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鬧事?”祭司高抬手臂,單手一握。金色的魂氣似濃湯潑散漫天,而被魂氣沾染到的煙塵都在一瞬間消融殆盡。
子渺皺眉向看臺邊緣蹭了兩步,方才在落石與爆炸中。他分明記得有一道神秘光幕罩在了他的周圍,而那光幕上沾染的氣息正來自于側(cè)臺之上。
“奇怪,怎么沒見過有這種氣息的選手?”早在登上側(cè)臺時,他就已基本掌握了每個人的氣息。
“你....”煙塵中露出都統(tǒng)長的身影,他看見子渺時的臉色很是蒼白,胡茬下的嘴唇已經(jīng)變成蠟黃色。他隱晦的避開子渺的目光,腳步虛浮慌張遠離。
子渺一眼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但眼下他無憑無據(jù),只能以冷徹的目光目送都統(tǒng)長離開。
“是我說的?!蹦凶拥穆曇粲蛇h到近,似空谷中的鶯啼。不一會,方才還站在側(cè)臺上的白衣身影已眨眼之間站在祭司面前。
祭司細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貌若塵仙,儀態(tài)翩翩,這兩個詞放在他身上也是蒼白無力,但祭司已經(jīng)一時間找不到更合適的詞匯來形容他了。
“你是何人?”祭司根本看不出他身上有任何的魂氣波動。但見過他神不知鬼不覺的瞬移后,傻子都能明白他的實力絕非常人。
白衣男子沒有搭理祭司,反而向子渺笑了笑“又見面了。”
男子的笑不同于方才,見那對子渺春風(fēng)和煦的神態(tài),令祭司這一把年紀的老人都不由的嫉妒。
子渺長了張嘴,不知該發(fā)出什么聲音來。因為眼前的的男子,正是前幾日在月波樓所見的那位虛尊。
白衣輕拍子渺的肩頭“幸虧你沒出事......”隨后又對著都統(tǒng)長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你要干什么?”都統(tǒng)長將雙手藏在身后,紊亂的氣息讓他倒退的腳步變得虛浮。
白衣挑挑灰白眉,輕蔑的勾勾手指“拿出來?!?p> 都統(tǒng)青筋爆棚,咬緊牙關(guān)一步向后撤去。但此時他的雙手已經(jīng)不聽使喚,在都統(tǒng)恐懼而瘋狂的目光中,他藏于身后的雙手‘自覺’的舉了起來。
臺下不由得出現(xiàn)一聲唏噓。那雙顫抖的手上,是一道刻上陣法的輪盤,一道道魂氣鏈條無力的垂在地面,蔓延中伸進石臺上那一處缺口中。
“爆炸竟然是人為的!”所有人都難以接受,沒想到這位高權(quán)重的都統(tǒng)竟然用這種手段公然暗殺?
“滾下去!”終于,一顆發(fā)爛的臭瓜飛了上來,不偏不倚砸在都統(tǒng)長的褲子上。接著愈來愈多的臭蛋爛菜從四面八方飛了上來,混亂的議論聲也變成了海嘯一樣的咒罵。
臨近看臺的觀眾也紛紛好奇的趕來打聽此事,不一會,咒罵聲愈來愈大甚至蓋過了神廟的鐘鳴。
“白潛!”都統(tǒng)長將雙拳捏出一聲聲爆音,狼一樣的目光仇視著眼前的祭司。
老祭司悠悠嘆氣,捋著胡子面色莊嚴。他背對人山人海,指著都統(tǒng)長威嚴的呵道“城防院都統(tǒng)長涉嫌作弊謀害,天理難容!老朽代表神廟宣布將這斯驅(qū)逐,以后不得參賽!”
“好!”臺下紛紛傳來叫好聲,都統(tǒng)咬咬牙陰翳的盯了眼子渺,隨后一個縱步翻下石臺,在眾人飛舞的瓜果中向城防軍的隊伍中逃竄。
“是老夫辦事不利了,險些害了小兄弟的性命?!崩霞浪巨D(zhuǎn)過身,眼睛瞇得幾乎看不見。他對著子渺欠身揮灑拂塵,一道金色的光芒灑在子渺的衣襟上。
這已經(jīng)是神廟對客旅最高的禮節(jié)了,子渺不敢怠慢,勉強向老祭司笑了笑隨后在他的目送中緩步走下臺階。
臺下的百姓自動為子渺讓開了一條路,交織的目光中有的是羨慕,有的是同情。子渺看著這些目光猛地一回頭,白衣的視線正好與他相撞。
“大人不走嗎?”
白衣挑了挑俊美的白眉,輕聲說“我不走了,下一輪就是我參賽了?!?p> “參......”子渺同情的望了望側(cè)臺上的城防軍,無奈的調(diào)侃“那希望在決賽時大人能手下留情?!?p> “下一輪!”一名年輕的祭員登上石臺,走向剛剛修補上的銅鐘。鐘聲響起,祭員抽出一卷紙質(zhì)的名單,皺著眉頭念道“城防院平侯對商人......枯柳?!?p> “枯柳?名字倒是很好聽?!辈疁Y皺著眉笑著調(diào)侃,但刀一樣的眼神卻時刻不離白衣。
子渺聳聳肩,對于這位虛尊他一時間不知怎么看待。無聊?好奇?總之他對自己沒有敵意就是萬幸了。
“我倒是有些好奇,虛尊不用魂氣的功法到低是什么模樣?”子渺舔舔嘴唇,但視線卻被錦子揮動的手臂奪走。
“怎么了?”子渺看了眼已經(jīng)開戰(zhàn)的石臺,依依不舍的將視線挪到錦子身上。后者此時正張望著看向癱坐的葛雄。他被幾位祭員稍作檢查后便放在一旁不再過問。
“渺大哥,你去看看他的傷吧!”錦子拉著子渺穿過連聲叫號的人群,一股腦的向葛雄走去。
“醫(yī)術(shù)這東西你去找老白,伯淵也會看。干嘛非要找我?”子渺不情愿的推開他,再度向石臺看去。
但詭異的是,方才連天的喝彩聲已經(jīng)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比方才還寧靜的寧靜。子渺皺著眉看向石臺上,只見那位城防軍的士兵已經(jīng)昏厥的暈在臺上,而白衣卻興致懨懨的打理著干凈的衣袍。
“我就知道....”子渺無奈的垂頭,又推了推錦子“走,去看看葛雄吧?!?p> 錦子倒是對臺上的事情毫無興趣,拉著子渺穿梭在呆滯的人群中。
“子渺兄弟,多謝了。”見二人趕來,葛雄眼中十分復(fù)雜,但還是忍著痛站了起來,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那日在兵武閣多有得罪了?!?p> 子渺默默的點頭,眼前的葛雄似乎很難和兵武閣那漢子聯(lián)系在一起。精明也好,滄桑也罷,也許這就是他自己選擇的性格吧。
“你先坐下,我?guī)湍銠z查傷口。”子渺輕輕按住肩膀,強迫他坐回臺階上。
葛雄拗不過子渺,只好長舒一口氣。劇痛中他上嘴唇抵住門牙,下嘴唇如波浪一樣翻涌“在臺上被揍,讓小哥見笑了?!?p> 子渺取出從老白那里順來的酒壺,一點一點灑在葛雄骯臟的傷口上“能不用魂氣壓制住那個程源,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將軍步的影子在心頭揮之不去,子渺一不小心潑灑出了一片烈性黃酒。
葛雄倒是條漢子,面部瞬間抽搐,隨即梗著心跳忍了下來。他額頭細微的顫抖著,一點一點的吐著氣“但那都統(tǒng)長最護短,恐怕咱們倆的日子都要不長久了?!?p> 子渺默默的私下一條碎布,打成繩子為他的手臂止血。
葛雄略微茫然的看著人群,拍了拍錦子的肩“這是你的弟弟吧?再過一年也該到了成家的年紀?!?p> “成家又怎樣?能讓他一直住在這種鬼地方?”子渺忙著手里的活,看都不看錦子一眼。
葛雄閉眼嘆息“我也有個丫頭,說起來也和你弟弟相仿。要是這世道太平,說不準就能讓她嫁給這小子呢?!?p> 聽到這里,錦子立馬低下頭熟透了臉。
子渺歪頭瞟了他一眼,隨后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自從大陣開啟后,這天下就沒有太平的日子。但男婚女嫁從來都和天下無關(guān)。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