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蝶你生日是多久???”
周曉蝶彈著琴,沒有理會莊宇。林嬌幫忙回答:“2月26?!?p> 莊宇在心里默默記下。
第N次。
他決心在這一次跟她告別。
七夕這天晚上,他倆交換著禮物,莊宇準備的是一串手鏈,中間的裝飾是一條魚。
周曉蝶給他的依然是那個手工藝品:蝶與魚。
九月初,開學(xué)前,莊宇和周曉蝶沒有去海邊,而是去看了演唱會。
并不是搶到的門票,是加價在黃牛那里買的,也不是天臺票,是近場票。
莊宇用手機將兩人全程跟唱的過程錄下,能一起看演唱會,已經(jīng)不能用開心來形容了。
開學(xué)后,也沒老實地在學(xué)校里讀書,而是到處旅游,國內(nèi)的長白山、布達拉宮、長城……國外的馬爾代夫、愛琴海、金字塔……莊宇帶著周曉蝶幾乎走遍了他們能去的所有地方。
莊宇哪兒來的這么多錢?那是因為他記下了中獎的彩票號碼。
轉(zhuǎn)眼間就是20年的三月,故事就要畫上句號了。
他們路過一家婚紗店。
他說:“我們結(jié)婚吧!”
她沒有回答,拉著他進店。
店員一眼就看出來,這兩個年輕人,沒什么錢,但還是笑臉相迎。
當周曉蝶穿著白色婚紗從試衣間出來的時候。
春日的陽光,都為之黯然。
“你要記住我現(xiàn)在的樣子。”
從婚紗店出來后,莊宇提議:“既然要我記住你現(xiàn)在的樣子,那我們?nèi)ビ皹桥囊惶捉Y(jié)婚照吧!”
周曉蝶面色紅潤,但并沒有出聲拒絕。
影樓中,曉蝶沒有選擇剛才穿的那種西式婚紗,選了大紅色的中式禮服。
蓋頭半掩,朱顏紅妝。
青絲綰正,鳳冠霞帔。
“你還有什么地方想去?”拍完照,莊宇問。
周曉蝶偏著頭,仔細的思考,因為他們已經(jīng)去過了足夠多的地方:“我想跟你一起看櫻花。”
“這可有點難度了,”莊宇眉頭一皺,因為今年的花期在3月底,等不到了。
“我們回學(xué)校等花開吧!”
2020年3月18號,我?guī)е鴷缘狭巳バ】h城的大巴車。不是逃避,而是滿足她的愿望。
這個縣城以桃樹聞名,花開時節(jié),不少人慕名而來。
桃花雖比不上櫻花那般滿枝盛放,但花朵間的距離又恰到好處。
周曉蝶很是開心,在桃樹間如小孩般跑跑鬧鬧。
莊宇在后面跟著,叫她小心,不要摔了。
在外人眼里,他倆就像兩個大孩子。
夜色降臨,桃林間已經(jīng)沒有了游客,可他們還在。
興許是跑累了,兩人坐在石頭上休息。
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一點都不覺得黑,明明只是個月牙月。
莊宇用指間,從風(fēng)中接過一片桃花花瓣,然后按在周曉蝶的眉間,
“生日快樂!”
周曉蝶也在風(fēng)中取下一片桃花花瓣,貼在莊宇的嘴角。
“我要跟地主舉報你偷吃桃花!”
莊宇不甘示弱,也給周曉蝶的嘴角貼了幾片。
累了,兩人一起望著沒有星星的夜空。
她說:“小時候,算命師傅說,我活不過二十一歲?!?p> 他說:“別說了,我都知道?!?p> “你知道?算命先生是你爸?”
“不是,不是~”
她語氣輕松:“魚兒,要是明天你見不到我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卻說著這么沉重的話。
“嗯,我會的?!彼麍远ǖ攸c了點頭,想要最后再抱抱她。
“奇怪,”
他收回準備抱她的手。
“地上沒我的影子了?!?p> 他忍不住,還是抱了上去。
她笑了笑,也抱住了他。
月光刺透著她的身體,漸漸地,她的身形消失在月色中,仿若沒有存在過。
莊宇只覺懷中一空,然后就沉沉睡去了。
再次醒來,是在出租屋內(nèi),空調(diào)的呼呼聲,提醒他,已經(jīng)是夏天了。
他連忙拿出手機,翻看著照片,還好,都在。
他從時間里解放出來,不再回到2019年,然后渾渾噩噩的度過余生。
他也曾后悔過,沒有她的人生,不如就困在那個有她的2019。哪怕只有半年,哪怕每次都要面對她的死亡。
也比現(xiàn)在好!
但回不去了,做什么都回不去了。
年逾耄耋的莊宇,戴著呼吸器,躺在病床上重復(fù)著這幾個字:回不去了……
“如果你說的這些,并不是臆想,那你還有回去的可能。”林嬌混濁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光芒,莊宇失神的雙目,也有了一絲神色。
“閏月你知道嗎?就是農(nóng)歷為了協(xié)調(diào)太陽年與農(nóng)歷年的矛盾,而增加的一個重復(fù)的月份?!?p> “那又怎么了?”
“今年閏七月,也就是說,今天是你今年的第二個生日?!?p> 莊宇竭盡全力伸出手指,換醒三維全息顯示屏,滑動屏幕,點開日期。
2082年8月27號,閏七月初四。
莊宇滿是皺紋的臉,笑了。
可緊接著是心率器的蜂鳴,莊宇捂著胸口,悶痛讓他難以呼吸。
醫(yī)生護士迅速趕到,將林嬌請了出去,立即開始搶救
隔著玻璃窗,可以看到醫(yī)生忙碌的身影,還有被除顫儀擊起的莊宇。
醫(yī)院走廊上的老式掛鐘,發(fā)出滴滴的聲音。
隨著掛鐘上的三個指針同時指向12的時候,搶救室里的心電圖歸于一線。
機器里持續(xù)的蜂鳴聲,劃傷城市的霓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