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口所之戰(zhàn)后,亟待重建,加強兵力駐防。
不過因為這事,姚聽宣與鄧平虜又是好一番爭執(zhí),最后索性各寫一封奏報上交行都司。
自然除了報功外,省不得互相貶斥對方。
而那黑虎羌賊首阿勃勃等人也在三日后于鬧市處斬,懸首東門,尸身被挫骨揚灰,仿佛世間從未有過此人一般。
而他唯一留下的東西,便是這根一尺長短的黑鐵條子。
‘古連勒古’.....包元乾將它放在手中琢磨了數日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
“哥?!?p> 包布同喊了一聲,傻憨憨地湊臉過來,將包元乾的思緒拉回。
包元乾這幾日在軍營,左等右等,卻遲遲未等來這小旗官的衣甲封賞,倒是拿了二十兩賞銀和幾日的休沐期。
他想到能放假,自然是樂得其間的。沒去軍營幾日便遇上出關作戰(zhàn),立功而歸又白得數日休沐,只是這小旗官可等得自己望眼欲穿。
若是能混上個小旗官,待鶯鶯歸來,自己將那身衣甲在她跟前一穿,她會不會為自己高興呢?
雖說這小旗官沒有品階,只是個軍中分管軍士的下級軍官,不過這也算是第一步了,待日后總旗,試百戶.....接踵而來,量那崔家也不會這般小瞧了自己才是。
“哥,你再跟我講一講你那陣前斬將的事,我聽得來勁兒!”
這包布同這兩日天天纏著自己跟他講斬那雙槍將的事兒,他都說了八百遍了,這不,又來了。
包元乾煩地揮揮手,如今他無事在家除了幫包大叔種種地外,就是在等自己那心心念念的小旗官了,哪有心情一遍遍重復。
“布同,若是閑的厲害,便隨我去田里農活?!卑鼤r烈走來驅走包布同,“元乾,你雖然這次斬將立功,但是日后在外作戰(zhàn),我不希望你這般沖動。我教你本事是用來自衛(wèi),而不是兩軍陣前逞能,耍匹夫之勇?!?p> 包元乾點點頭,他知道包大叔是在擔心自己罷了。
“幾日未見,去,耍一套我教你的樸刀術,讓我看看你進展如何?”
包元乾提著樸刀,手勁一起剛欲揮刀起勢,卻聽得柴門外喚了一聲。
他收刀看去,原來是一身素衣貼里,頗為瀟灑的姜為。
二人自軍營別過后,幾日未見,如今他來卻不知為何事?
姜為入了柴門,對著包時烈恭敬一禮,“包大叔,我是尋大包與我同去辦事的。”
包時烈點點頭,就在包布同一臉羨慕的眼神中,二人出了家門。
包元乾一頭霧水,這姜為什么事也不在家里說,拽著自己便往這外間走。
“老姜,你有話直說,搞得神神秘秘的?!?p> 姜為看了看四下無人,這才將自己褡褳掀開一角,包元乾看去,原來是三塊銀錠子!
看來,這姜為的賞賜也到了,只是見他這模樣也不像是升官的樣子。
姜為倒還真未升官,只是他也習慣了,衙門里的銀子好拿,官位卻不好掙。
各種關系錯綜復雜,想進一點點都需要銀錢打點,你擠了別人的位置,就會有人為他出頭,這官場可真是勾心斗角的厲害。
就如那姚聽宣,就安排了自己隨身而來的一個侄子做了衙門里的一個知事,雖然才從八品,不過也比自己這個吏目大得多。
對于升遷,他也就沒什么別的想法了。
姜為悄聲道:“我....我賞銀將將下來,我....”他有些支吾,與他在陣前挑將的殺伐氣質一個天一個地,仿佛不是一個人般。
包元乾看著他難為情的模樣,恍然大悟,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道:“明白,明白,老姜你臉皮還是太薄了?!?p> 包元乾自然知道,這姜為為啥難為情。
可不就是為了他那“陰麗華”唄!姜為此人頗為傳統(tǒng),且認死理。
他的相好是衛(wèi)城青樓里一個叫小藍的藝妓,色藝雙絕,精通琴瑟,倒是符合姜為這斯文敗類的口味。
這小藍不是肅州衛(wèi)人,據姜為說是南京應天府的人,自小家中算得上大家閨秀,可是家中一場變故,讓她坐罪發(fā)配西北邊疆為奴為婢,充為賤籍。
被這衛(wèi)城青樓的老鴇子給買下,習得數年技藝更是愈發(fā)出眾,成了青樓里的頭牌。
姜為不知如何與她相識,兩人互生情愫,卻奈何鴛鴦不得自由。
姜為一直想給小藍贖身,奈何他沒有這個財力,只得一點點攢,這也是姜為為何敢夜挑羌將的大部分原因,一是想升遷,二則是為這三十兩賞銀而來。
只是每次有一些銀子后,都拿去給老鴇,讓老鴇將小藍的牌子翻下,當作是自己買斷一段時間,讓這小藍能少受一點傷害便少受一些。
只是他財力有限.....并不能隨時護得小藍周全,這便是底層吏員的真實寫照,縱使在衙門辦差對于心愛之人備受折磨卻也無可奈何。
姜為臉皮薄,出入煙花之地,他有些放不開,自然便叫上了這包元乾。
包元乾輕嘆一聲,拍了拍好哥們的肩膀,男人之間的無奈,無需多言。
想起姜為這些糟心事,包元乾倒覺得自己與崔鶯鶯倒是沒這般凄慘,心里倒也沒那般難過。
二人朝著城南而去,入了一家鳴沙閣的青樓,里間喧鬧異常,紙醉金迷,倒與外間的沙塵撲天截然不同。
本是姜為要來,不過他羞于此地,倒是包元乾領著他找到了老鴇道:“老鴇,續(xù)費,續(xù)費!”
說罷便一把拿過姜為褡褳,取出三十兩銀錠交給老鴇。
老鴇見錢眼開,見是姜為這個冤種又來送錢了,涂滿胭脂水粉的老臉也快笑爛了湊上前來道:“喲,姜大人,您來了,這回您是過夜還是像往日那般只是上樓敘敘舊那?”
姜為有些尷尬,含著下巴道:“敘舊即可...”
老鴇一笑打趣道:“我做了三十多年這行生意,卻沒見過一個客官像姜大人您這樣的,只出錢,不干事,呵呵呵....”
沒錯,這姜為大冤種,每次來只是買斷小藍一段時日敘舊,卻從未與這小藍共赴良宵。
起初包元乾這現(xiàn)代人屬實不理解,恨鐵不成鋼,幾次提出質疑。
不過后來也漸漸明白了這癡情且執(zhí)拗的姜為,他對小藍的感情超乎尋常,金石可鏤。
他不想自己在小藍眼里,與那些觸碰過她身子的睡客一般,只是來索取求歡的。
他姜為是要帶小藍脫離苦海,給她一個安穩(wěn)家的男人,若不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轎過門前。他姜為絕不碰小藍。
包元乾忖度對姜為這樣的執(zhí)拗和想法,不由得輕嘆一聲,但愿自己這次關外埋的那些東西,能夠助這好兄弟一臂之力。
只是如今風聲這般緊,不知何時才能偷偷出關挖寶貝,哎.....
“老鴇!今日這頭牌可被人買斷了?”正在包元乾遞錢思索間,一聲叫喚從門外傳來。
他看去,是一個著上等布料的人走了進來,對著老鴇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