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食欲不振
他一直都是懷疑的,可是礙于皇家顏面,從未光明正大的驗過親,都是悄悄派人來取血的,但每次都被額娘或者孔玉阻撓。
如此反復(fù),他心頭的懷疑自然更甚,卻無法證實,就算心里已經(jīng)明了,可拿不出證據(jù)來,他依舊沒法將她怎么樣,且事關(guān)皇家和他個人的顏面,他除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以外,似乎沒有別的辦法。
帝擎蒼看著她,心頭難掩的愧疚與自責(zé),他說:“孤知道,你恨孤,當(dāng)年的事,確實是孤的錯,如果你肯跟孤回去,到了雙溪城,孤同樣可許你帝姬之位,公開你的身份,讓你名正言順。”
阮清沉默著,沒有說話,看著樹上的那片枯葉脫了枝頭,緩緩的下墜,落在地上,融進一堆枯葉中,她垂了垂眸,良久才道:“如何名正言順?難道要昭告天下,說我額娘不忠嗎?你我都明白,你我之間的關(guān)系,是見不得光的?!?p> 況且,世人皆知,帝擎蒼那原配夫人厲害的狠,帝擎蒼有三個小妾皆無所出,并非沒有懷上,只是留不下來,又或者,就算是生下來了,也斷然活不過滿月的。
一次兩次可視作天意難違,可次次皆是如此,就有些說不過去了,阮清跟他回去,免不了一番明爭暗斗,她圖什么呢?為了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帝姬之命?
那大可不必了,這帝姬她做的是夠夠的了,不想再做了。
或者,是唯恐天下不亂?
按照目前的情形來說,如果她真的跟著帝擎蒼去了雙溪城,謝熠儲勢必會起兵,他這個人,太偏執(zhí)了,沒有什么是他做不出來的。
到那時候,禍國妖姬這四個字,她就算是坐實了。
況且,世人皆知,她額娘是病死的,也知道帝允深情不渝,又是追封又是下令周城三年不見紅事的,表面上對她這個周城第一帝姬更是百般寵愛,多少人贊嘆他雖是暴君,可對她額娘可謂是情根深種。
如果這個時候昭告天下,阮清的生父另有其人,還是當(dāng)初同帝允一道追求過她額娘的親兄弟,這將置她額娘與何地?
她額娘是多么高傲一個人啊,曾經(jīng)周國萬人敬仰的女戰(zhàn)神,出身名門,帝允的萬里江山可以說都是她額娘的功勞。
可是帝允呢,他一坐上周國皇帝的位置,為了剝削她額娘母族勢力,不惜命人栽贓嫁禍,屠其滿門,還隱瞞真相,將其偽造成賊人報復(fù),讓她額娘心甘情愿為他一次次披上戰(zhàn)甲,征戰(zhàn)沙場。
從前她一直不明白,向來高傲的額娘為何在得知帝允就是屠殺外祖母和外祖父的真兇后,從來沒有去質(zhì)問過帝允,只是自那以后,許是郁結(jié)于心,她的身體就每況日下。
帝允派人送來毒酒的那日,她沒有一絲懼意,也從來沒有一句抱怨的話,心甘情愿赴死,以至于帝允對外宣稱她是病死的,也沒有人有過半分懷疑。
后來阮清才知道,她不怨,不吵,不鬧,是覺得心中有愧,她覺得對不起生養(yǎng)她的母族,放不下對帝允的情誼,可又生下了別人的孩子,對不起帝允,也對不起阮清。
她的遺筆中,筆筆皆是懺悔,筆筆皆是愛意,卻用最惡毒的話詛咒自己沒有永不超生,沒有來世,她覺得她對不起所有人,可是,她唯獨沒有寫到,她也從未被人對得起過。
時隔幾年,難道阮清要因為讓好過一點而讓世人以為,當(dāng)年的承德皇后也不過如此嗎?
她做不到。
“城主的美意,我心領(lǐng)了?!比钋宓溃骸翱墒碌饺缃瘢芏嗍虑?,都由不得我自己做主了,就這樣吧,多說無益?!?p> 說著,她緩緩的舒了口氣,靠在美人榻上合上眼,她的語氣從始至終都很平靜,卻又透著一絲沉重,從她知道自己并非帝允所出時,她就很清晰的明白,自己這一生,大概是不會好過了。
帝擎蒼看著她,欲言又止,恍惚間他好像又看見了那晚之后絕望且撕心裂肺的曲尚婉。
她們真的太像了,那晚雖是不得已而為之,他問過她愿不愿意同他離開,她拒絕了,因此兩人約定,此事便當(dāng)做從未發(fā)生過。
而如今,阮清甚至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他知道事已成定局,無奈離開了。
良久。
阮清才緩緩睜眼,看著空蕩蕩的門口,她心頭五味雜陳,卻也不容自己多想。
她重重的嘆了口氣,起身的空檔,余光所及,是一抹玉白,定睛一看,原是帝擎蒼臨走時留下來的令牌。
阮清愣了愣,轉(zhuǎn)念一想,大抵是覺得,怕她想明白了之后反悔吧,她笑了笑,并沒有在意,將玉殊喚進來把令牌收起來。
她起身想回屋去,可剛一站起來,突然一陣頭暈?zāi)垦?,她身子一軟,重重的朝一邊倒去?p> “姑娘?。 庇袷獯篌@,尖叫著將她扶住,小心仔細的讓她躺回榻上。
好一會兒,阮清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玉殊焦急的守在一旁不敢離開。
見阮清清醒過來,玉殊趕忙詢問:“姑娘,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阮清沉默著搖了搖頭,除了沒什么力氣以外,好像也沒什么大礙。
她支起身子,靠在榻上,玉殊給她倒了杯水,道:“要不,奴婢還是命人請個大夫來給姑娘瞧瞧吧?”
阮清接過杯子,喝了口水拒絕道:“不用這么麻煩,我自己歇一會兒就好了?!?p> 玉殊看著她,止不住的擔(dān)憂:“這幾天,姑娘老是嗜睡,還總是惡心吃不下東西,莫不是……”
剩下的話她不敢講,可阮清明白,自那天起,她就真的停了藥,但謝熠儲還是一有時間就過來,已經(jīng)一兩個月的時間了,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阮清想著,臉色肉眼可憐的冷了冷,玉殊見此,連忙安慰道:“姑娘,姑娘你別著急,奴婢也只是猜測而已,我已經(jīng)差人告知王爺了,想來等他得空就會過來的,到時候請大夫號個脈,自然也就清楚了?!?p> 阮清別過臉,沒有接話,只將手里的杯子遞還給了玉殊,玉殊看著她,臉上的是難掩的擔(dān)憂,剛才的話,實屬是無心的。
等到稍晚時,謝熠儲果然來了,此時阮清已經(jīng)進了屋內(nèi),靠在床頭,臉色有些泛白,也不知道是不舒服還是被玉殊的話嚇得。
同他一起來的,還有太醫(yī)院的太醫(yī),說實話,阮清心里的是忐忑的,但是看的謝熠儲心情很好,坐下之后,直接免了眾人的禮節(jié),命太醫(yī)上前來號脈。
屋內(nèi)安靜極了,一屋子的下人大氣兒不敢出,太醫(yī)診了脈,原本緊皺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
“如何?”謝熠儲詢問道,神色間有些急切。
太醫(yī)跪在地上,恭敬的回話:“啟稟王爺,姑娘的身子并不大礙,食欲不振,或許只是飯菜不合胃口,或者近日天氣多變造成的,還請王爺寬心?!?p> 一聽這話,謝熠儲原本還帶著笑意的眸子瞬間冷了下來,短暫的沉默之后,他問:“沒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