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夜半動刀
半夜。
王家府宅不太平。
徐知府聽到老大一聲女人的尖叫,吩咐著自己的人前去探探,他最不喜歡這種瘆人的事情發(fā)生,不自覺走過去裹緊了被子。
“不會,是她吧?”
又想著府里除了那些唯唯諾諾的丫鬟,也就許氏,并沒有別的女人,徐大人還是強忍害怕,跟著他的人趕緊出去看看。
迎頭。
他撞上王員外抖動著雙手,指著許氏所住的院子大聲訴苦:“許氏,許氏,她瘋了,她吵吵著要殺徐大人你??!”
徐大人的外表,比之王員外這老頭那是好看不少的,他在此番驚嚇之際臉色卡白,憑添了幾分美人氛圍。
這么個當官的卻做出過棄厭許氏的事情,王員外看著都覺得有些可惜,可是男人嘛,那有真把女人當信念的。
“她憑什么殺我啊,我這回可是想接她回去來著。”
感覺自己十分深情的徐大人,他在拋棄許氏這件事,其實也屬實是被逼無奈。
那時,他帶著這個京城流落到州府的女子同行,也是在白寧鎮(zhèn)巡訪來著,結(jié)果遇上京中來消息說,正要嚴查邊城各洲知府。
他這個掛著“高雅不隨俗流”之稱的人,怎么也做不到因許氏這無名無分的,敗壞了自己的名聲。
“大人要拋棄就直言拋棄,道貌岸然,令人憎惡?!?p> 許氏是自己離開徐大人的馬車的,可是姓徐的也沒有去追,他只想著女人身上還有些錢,應(yīng)該能度過一段時間。
誰曾想她自甘墮落,然后被王員外撿走了。
也便是聽到說許氏竟愿意做這老東西的妾,在此番公事公辦例行出巡之際,他打算把心愛的女人接回去。
“我沒瘋,我就是要殺了他?!?p> 拿著刀沖進來的許氏,對準了徐大人就是一刀,這刀卻沒有往致命處去,她甚至看著刀冷冷笑了笑,“但我不會殺死你,否則官府也不會讓我活?!?p> 雙手捂在雙耳邊,王員外忍不住想要叫出聲來,他實在是搞不懂這一對癡男怨女怎么會在自己的府上動刀子!
看一旁也嚇傻的仆人們,他趕緊指著徐知府:
“愣著干嘛,快去給找最好的郎中來治啊,對了,今夜之事務(wù)必小心不要讓白宵一身邊的那群人聽了去……”
趕緊安排,可又撓了撓頭的管家疑惑不解:“這要是為了保護許真人,難道不應(yīng)該別讓官府知道才對嗎?”
他主仆二人完全沒對上默契,只見看著身邊人蠢笨如豬,沒一個像宵一那樣聰明通透的,忍不住給了管家肩膀兩拍:
“官府,現(xiàn)在白寧鎮(zhèn)還有比徐大人更大的官?”
管家不自覺往向白宿所住的房間,老狐貍趕緊搖了搖頭:“這小兔崽子不在,聽著有人說他出去了,再說,他是冒充的!”
好巧不巧。
白宿正好回來,他看著慌慌張張出府的小廝,納悶這大半夜的王府是要作什么熱鬧,難不成……
“老東西又要對宵一和我娘下手?”
王員外這回,似乎頭上一個“冤”字。
等他又是懷疑又是好奇地繞進府里去,剛好聽到主仆二人對話,關(guān)于徐知府是只看見了好一堆人簇擁著他進了門。
地上有些新鮮的血液。
“這誰的血?!?p> 他指著那灘紅色過問,令王員外和管家措手不及,趕忙虛假地打招呼,然后想要敷衍過去——那是妄想。
滿頭沁出細珠汗水的王員外,沒能阻止錦衛(wèi)湊過去看了看徐知府的狀況,他任由這些年輕高大的侍衛(wèi),告訴白宿屋里好一個受傷的美人。
“美人,誰,許氏和知府大人按耐不住,大半夜的云來雨去,以慰藉分開那么久的寂寞和相思之苦?”
白宿是真的會拽詞兒。
他一邊和老狐貍說著話,余光瞟見落了個背影的女道人,她的道袍在黑暗里反襯著月光,然而卻一點也不高潔清雅。
已經(jīng)是猜到了半分的白宿,什么也沒說,他想看看王家府宅里到底還能出什么熱鬧。
“府中有刺客,那王員外必要讓人多加防護,徐知府作為朝廷四品官宣,若身亡于你的家中,可不是小事!”
也正在這時,腦筋一轉(zhuǎn)的白宿,突然挑了半邊眉毛繼續(xù)搭句話,“這里是不是不太安全啊,不如我出去住……”
他這番故意的話語,讓那王員外趕緊開始留人,就怕他回去把這事當笑話說給宵一聽,萬一那丫頭真派人,來給徐知府補一刀陷害自己就完了。
“郡王爺!”
歇斯底里一聲喊,將王員外所有的使命感全全喊了出來,他明知道白宿是個假貨,也要用盡一切辦法留住這少年。
“哪兒能讓您出去住啊,這么晚了,客棧也不一定有房的?!彼麙炱鹨桓庇懞玫淖炷榿?,“若不嫌棄,郡王爺今夜住小人的房間吧,那里安靜?!?p> 聽得這家伙把自己的房都讓出來,白宿十分樂意,況且他來不就是幫沈公子查證據(jù),這好事自己送上門來了。
“為了留我,你也是不容易?!?p> 嘲諷老狐貍兩句后,白老三開開心心往王家主人的府宅里去,然而走到了半途,他聽見院墻下有什么窸窸窣窣的聲音。
“誰。”
無人回應(yīng)。
他眼神示意一個錦衛(wèi)偷偷從旁側(cè)靠近,自己仍繼續(xù)說話:“若是哪個被徐知府判了冤案錯案的主兒,此時出來你能全身而退不說,還可得機會平冤昭雪?!?p> 一步一步漸漸靠近,那窸窣聲消停,錦衛(wèi)突然把人從茂密的草叢里提起來——不是別人,正是背著個小包袱的王少爺。
可憐的傻孩子被嚇壞了,只因為許氏拿來扎人的刀,是他的。
“哇唔!”
突然一下,小王少爺就嗷嗷哭了出來,白宿趕緊讓人把他帶走往王員外屋里去,仔細問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傻小子說不出來。
他只是搖頭不止:“她搶了我的刀,她搶了我的刀!跟我沒有關(guān)系,跟我……一點也沒有關(guān)系!”
錦衛(wèi)已然拆開了小少爺?shù)陌?,里頭正是枚精致而又不同尋常的刀鞘,這玩意兒不是白寧鎮(zhèn)該有的,它是京城之物。
“京城制造司的短刀,這弟弟怎么會有。”
白宿忽然想起剛才那逃離的背影,想著這玩意兒肯定是那女人的東西,他回頭耐心問哭泣的倒霉孩子,“小王少爺,這刀應(yīng)該是有人送你的吧?”
少爺不撒謊,直言是許氏第一次入府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