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好閨蜜
一早起來，蘇憐收拾妥當(dāng)，對著鏡子整理了一番妝容。
張家連一面鏡子也沒有，要不是這次住店，她還沒機(jī)會仔細(xì)端詳自己的面貌。
仔細(xì)看，這蘇憐的模樣與她前世卻有幾分相似。
前一日她默記蘇府的賬本，已經(jīng)將這些物價信息背得爛熟于心。臨出門前，蘇憐交給張見山一顆碎銀子，道：“見山哥哥，我去程府見朋友，你先帶著阿吉到街上買點米面。家里已經(jīng)沒糧食了。”說完又恐怕他不知道市價被商家誆騙，又細(xì)細(xì)地說了哪一家的米好、哪家的面好，分別是什么價錢。
“時隔三日，憐兒倒是有幾分像掌家娘子了。”張見山笑道。
蘇憐心懷歉疚，小聲道：“昨日住店，加上大吃大喝，花了不少銀子。見山哥哥說得對，既然成家了，不應(yīng)該再向娘親伸手討銀子，憐兒今后一定努力找補(bǔ)回來?！?p> 兩人約定好午時在清河縣大街上的信記米鋪碰面，蘇憐便匆匆出門去。昨日已經(jīng)讓母親今日一早送拜帖去程府，也不知道林少奶奶收到?jīng)]有。
她慣是在商場上摸爬滾打的，知道凡事不能硬碰硬。除了自己的能力，人脈也是極為重要。如今白手起家，身為分文，更是要憑借人脈，這不是攀附，而是資源利用。
蘇憐一路問了好幾個人，終于找到了程府的門。門口有一小丫鬟在等候，一看便知道是在等她。
“憐兒小姐！”小丫鬟見到蘇憐便分外親熱的樣子。
蘇憐卻不認(rèn)識她。
見蘇憐顯出陌生，那小丫頭趕上來行禮道：“憐兒小姐不記得奴婢了？奴婢是大小姐身邊的彩云啊，跟著大小姐陪嫁到程家來了?！?p> 原來是林姝的陪嫁丫鬟。蘇憐上前執(zhí)手、微微一福道：“彩云妹妹好。是姝兒讓你在此迎我？”
“正是。少奶奶知道憐兒小姐要來府里看她，一上午一刻也坐不住，著我早早在此迎候呢！憐兒小姐快隨我來。”
彩云笑著將蘇憐迎進(jìn)門。這縣尉府極是氣派，蘇憐隨她一路穿花過橋，園中奇花異草、珍奇木石應(yīng)接不暇。來到一處內(nèi)院，卻見一少婦立于垂花門下，執(zhí)著手帕引頸張望，見到她，遠(yuǎn)遠(yuǎn)地便揮舞起帕子來。
這便是她的閨中好友林姝了吧。
程府的大少奶奶林氏生著一張觀之可親的圓臉，細(xì)細(xì)的柳葉眉，唇紅齒白。五官雖不顯得十分動人，但勝在皮膚晶瑩剔透，那雙如白玉般的手臂像是能掐出水來。
“憐兒！我的憐兒！”林姝緊緊執(zhí)手，眼中含淚看著蘇憐道，“你怎么這般傻！聽到你落水，我的心都碎了！幸好你平安無事！”
這般神情，看來真是心疼她。蘇憐笑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一有力氣蹦跶，便過來看你了，好叫你放心?！?p> “放心！放心！我怎能不擔(dān)心你！你那姨娘，還有那個臭不要臉的姐夫……”
“少奶奶?！辈试拼驍嗔肆宙?，還朝她使了一個眼色。
林姝會意，道：“咱們不要站在這里，憐兒快進(jìn)來?！?p> 林姝將蘇憐迎入內(nèi)室，將下人都遣了出去，兩人相對坐著說說體己話。
蘇憐借著詢問林姝婚后生活，打探這位昔日好友的情況。林姝的娘家是本地延綿了七八世的望族，如今族中也有好幾位堂伯父、堂兄弟在朝中為官。林姝娘家這一脈雖是人丁不興也沒有子弟出仕，但在清河縣的地位還是相當(dāng)高。她是這一脈的長女，與縣尉程家結(jié)成姻親，也是實權(quán)家族與高門望族的結(jié)合，各取所需。
林姝的夫婿程仕勇是清河縣尉程老太爺?shù)拈L子。這程仕勇雖然和他老爹一樣是行伍出身，但幼年也是讀書識字的，尤其傾慕讀書人家的女孩子。林姝出身好，又飽讀詩書，模樣也清秀，嫁過來后被夫婿捧在手心里、寵愛得不得了。
蘇憐聽著，嘴角含著笑，真心為好友高興。
“真好?？吹侥氵^得這么滋潤，比我自己發(fā)財還高興?！碧K憐笑道。
“別說我了。憐兒，你過得如何？”林姝握著蘇憐的手關(guān)心地問道。
蘇憐嘆了一口氣，倒也不避諱，把張家家徒四壁、揭不開鍋的情形說了一遍。林姝邊聽，邊將手里的絲帕緊緊糾在一起。
“都怪你那個黑心的姨娘，還有狠心的爹！”林姝罵道，“這女兒家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他們這是不給你活路！憐兒我知道，你是被那個趙姨娘陷害的，還有你那個姐夫，從前在你家家塾，我就看出來了，他一直覬覦你！”
蘇憐聳聳肩，道：“還不止于此，我那姨娘連我娘辛苦攢下的嫁妝都給貪了?！?p> “什么？！連你的嫁妝也？！”林姝騰的站了起來。
蘇憐拉著她重新坐下，耐心道：“所以，我和我娘現(xiàn)在真是被逼到絕境了。你也知道，我娘慣是個好欺負(fù)的，不然也不會連掌家娘子都做不成。不管怎么樣，這日子還得過下去。見山哥哥人雖好，但山中打獵有上頓沒下頓，要想天天有米下鍋、冬天有衣敝體，還得靠我。”
“靠你？”林姝打量著自己的好友，“憐兒，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難道還想自己白手起家??？”
蘇憐揚(yáng)頭道：“怎么，你瞧著我不行嗎？人常言道，誰說女子不如男?！?p> “別說胡話了！”林姝指了指蘇憐的腦門，轉(zhuǎn)身從自己柜子里掏出一個小錦囊塞給蘇憐：“知道你要來，我備了些閑散銀子，你別逞強(qiáng)，權(quán)當(dāng)我借給你的。等光景好些了，你再還我?！?p> 蘇憐掂了掂手里的碎銀子，大概有二兩的樣子。農(nóng)家辛苦一整年，也存不下這些錢來。
她笑道：“姝兒，這錢我恐怕還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