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曾經
那邊沉默了很久，時間越久，方晴的心越冰涼。
“你們先開，我這邊打個電話?！彪娫捘穷^的慕逸堯找到個相對安靜的地方。
“羽兒跟你說的？”
“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p> 哪怕已經知曉這種可能性極高，但真正被當事人親口告知后，方晴仍然崩潰掉。
“為什么？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不，不行，絕對不行！你明天就給我去相親，總會找到喜歡的?！?p> “那個丫頭有什么好的？你們絕對不能夠在一起！”
“呵?！蹦揭輬蜉p笑一聲，“我會這樣，不都是因為你嗎？”
方晴臉色蒼白，抓住手機的手指因過度用力而慘白。
“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你，我會有一半血脈不知來自哪個男人嗎？”
這句話如同一把利劍，直插入方晴的心臟，同時也將她身上最后一塊遮羞布扯掉。
她破口大罵，“慕逸堯，誰都可以罵我，但是你不行！我能做出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為了我？哈哈……”
慕逸堯的笑聲從聽筒中傳來，聽得方晴心冷了半截。他接下去的話，徹底讓她心冷。
“你別試圖豎起立牌坊，我們都是一類人，是那種只為自己利益而活的人?！?p> “如果當初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的時候，你就去把孩子打掉，你還會現(xiàn)在每天都過得提心吊膽嗎？”
“但我想你當初根本不敢，也不想去打掉，你怕慕巖會知道，他會不要你。”
“我說的對嗎，母親?！?p> 最后一句不是反問，而是陳述語氣，慕逸堯篤定自己的話是正確的。
不知何時，方晴的臉色慘白，血色全無，瞬間老了好幾歲。
她閉上眼睛，不愿去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這些話對她帶來的傷害本就很高，特別是話語還是從親生兒子口中講出，那已經不只是2倍傷害那么簡單。
她用盡全身力氣，也只能低喃道：“我是愛你的，我有為你考慮……”
“但是不多，母親。”
“你完全沒有想過，當我有一天知道真相后，會是多么崩潰。那時我總覺得自己身上很臟，也老是感覺自己在竊取別人的人生。”
“這一切都是你親手造成的?！?p> “但不管怎么說，我都是你母親?！狈角绲那榫w在大起大落后，逐漸趨于一種隱隱絕望的平靜。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所作所為都說出來嗎？我之前愿意幫你隱瞞，是因為你是我兒子，可現(xiàn)在……”
慕逸堯打斷她，“別忘記，我們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p> “懷上別人的孩子隱瞞父親的是你，日常給父親下毒的也是你。如果你試圖把我供出來，我很大幾率能全身而退，而你不行?！?p> “你……”方晴痛苦的閉上眼睛，“真是個魔鬼?！?p> “我變成這樣，都是母親與父親逼的。所以，不要覺得我太過分，你沒資格的。
“乖乖聽我的話，也別來對我和羽兒的事情指手畫腳?！?p> “這樣我就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fā)生過，您依然是我最親愛的母親。等我徹底掌控慕氏，你的好日子也會跟著來?！?p> “否則，你知道自己的下場的——”
慕逸堯直接把通話掛斷。
方晴覺得自己瞬間被抽干了渾身力氣，她跪坐在地上。
手機從手上滑落，砸在地上。
不知何時，方晴的淚水充盈眼眶，從眼角流下。
她雙手抱住腿，將臉埋進去，肩膀聳動著。是無聲無息的，卻又是歇斯底里的。
方晴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她突然想起什么，頂著滿臉淚水，爬向房間某個柜子。
她拉開柜子，里面有一本相冊。相冊里，都是這些年來他們一家人拍的照片。早些年的照片比較多，近些年也只有冰冷冷的全家福。
方晴翻開相冊，從后往前看，看著慕逸堯從成年到嬰兒時期，淚水又止不住得流出。
以前多好啊……
方晴不禁回想起多年前，她拿到懷孕報告時的場景。
“恭喜你，你已經懷孕兩個星期了。”女醫(yī)生滿臉笑意。
方晴愣在那里，下意識跟著重復了一遍，“懷孕兩個星期了?！?p> “對呀?！迸t(yī)生看著方晴震驚的模樣，感覺有些不對勁。
“我真的懷孕了？”方晴不甘心又問了一遍。
女醫(yī)生點點頭，遲疑幾秒說道：“每一個孩子都是上天賜予媽媽的禮物，所以真的要學會珍惜?！?p> 方晴低著頭，沉默不語。
女醫(yī)生嘆了口氣，“如果想要打掉孩子，一定要選我們這種正規(guī)醫(yī)院。不過我勸你，還是想清楚?！?p> 方晴拿著報告走出醫(yī)院時，耳邊仿佛還縈繞著醫(yī)生的聲音。她沒心情去其他地方，就在醫(yī)院附近的長椅上坐下。
她呆呆的放空自己，手下意識撫摸著小腹。
該怎么辦？她在心里不斷問著自己。
方晴知道這個孩子一定不是慕巖的，他們整整一個月都沒有夜間生活，反倒是自己為了慕巖，跟其他人……
要不把他打掉？只要小心一點，終歸是不會被慕巖發(fā)現(xiàn)的，生活還會回到原來的樣子。
可是……孩子終究是無辜的。
有幾個玩鬧的小孩子從方晴面前跑過去，方晴的視線被他們吸引過去。
她的嘴角在不知不覺中上揚，腦中甚至開始幻想，自己的孩子長大會是什么樣子。
一陣手機鈴聲打斷她的思緒，方晴有些手毛腳亂地接通。
“喂?！?p> “你在哪呢？怎么這么久才接電話？難道……身邊有人？”是慕巖。
“不，我剛剛手機放在別處，沒來得及接?！?p> “行了，張總的事情辦好了嗎？”
“嗯。”方晴也不記得張總是誰，反正沒了張總，還會有李總王總。
“那就好，晴晴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比那個整天纏著我，想要個孩子的傻女人好多了?！?p> “什么！她想跟你要孩子嗎？”方晴頓時警覺起來。
一旦那個女人懷上孩子，誕生下慕巖的第一個孩子，那慕巖的眼中還會有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