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喧囂的夜市已然漸漸散去熱鬧,只剩下了忙碌而又疲憊的攤主們開始進行收尾的工作。
然而唯獨只有李亮的攤位是個例外,因為在那么一群不懷好意的混混攪和下,那些前來消費的顧客,早就在惡意的驅趕下離開了。
人們喜歡看熱鬧沒錯,但是可不喜歡熱鬧發(fā)生在自己的身上。
故而在很早的時候,燒烤攤就失卻了客人,此刻也只有蘇遠和李亮兩個許久未曾碰面的高中同學在此互酌。
或許是因為平日堆積的壓力過大的緣故,李亮一杯接著一杯,即便是度數(shù)不高的啤酒,也一下子就喝醉了。
人一喝醉,話匣子也就打開了。
“老同學,我心里苦啊,那些狗日的混蛋,就是不想讓人活,他們想逼我就范,想要私了,我偏偏就不如他們的意,誰稀罕他們那兩個臭錢了,殺人償命,我就是要讓那個殺人犯坐牢,我有錯嗎?我錯了嗎!”
“錢我可以自己掙,可我的家人呢?我爸媽,我的孩子,我那才幾個月大的孩子,他們還能活過來嗎!”
看著一個七尺大漢喝醉后潸然淚下,傷心欲絕的模樣,蘇遠也是心下一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此刻李亮的那顆心,怕是已經(jīng)萬籟俱寂了吧。
沉默了許久,蘇遠小聲的問道:“那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他們擺明了就是要把你逼上絕路啊?!?p> “我知道,我知道啊,我試著去找人,去走關系,我找認識的人,他們不敢插手,我被趕了出去,還勸我不要自找麻煩?!?p> “這么大能量?”
“可不是么。”喝的滿臉通紅,眼中全是血絲的李亮瞪大了眼睛:“你知道兇手是誰么?就是那個趙開明,趙開明你知道吧,帝豪集團的董事長?!?p> 聽到這里,蘇遠同樣也皺起了眉頭。
帝豪集團可是一個龐然大物,不但在新海市赫赫有名,在全國也是排得上號的,所涉及的項目在房地產(chǎn)、教育、交通、安保,甚至于糧食、蔬菜、外賣、網(wǎng)吧,各行各業(yè)都有參與,而董事長趙開明甚至做過人太代表,當選過杰出企業(yè)家,可以說是新海市典型的地頭蛇了。
也難怪會有那么大的能量了,以李亮家的小門小戶,要對付這么一個集團的董事長,就像是蜉蝣撼大樹——不自量力。
“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過于可悲的事情是什么嗎?莫過于你妻離子散,家破人忙,當你想復仇的時候,身邊所有認識的人都在勸你,在逼你,在軟暴力讓你就范,我的那些親戚,那些朋友,甚至是老婆娘家的那些人,一個個都在勸我,讓我不要把事情鬧大,拿錢私了。”
“我知道他們都是收了好處,在幫人說話,可我就是不甘心,我真的不稀罕那幾個錢,我只想讓我的家人活過來,給爸媽好好養(yǎng)老,把孩子撫養(yǎng)長大,可現(xiàn)在我什么都沒有了??!”
“張衡你記得吧,我們同學,也是我發(fā)小,從小和我一起玩到大的,他是唯一一個愿意幫我的人,畢業(yè)后他成功當上了xing警,他幫我調(diào)查過趙開明的底細,可是卻什么都查不出來,從檔案上看,就是個典型的從底層白手起家的商人。早期,靠著采集河沙、石材、承包土地,搞到了啟動資金,后來又順著房地產(chǎn)市場興盛那股子妖風,搞起了房地產(chǎn),從此發(fā)家致富,成了省里的首富?!?p> “但是他名下所有的事業(yè),包括早期發(fā)家那些,統(tǒng)統(tǒng)沒得任何不良的信息,實在是太干凈了,但你覺得可能嗎,十多年前,哪個從底層發(fā)家的人屁股上是干凈的,可他偏偏就干凈的過頭了,張衡不信這個邪,明里查不到,他就暗里查。”
“你猜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發(fā)現(xiàn)了趙開明早期的光輝事跡,聚眾斗毆、敲詐勒索、欺行霸市、該有的不該有的一樣不落,活生生就一群土匪惡霸?!?p> “再后來,張衡還要繼續(xù)查下去的時候,莫名的就被調(diào)職了,你說可笑不可笑,堂堂一個xing警竟然被調(diào)到了交J部門,去馬路上指揮交通去了,他老婆是小學的老師,也被莫名其妙停職了,嘿嘿嘿,你說那人是不是只手遮天?!?p> 說著說著,一臉醉態(tài)的李亮又開了一瓶酒,噸噸噸又是幾口,完全一副頹廢的樣子。
“是我的錯,是我連累了他們,后來我就自己一個人行動了,通過一些辦法聯(lián)系到一些同樣的受害者,但是也完全沒有用,有的沒過幾天就突然改口,有些堅決點的,就會失聯(lián)好幾天,再出現(xiàn)不是搬家,就是同樣改了口,要么就是莫名其妙的瘋了,成了精神病?!?p> “嘿嘿嘿,這就是社會啊,這就是有錢人啊,所以今天看到你我很開心,至少你不是勸我來息事寧人的,你能坐在這里陪我喝酒,聽我訴苦,那就還當我是兄弟,嘿嘿嘿,這頓我請你,我請你......”
說著說著,便一頭栽倒在桌子上,嘴里還念叨著我不會罷休的,要拉你一起死之類的醉話。
蘇遠一聲嘆息,心下也是無比復雜。
人間百態(tài),世態(tài)炎涼,這個世界上,或許從來就不曾存在有所謂的公平公正吧。
世人皆為利而生,為利而死,屬于人的良知,早就在這么一個金錢當?shù)赖臅r代里變得畸態(tài)、變得扭曲。
個人之力是極為有限的,即便是蘇遠同情老同學的遭遇,愿意出手幫忙,卻也做不了什么。
頂多也就是幫忙暗殺趙開明,可終究死去的人還是沒法活過來,破碎的家庭也無法重圓,千瘡百孔的心也無法痊愈。
最終,蘇遠將李亮扶進了店里,幫忙收了攤位,打掃干凈衛(wèi)生,一腳深,一腳淺的回去了。
臨走時還留下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如果需要幫忙,可以盡管來開口。
至于李亮會不會來找他,那就不是他能說的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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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純屬虛構,且勿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