敬小心三分。
而周泰詭秘謹慎的態(tài)度,也意味著他已經(jīng)有些留戀現(xiàn)在楚國的現(xiàn)狀,并且希望蔣欽給自己分析一下,楚國這艘大船真得能不能成事。
比起經(jīng)常拿主意的蔣欽,周泰對他的眼光還是十分信服的。
蔣欽神魂警戒之力全開,面對好兄弟的詢問,面色凝重的點點頭。
“十有八九!”
“嘶!”
周泰倒吸一口涼氣,顯然沒想到自家大哥,竟然比自己還要信心十足的樣子。
“為何~?”
為何對楚國,如此有信心?
為何對形勢,如此有確定?
為何準(zhǔn)備,毫無保留的全盤壓上?
無數(shù)的疑問,最后只能匯聚成一句深深的疑問。
蔣欽神色猶豫,對于如今的楚國形式,自是早就考慮過無數(shù)遍。
仔細斟酌言辭后,緩緩說道。
“幼平,你覺得如今的形式,與秦末之時是否十分相似?”
看到周泰目露思索之色,不由得引導(dǎo)說道:“秦末之時陳勝吳光大起義,現(xiàn)如今的波及八州的黃巾大起義,都是一樣的動搖王朝根基的大動亂。”
然后,指向身下這片土地,接著說道。
“同樣的揚州之域,同樣的楚國淵源故地,那昔日的西楚霸王,比之如今的開國楚王,又是何等的相似?!?p> “一樣的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一樣的勢力乍起、名揚天下,可謂是完美的歷史借鑒,如此形勢還不該傾力一搏!”
雙眸中帶有一絲自嘲,神情帶著一絲無奈,特意提醒道:“別忘記,我等已然從賊,是水賊草寇出身,除了新生的楚國勢力,哪還有更好的去處?”
周泰對于二人的出身污點,自然也沒有好的解決方案,只得直接略過此事。
語帶一絲質(zhì)疑,反問道:“兩者處境形勢確是相似,但那勇冠天下的西楚霸王,最后的下場可是不妙!”
蔣欽滿臉無語,懊惱的說道:“借鑒歷史相似之處,可不是一切形勢生搬硬套!”
微微指向西南方,詢問道:“武勇比之霸王如何?”
“智謀比之霸王如何?”
“為人處世,謹小慎微、惜命愛才、雄才狠決,又豈是優(yōu)柔寡斷的霸王可比?”
眼看周泰臉露認同之色,再無一絲質(zhì)疑。
蔣欽面露嚴肅說道:“今日之事,出我之口,入你之耳,萬不可對旁人言說?”
“我,醒得輕重,絕對不會亂言!”
周泰滿臉嚴肅的保證道。
再然后,兩兄弟相顧無言一陣,各自思索各自的心事。
良久之后,還是安奈不住安靜的周泰,首先出言。
“公奕,你說,那兩個小子現(xiàn)在如何了?”
雙眸流漏出一絲鄙夷,嘴角掛起一絲譏笑。
顯然很不喜歡口中的兩人,只是沒事找話題而已。
“會不會,現(xiàn)如今連下蔡城,都沒有攻進去?”
“如果是那樣,可就真得好笑了!”
“好了?!?p> 蔣欽面容一苦,說道。
“下蔡城這個任務(wù),是他們自己強行先選得,即使是因此碰壁,功勞也落不到我們倆身上,多想無益!”
抬手遮住越發(fā)毒辣的陽光,周泰討了個沒趣,后背微微用力,站直身體。
“我再去水寨看看,以防有疏漏之處!”
邊說邊快速邁動腳步,一眨眼的功夫,人影即將消失不見。
只留下蔣欽一人,靜靜的閉目享受難得的舒緩時光。
……
淮河。
某處平緩的河堤之上。
本來高崗之下,那滿是赤紅色頭巾、黑褐色短衣的人群,已經(jīng)被一隊黑袍、一營重甲騎士接管。
為首之人身材矮小、腳步輕盈,卻又有著微微曼妙的身姿。
正是在大營內(nèi)待煩了,特意請命而來的夢千年一伙。
以及被派來充當(dāng)監(jiān)軍,并且擔(dān)任執(zhí)行人的方賜、魏俊二將。
再加上,一營近五百名重甲騎士。
為得就是,以防萬一之事出現(xiàn)。
投入楚國陣營時間,雖然是魏俊先來,然后方賜再臨。
但是,畢竟方賜是主動相投,再加上后來又搭上了楚國王妃這條線。
自然,二將中是以方賜為首。
一眾騎士快馬來到此地之后,遣散守衛(wèi)的民眾,接管此地的防務(wù),學(xué)習(xí)操控此地的設(shè)備,了解其中的關(guān)竅,然后就一直靜靜等待著時間的到來。
方賜抬頭看看天色,眼見日頭已經(jīng)偏向于巳時,心中暗道時間已至,踏步邁向一處涼棚內(nèi),直接無視兩旁的警戒玩家,對著里面休息的夢千年高聲喊道。
“夢處長,時間到了,該執(zhí)行任務(wù)了?!?p> 心中卻對這個楚王派來的婆婆,感到有些不滿。
哪有一來到此地,直接什么是都丟給下屬,直接前去睡覺的。
當(dāng)然,最主要的還是,不干活還要搶奪自己的功勞。
“噢!”
睡眼朦朧一般,走出遮掩的涼棚,邊走邊詢問道:“既然時間到了,那就執(zhí)行吧!”
“諾!”
舉止隨意的敷衍一禮,方賜就想要直接離開此地。
反正就是一次短暫的任務(wù),下一次避著此人一些也就是了。
“等等!”
身后夢千年就像是恢復(fù)了精神,嘴角掛起一絲玩味之色,叫停了意欲轉(zhuǎn)身離去的方賜。
學(xué)習(xí)著家族長輩,訓(xùn)斥下屬時的樣子,慢慢跺著小巧的步伐,來到恢復(fù)躬身的方賜身邊,輕聲嚴肅的問道:“方賜,將軍!”
微微歪著小腦袋,巧笑嫣然一般說道。
“不知,若是時間晚上幾分,你接到的秘密軍令,又當(dāng)如何?”
機靈百變、古靈精怪、腹黑邪惡,形容得就是此時的夢千年。
對于夢千年的隱晦施壓,方賜就像是視而不見一般。
畢竟,身材矮小、武力值低下的夢千年,在武將世家的眼中,實在是沒有半點威懾之力。
微微擺正身形,正對著夢千年方向,語氣嚴肅的說道:“楚王既然有令,我等自然要按時完成,屬下身為執(zhí)行人,定然不會出現(xiàn)半分錯漏之處?!?p> “哦,是嗎?”
夢千年此時的語氣極其古怪,透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惡意,冷冷說道。
“那,我要是想,晚一會再發(fā)動哪?”
“你,又會如何?”
聲音冷冽,直欲侵入骨髓。
方賜內(nèi)心一突,響起楚王臨行前的特意叮囑,不由得滿臉慎重。
微微挪動腳步,隔開對方身后護衛(wèi)的視線,微微放置于刀柄處的右手直接攥緊,神色無比緊張透漏出一絲戒備,冷聲說道:“夢處長,何意?”
此時的方賜已經(jīng)做好最壞的打算,只要對方旦有不妙的舉動,就隨時準(zhǔn)備擒賊先擒王,直接拿下這個武藝微弱、性格幼稚古怪的情報處處長。
夢千年眼神余光注意到,對方緊握的刀柄、神色動作之間的隱隱戒備、以及雙眸中透漏的漠視,瞳孔不由得一陣收縮,渾身汗毛直接立起。
再玩下去,就要翻車了。
沒想到百試不爽的試探方法,碰到粗魯?shù)拿h,竟然直接宣告失敗。
這就是所謂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吧!
稍有不對勁,對方竟然敢直接動刀子。
心底微微有些灰心喪氣的夢千年,一時之間不由得有些感到一絲無趣。
再也沒有,任何挑逗方賜的欲望。
擺著小手,慵懶的說道:“沒什么?”
“你去執(zhí)行任務(wù)吧!”
盡管不解其意,方賜還是老老實實的回了一聲:“諾!”
然后,微微倒退三步,遠離夢千年之后,方才轉(zhuǎn)身腳步急匆匆,快速離開此地。
右手緊握著刀柄,以及那一絲戒備的動作,一直沒有消逝。
直到遠離對方,回到親隨身邊之后,方才舒緩了心口的那一絲壓力。
“終于,躲過一劫!”
而后背上,更是布滿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那,都是剛剛被夢千年突如其來的舉動,給生生嚇出來的。
好一陣方才平復(fù)心情,然后對著身邊親隨說道:“走吧,該開始了!”
只是,快速離去的方賜,卻沒有注意到身后,夢千年一直駐留在原地。
用只有自己方能聽到的聲音,不斷喃喃自語。
“還是不信任嗎?”
“那么,我又該怎么辦哪?”
“看來,我也要準(zhǔn)備準(zhǔn)備后手了。”
“雞蛋,總是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