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君不生的話,謝熠儲煩躁又無奈的嘆了口氣,一轉眼,卻看見了躲在一旁的角落里,正看著他們的阮清。
他回過頭,同君不生相視一眼,君不生輕咳兩聲,壓低聲音道:“反正這幾天得好好兒看著她,但是切記,不要刺激她?!?p> 囑咐完這些,君不生便請了辭,轉頭離開了。
阮清躲在屏障后看著,目光一直跟著他走出房間,直到看不見君不生的人影,她才收回了目光,一臉警惕的看著廳內的謝熠儲。
這一刻,謝熠儲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猶豫了片刻,他轉頭朝著內屋過去。
見她過來,阮清沉了沉眸,轉身跑回了床上,裹著被子縮到了角落。
謝熠儲緩步走到床前,眼神復雜的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輕聲問她:“餓不餓?”
阮清裹著被子,只是看著他并不吱聲,見他站在床前不肯走,她皺了皺眉,冷聲道:“不餓。”
謝熠儲沒有搭腔,心里卻知道,她幾乎睡了一天,什么東西都沒吃,怎么可能不餓。
可見她如此警惕自己,謝熠儲心里難受,但想著君不生的話,他還是安耐住想要靠近的沖動,轉頭離開時,他只道:“待會兒我讓人送些白粥。”
阮清坐在床上,并不搭腔,只看著他走出了房間,門口的守衛(wèi)小心翼翼的將門合上,屋內安靜極了。
等了許久,確定他們都走了之后,阮清才掀開被子下床,赤著腳踩在地板上,她看著四周陌生又有點熟悉的環(huán)境,可就是想不起來這是哪里。
還有剛才哪個人是誰,她總覺得,他們好像見過,但她也想不起來他到底是誰。
接下來的幾天還算相安無事,霜城剛剛攻陷,還有許多后事需要處理,謝熠儲就只能偶爾有空的時候過來看看阮清。
可現(xiàn)在的阮清,誰都不認識,一門心思只想回金州城,畢竟只有十二歲,那時候,曲尚婉和孔玉應該都還在,帝允雖不寵她,但有曲尚婉在,他還是不會太過分的。
君不生每天都會來給她診脈,而每次診完脈,阮清都會問他:“你什么時候帶我去金州城?”
每當這個時候,君不生只能尷尬的笑笑,隨口應付著:“快了快了,再等等?!?p> 并不是他不愿意,而是有心無力啊,再則,她現(xiàn)在回去,也未必撿的是間好事,萬一回去之后發(fā)現(xiàn)什么都不一樣了,受刺激是肯定的。
直到有一天,君不生忙著和謝熠儲到軍營里去慰問傷患,沒去給阮清診脈,而是換了今紅去。
看著眼前完全陌生的人,阮清面上有些不高興,心里覺得是君不生不愿意送她回去,所以就故意不來了。
今紅替她診完脈,便回去了,阮清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頓時起了心思。
今紅沒走多久,阮清就下了床跟了出去,門口的侍衛(wèi)面面相覷,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畢竟謝熠儲只是讓他們看門,沒說不能讓阮清出去。
本來是不用攔的,可萬一阮清走出去了,讓他們給弄丟了,這可是要掉腦袋的事情啊!
想著,兩人只能不遠不近的跟在她身后,可是阮清沒走出多遠,就發(fā)現(xiàn)了他們,她轉頭呵斥:“你們跟著我做什么?”
兩個守衛(wèi)面面相覷,忙單膝跪下:“我等奉旨保護姑娘,自是要跟在姑娘左右的?!?p> 阮清看著他們,眉頭一皺:“胡說,我父王才不會讓你們來保護我?!?p> 在她記憶里,有外人的時候,她的父王才是父王,私下里,他就是皇帝,就算她喚他父王,他也只是皺著眉頭瞪她。
他一點都不喜歡她,又怎么會派人來保護她呢?
顯然,阮清是將兩人口中的“陛下”當成周帝了,阮清這么一說,一時間他們也不知該如何回話了。
此時,暗處的青蓮及時現(xiàn)身,兩個侍衛(wèi)立即朝她遞過去求助的眼神,青蓮只眼神示意他們先離開。
兩人如釋重負一般領了命,起身離開了。
見此,青蓮才回過頭,微微頷首:“公主,屬下青蓮,是貴妃娘娘安排屬下來保護您的?!?p> 這套說辭,還是君不生教的,說是關鍵時候,阮清會聽。
果不其然,一聽是曲尚婉的人,阮清眼底的戒備才逐漸消散,隨即她問青蓮:“那你知道飛廉在哪兒嗎?我到處都找不到他,以前我都是一叫他他就出現(xiàn)的?!?p> 青蓮看著她,沉了沉眸,不禁垂了垂眼簾,心里突然閃過一絲不忍,默了片刻,她說:“屬下不知。”
阮清看著她,臉上是止不住的失望。
猶豫了片刻,她轉頭道:“那我自己去找他?!?p> 她一邊說著,一邊繼續(xù)往前走,嘴里喃喃自語著:“還有玉娘,我也找不到玉娘,額娘也不見了,大家都不見了,這個地方也好奇怪,我一個人都不認識。”
阮清低著頭往前走著,皺著眉頭想不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她只是睡了一覺,周圍的一切就都變了?
無奈,阮清根本就不聽勸,在霜城的皇宮中到處走,青蓮也只能無奈的跟著。
直到兩人迎面撞上從軍營回來的謝熠儲和君不生還有烏蘭木云幾人,阮清才終于停下了腳,定定的看著迎面而來的男人。
兩人四目相對了片刻,緩過神來的阮清拔腿就往回跑,青蓮都還沒反應過來,她就從身邊過去了。
眾人同時一愣,青蓮匆忙行了禮,趕忙轉頭追了上去,終于在一處轉角追上了靠在墻上大喘氣的阮清。
“公主?您怎么了?”青蓮問。
阮清沒有回答她,只是趴在墻邊往回看,確定看不見謝熠儲了,她才緩緩地松了口氣。
等她把氣兒喘允了,她理了理衣服,轉頭離開:“本公主,不喜歡他,他看起來好兇,還掐我脖子。”
青蓮一愣,覺得應該幫自家主子說點好話,但微微起唇,又不知道說什么好,大概就只記得當時謝熠儲掐著她脖子問她記不記得他的事情吧。
“公主,那我們回去吧?!?p> 聞言,阮清腳步一頓,心底又浮起一絲情緒,高墻外,吹進來一陣涼風,輕撫過她細膩的發(fā)梢,她說:“可是,我還沒找到飛廉和玉娘?!?p> 青蓮微微一愣,無奈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可憐,短暫的沉默之后,她輕聲道:“沒關系,我可以幫你找,但是你現(xiàn)在需要回去休息?!?p> 阮清回頭,看她一眼,卻垂了垂眸,思量片刻,她說:“不用了,我自己找?!?p> 青蓮不太明白阮清為什么又開始排斥自己了,見她邁步往前,青蓮也忙跟了上去,就聽阮清道:“其實我知道,你不是額娘的人,對不對?你是剛才那個人的手下。”
青蓮怔了怔,有些疑惑的抬頭看向她,阮清接著道:“這里所有的人好像都很怕他,你也是,對他畢恭畢敬。”
聽著阮清的話,青蓮沒有反駁,說起來也是,人家只是遺忘掉了一部分記憶,又不是變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