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淮水肆虐
“轟！隆隆隆！”
九江郡境內，七日連綿大雨不斷沖刷積聚。
一直沿河道奔涌的淮河之水，已經匯聚起無比磅礴的氣勢，被別有用心之輩，主動掀開決堤之勢，離開舊日河道，浩浩蕩蕩的橫掃四野。
真龍出行，群獸環(huán)繞，橫行四方。
淮河之水匯聚的水上蛟蟒，盡管遜色幾分，但是橫掃四野之內，一切牛鬼蛇神，還是輕而易舉之事。
天空中群鳥亂飛，地面上走獸成群。
螞蟻搬家、貓鼠狂奔、虎羊隨行…
一切有靈眾生，無比亡命狂奔，尋找心目中的高地，進行決死求生。
從淮河無數上游支脈，不斷準備匯聚的江海之水，中途大肆決堤改道，不斷向四野宣泄屬于天地水脈的狂暴怒火。
廣闊的九江郡平原之上，到處都是水患肆虐。
盡管王楓事先安排楚國大肆強制遷移民眾，但是山野之中大量逃亡的流民、不信任新生楚國心慕漢室的民眾、還有一切別有用心士族安排的閑散武裝勢力，都在承受著淮河之水的肆虐。
而這些閑散勢力，不過是被戰(zhàn)爭波及而已。
楚國這次真正的主要目標，還是那陷入泥濘平原軍大營內，那五千從洛陽而來的重甲精兵，以及那兩萬五千之數的豫州郡縣兵馬。
……
“轟~！”
大地震顫的聲音首先來到漢軍大營。
“什么聲音？”
“地震了！”
“胡說，平原上哪來的地震？”
“那這是什么？”
“地龍翻身！”
“哪吒鬧海！”
“你咋不說，海龍王成精了哪？”
…
就在低下被動靜吸引的漢軍士卒，胡亂瞎議論之時。
瞭望臺之上，那身負警戒職責的士卒，手指顫顫巍巍的指向西北方，神情大為驚恐，語無倫次的大聲喊道：“水，大水！”
“大水來了，大家快跑?。 ?p> “往高處跑！”
大喊好幾遍，方才將看到的內容說出來，并提供了良好的方案。
但是，下方的士卒不相信啊！
甚至有一二叫好的士卒，沖著上方大聲喊道：“這里四周都是平原，哪里來的大水，你小子可別為了出風頭犯糊涂，都尉的軍法可不會留情！”
“平原上出現大水，你信嗎？反正我是不信？”
“我也不信??！誰信誰才是傻子！”
“哈哈！哈哈！”
…
這些天，盡管曹操一直忙碌于搜集楚國的政策、律法、勢力構造，等一切新奇的制度，但是對于軍規(guī)仍然是嚴格執(zhí)行。
軍法不留情面，可已經深入這些士卒的人心。
至少，這些跟隨的士卒，散漫之心消逝了不少。
瞭望臺上負責警戒的士卒，神情滿是急切的大吼道：“真得大水來了，快去稟報都尉，再晚就來不及了！”
這是，另一個方向瞭望臺的警戒的士卒，也發(fā)現了奔涌的水龍，同樣對著下方士卒大吼道：“水龍來了，快去稟報各位將軍！”
下首，一位機靈的老兵士卒，眼看接二連三的消息出現，再也不敢怠慢，三兩步之間跨上一側的軍馬，大聲吼道：“爾等快快讓開，我去立刻稟報都尉大人！”
大軍混亂之中，還是跟隨在將軍身邊，生存率最高。
這是長久以來，老兵油子最深刻的理解。
“駕！”
本就驚疑不定的士卒，此時那還敢攔，紛紛讓開道路，讓他快馬通行。
私下紛紛小聲議論，驚疑不定的私下詢問始末。
負責瞭望臺警戒的隊率，此時也被如此喧鬧的場景驚動。
意念一動，瞬間催動神宮中職牌，釋放大量神魂之力輔助，順著瞭望臺旁邊的木梯，手腳并用三兩息時間，就已躍上瞭望臺。
順著士卒的手指，向著西北方向打眼一看，瞬間大吃一驚。
遠處蔓延而來的水勢，肉眼已經清晰可見。
條條張牙舞爪的水龍，不斷宣泄著積蓄的力量，沖垮一切攔路的阻礙。
無論是猛獸牛羊，還是攔路的大樹巨石，盡皆被一沖而過，淹沒在濤濤的水勢之中。
漢軍隊率畢竟經驗豐富，深知如此場景絕對不是小事，對著身邊士卒大吼道：“快去敲響銅鑼，吹響號角，通知全軍，緊急戒備！”
“啊~！…哦~！”
看到身邊士卒呆呆的不知所措，不由得大怒，直接推了左右一個把，大吼道：“愣著干嘛，還不快去！”
顧不得回禮，士卒連忙連滾帶爬。
一個跑到一旁懸掛的銅鑼旁，大肆敲擊；一個跑到號角處，開始急促的吹奏。
“鐺鐺鐺~！”
“嗚嗚嗚~！”
全軍緊急戒備的鳴鑼號角，可不是簡單就可以吹響的。
若是士卒無辜擅動，到時候可是會受到嚴懲的。
本來，除非敵軍大舉來襲，不然隊率應該先稟報上官校尉，再得到首肯之后，方才可以敲響代表全軍緊急戒備的鳴鑼號角。
不過，此時的隊率卻是已經明白，事后的懲罰絕對不會有了，因為他們可能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而且，如今的情況，恐怕要比敵軍來犯更為嚴重。
一對一的廝殺，尚還能臨死拉個墊背的。
磅礴的水勢肆虐，恐難有生還之機。
……
等到漢軍士卒稟報完畢，一眾將軍探查清楚準確消息，時間已經白白浪費大半。
曹操面色鐵青，心底暗道：“賊子，好狠的心腸！”
“竟然，連禍害整個揚州數百里疆域的淮河水患，都敢悍然發(fā)動！”
要知道，淮河水患一起。
漢軍不過是損失可有可無的三萬大軍，而揚州面對的將是近百萬流離失所的居民。
而這，就是雙方認知上的不同之處。
強制遷移沿途民眾，不但南遷開始揚州大開發(fā)，快速安定豫揚邊境之地，清理揚州士族權貴的勾連羽翼。
甚至連未來這些民眾與山越百姓之間，關于生存環(huán)境、生存領地之間的不斷廝殺競爭，都是對楚國百里無一害之事。
至少，現在看來，利大于害！
曹操心驚神恐的同時，也不由得強壓心底的驚顫，大聲的發(fā)布最后一道軍令。
“全軍聽令：各自撤往高崗山地，暫避淮河水患肆虐！”
“等水患退去，各自在將官的率領下，獨自求生返回豫州吧！”
一眾雄心勃勃而來，洛陽年輕一輩將軍代表人物，本是趾高氣昂而來。
直到遇到賊逆，使用輪番纏斗戰(zhàn)術，導致多日苦戰(zhàn)卻無一拿下賊將首級。
再然后，七日的連綿大雨，滿是泥濘污水的生存環(huán)境，惡劣冰冷的吃食醫(yī)藥后勤體系，都一步步的折磨著這些往日天之驕子的傲氣。
最后又要面對，如今賊逆悍然決堤淮河形成水患，即將大敗虧輸、身首異處的宿命，一眾將校無不心灰意懶、志氣盡消。
而這一切不利的情況，都被帳內一眾將官，全部歸罪到都尉曹操的頭上。
或許，曹操也是這樣想的。
主將無能，累死千軍！
曹操在這支大軍將領之中的威望，此時可以說直接降到冰點。
或者，從未從心底敬服，如今只是更加失望而已。
無力的拱手應諾，在劉兵的帶領下，各自頹喪的開始離去，尋找各自的生機之路。
可是，水患肆虐之下，生路又豈是好尋。
他們還將面對更殘酷的一刻，那就是舊日同僚拔刀相向，決死求生。
徐明最后一個離開大帳之時，身后沙啞無力的聲音響起。
“你也怪我嗎？”
“是我無能，將你們一步一步帶入如今的必死之地！”
徐明身軀一顫，語氣悲涼的說道：“你得所有決定都沒有出錯?！?p> “在我看來，就是如此！”
“但是~！”
徐明腳步一轉，神色悲憤、雙目含淚，痛苦的大吼道：“如今，你該想得難道不是帶領麾下的士卒，尋找出一條生路嗎？”
“不論是為了贖罪，還是為了一軍主將的職責?！?p> 徐明聲音越發(fā)無力：“今日的必死之局，都是因為我等將軍無能造成的?！?p> 是啊！
我在干什么？
自怨自艾嗎？
頹廢喪氣嗎？
曹孟德，你什么時候這么軟弱了？
你俾睨天下英雄的豪氣哪？
你視天下與無物的自信哪？
你征西將軍的畢生志向哪？
區(qū)區(qū)逆境，區(qū)區(qū)水患而已！
你還沒死哪！
豁然站起身來，沖著大帳門口空蕩蕩的區(qū)域，深鞠一禮。
“狂妄后輩，謹受教！”
雙眸恢復銳利，神情滿是堅定之色。
“楚國，反國逆賊，我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