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這樣,站在那里別動,如果此刻去請家中長輩,我可能還無法激活這銅鏡,如果發(fā)愣,那就等著承受這法器的攻擊!
怔怔站在原地的阮逸,突然一陣恍惚,他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回到了車水馬龍,燈紅酒綠的現代都市,他看到了自己的友人。
還有街道盡頭父母的身影。
阮逸望著這一幕,眼淚差點就流了下來,可腦海中的那道紋絡,以及這父母身上的陌生感,無疑都在提醒著他,這一切是假的,是幻境!
父母的樣子很熟悉,可他似有些想不起來了,兩道有些佝僂的身影,面部模糊一片,沒有任何東西。
“這是……假的!?。 比钜菥褚徽?,神庭穴中的紋絡溫熱,眼前的世界瞬間破碎……然后,眼前又出現了一道白胡子老頭。
這老頭看著阮逸,那目中的柔和,太熟悉了。
“師父?。?!”
隨著老頭的接近,當阮逸的目光落在這白胡子老頭身上時,那段時光的記憶,如潮水般從記憶深處涌來,可是,師父……他死了!?。?p> “你也是假的……”
白胡子老頭微笑的望著阮逸,輕嘆了一聲,“徒兒……師父怎會成為你前行路上的障礙呢?”
最終,這白胡子老頭似乎真的有了意識,活了過來,然后揮手間,這世界也破碎了?。?!
與此同時,阮逸清晰的看到了遠處銅鏡上,浮現的恐怖黑影。
“怎么會……你是如何脫離幻境的……?”蘇輝身子一震,話還沒說完,他整個手臂咔嚓一聲,被銅鏡徹底咬斷!
銅鏡上的黑影在震動中,驟然的壯大,兩只通紅的眼睛,在黑影上睜開,這是……一只鬼物!
鬼物……!
這鬼物從銅鏡上脫離,呼嘯著飛速襲來,聲勢浩大,一往無前,周圍忽然鬼影綽綽,讓這鳥語花香的明媚世界,竟然硬生生出現一股詭異之態(tài)。
鬼物只是第一輪攻擊,當這鬼物脫離銅鏡后,立馬開始醞釀新的黑影,新的鬼物。
面對這種東西,阮逸神色如常,毫無變化,鬼物,接觸的太多了,想以這種東西傷他,一般的鬼物可遠遠做不到。
那來臨的黑影,伸出粗壯的巨大雙臂,指尖雖然也是漆黑一片,可從形狀來看,應當是鋒利的指甲,還是類似兇猛野獸的指甲。
阮逸輕笑,手中出現一只銅鈴,另一只手上的桃木劍,也被微弱的靈力覆蓋。
煉尸人和驅鬼道人,在赤楓域太少了,絕大多數修士,在面臨僵尸和鬼物的時候,都是以力破之,毫無應對方法。
這鬼物很久沒有發(fā)出過聲音,今日的出世,讓他發(fā)出來長久歲月來第一聲低吼,這吼聲雖低沉,卻也瞬間回蕩這片小天地,與此刻其他鬼怪的嘶吼融合,此起彼伏。
在這低吼之下,阮逸臉色的笑容更甚,經脈中靈力流動,面對那呼嘯來臨的鬼物,他向前邁出一大步,整個人的氣勢忽然變化,變得飄渺,出塵。
“……五雷散鬼靈…………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隨著口訣與靈力的涌動,接下來發(fā)生了讓他驚駭的一幕,原本應該威力巨大的驅鬼法術,竟然只在桃木劍尖上迸發(fā)幾道弱小的電??!
這恐怕連最低等的鬼物都殺不死!?。?p> 就在他心神不寧的時候,收到了青荷的傳音:此地禁用道術!道術效果弱化無數倍!
阮逸瞬間反應過來,如果道術不能用,法器能不能用?來不及過多思考的他,立刻催動了分魂鈴!一道看不見的波紋擴散!
鬼物在這看不見的波紋中,整個身軀都如水面一樣,開始波動,然后便身影停頓,開始在原地扭動顫抖起來。
嘗試了一番用分魂鈴收取后,發(fā)現沒有絲毫效果,阮逸便持著桃木劍,一劍刺出去,轟的一身巨響,黑影發(fā)出一聲哀嚎,整個軀體開始潰散。
潰散時迸發(fā)的一股怨氣,直沖胸口,阮逸噴出一口鮮血,身子連續(xù)后退數步,每一步落下,都在地面踩出一道黑色的腳印。
煞氣與怨氣入體!如果可以用道術,這些都不值一提,可現在,他只能用肉身硬抗!
在蘇輝的身旁,那詭異的銅鏡忽然開始發(fā)怒,從鏡面中,伸出數只漆黑的手臂,抓住外界的蘇輝,蘇輝神色驚駭,想要躲開,卻無力在對抗這漆黑手臂!
本已經獨臂的他,身體劇震,噴出大口鮮血,面色慘白如紙,另一只手臂,此刻也被咬斷。
詭異的銅鏡漂浮在空中,上面醞釀的鬼物,似乎更加強大了。
“要不你收手吧,這樣我們兩人都能活!”蘇輝忍住腦中的暈眩,傳出有了虛弱的聲音。
“這東西可殺不了我。”阮逸擦去嘴角的鮮血,冷冷的望著銅鏡,此刻的他已經恢復了平靜,而那金丹尸傀也已經行動了,他確實不想再承受一次鬼物的襲擊。
“為何非要如此,非要與我魚死網破!”蘇輝眼中露出絕望,然后又露出一絲狠毒。
這話剛說完,他便像是下定了決心,整個人向著銅鏡鉆去。
要死一起死?。?!
正要將整個身軀獻祭的蘇輝,忽然感覺到身下一涼,沒有了知覺,緊接著,他便發(fā)現自己被不知名的存在,斬成了兩截。
阮逸沉默,還是動用了金丹尸傀。
其實,他一直沒有動用金丹尸傀,存在著兩層意思,一是用來震懾靈硐城中的前輩,如果是在他們面前,或許金丹尸傀會露餡,可要是在距離如此遙遠的天梯上,哪怕是化玄前輩,也不一定能分辨出,擊殺那金丹修士的是一具金丹尸傀!
而第二層就是,他也存在了想和這申屠州第一筑基較量的想法,平凡了那么久,誰不想當個萬眾矚目的天才,如果直接動用金丹尸傀,那就達不到目的。
現在,再不動用金丹尸傀,恐怕會真出問題。
“你實力確實很強……”阮逸低聲說道。
被斬成兩截的蘇輝,神色黯然,此刻再無翻盤機會。
那詭異銅鏡,似乎感應到主人的思想,一只只漆黑的手臂,從境面中伸出,抓向被斬開的上半身,想要將這身軀抓入鏡中。
漂浮在黑霧中的金丹尸傀,在阮逸的命令下,一拳轟在了銅鏡之上,要知道,金丹尸傀可是具有秒殺金丹修士的實力,這一拳的力量,足以崩山裂石!恐怖無邊!
這銅鏡仿佛真的有靈一般,在這強大的攻擊下,嗚咽一聲,然后化為一道靈光,向石門飛去,這是要逃走!
阮逸猛的躍起,伸手抓向飛行的銅鏡,可上面忽然一震,一股強大的煞氣沖擊過來,逼的他只能收手退開,然后便眼睜睜的看著這銅鏡離開石門。
可惜……逃走了。
在這鳥語花香的世界中,最遠的那根石柱上,突然傳來了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
“恭喜……道友,擊殺申屠州第一筑基,奪得申屠州最強筑基的名號!”
阮逸抬頭看去,對于這個突然出現的聲音,他雖然只聽過幾次,卻并不陌生,這聲音的主人,是青荷姑娘。
“虛名而已。”
阮逸神色淡然,用血肉之力抵抗著體內的煞氣與怨氣,迅速走到蘇輝的尸體前,然后一掌拍碎了蘇輝失去氣息的腦袋。
這家伙真的死了……
他目光左右移動,貌似儲物裝備,在銅鏡吞噬血肉的時候,同時吞了進去,這尸體上并沒有儲物裝備。
既然沒有靈力寶物收獲,那就成為山海間土地的養(yǎng)料吧。
僅存的靈力一震,將地面的殘存尸體,聚攏在一起,然后收進了山海間,放在了堆放尸體的地方,面對敵人,就是要榨干所有利用價值。
青荷也是深吸口氣,看著下方詭異的一幕,她見過搏殺后毀尸滅跡的修士,甚至她自己都這樣做過,可她沒有見過殺死敵人,還收藏敵人尸體的修士。
這斗笠人的心思,著實不好揣測,但是,遠離這種人,總歸是好的,這次的事情后,雙方以后,除了星河會的召集,最好還是不要見面。
“蘇輝……死了!”
城主府中,城主的神色有了輕微的變化,他看向身旁的年輕人,年輕人臉上的驚訝之色,也落入了他的眼中。
所謂明王蘇輝,只不過是一個筑基修士而已,本不該引起靈硐城城主的注意,哪怕是所謂的第一筑基,這世間,最不缺天才,任何時代,都有最強練氣,最強筑基,最強蘊靈,最強金丹……
長生久視才是修士真正的目標。
此刻蘇輝的死亡,意味著上面的爭斗結束,也意味著,他拯救兒子的計劃可以開始了。
“父親大人,那斗笠人當真如此強大……?”年輕人深吸口氣,露出羨慕的表情。
“峰兒,接下來,為父會派人護送你上去,你一定要對那個斗笠人恭敬……一路上任何寶貝都不要,甚至還要命令下屬們,和那斗笠人共闖靈硐境,幫助他們……直到進去真正的靈硐境后,按照為父給你的地圖,找到那個地方……”
城主的話語在四周回蕩,讓這樓宇的眾下屬,在沉默中露出了堅定的表情,報恩的時候到了。
玄天會中,會首神色微微變化,那銅鏡上面的死亡氣息,太過濃重,幾乎一瞬間就被感應到。
會首皺起眉頭,目中有了意外,他緩緩地站起身子,看向天梯上的石門。
“蘇輝……死了。”
其話語一出,他身后的眾修士,立刻有了震驚與駭然,他們面面相覷,沒有說話。
“申屠州新的最強筑基,出現了?!币幻心晷奘苦哉Z。
會首的開口,自然不會有人不信,很快這消息,就傳出玄天會,傳遍了整個靈硐城!
“申屠州最強筑基,真的易主了?。?!”
靈硐城全城震動,無數修士神色變化,一部分修士更是滿臉興奮,這可是在他們的注視下,誕生的最強筑基!
青荷看著眼前這人的面容,莫名覺得有些熟悉,腦中閃過一道靈光后,她眉目輕顫:“你就是那天的那人!”
她想起來了,這家伙的面貌,就是她逮捕黑臉漢子的時候,與那個玄天會同事起爭執(zhí)的家伙。
阮逸看著九根石柱中的骷髏怪物,緩緩說道:“才認出我么……這說明我的易容術,還是相當不錯的?!?p> “確實……很不錯?!鼻嗪赡樕┯玻@風格轉變也太大了,如果說最開始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修士,那后來,就是一具行走的死尸,易容可以接地氣,沒必要接地府。
“那接下來我們做什么?這骷髏怪物實力如何?”阮逸的聲音,此刻變得輕松異常。
“大概有蘊靈前期不到的實力,沒有蘊靈該有的靈紋,可以說弱了一大截……不過,我們也無法使用道術,對付起來,可能相當麻煩……”
青荷迅速將骷髏怪物的情況介紹清楚。
阮逸取下斗笠,觀察著石柱中的骷髏怪物,思索一會后,說道:“如果……我請長輩出手,是否能夠瞬殺這骷髏怪物?”
青荷搖了搖頭道:“根據古籍記載,更高層級的力量,無法徹底殺死這骷髏怪物,這怪物會不斷重生,那通往下一關的大門,將永遠無法打開!”
“那……由家中長輩打個半死,我們在補上最后一刀呢?”
面對這個問題,青荷明顯愣住了,這是未曾設想的道路,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最后只能回道:“此方法還未有人試過……”
靈硐城中。
明王蘇輝死去的消息已經徹底傳播開了。
“唉!你還記得么,從那石門貌似飛出過一面鏡子!”
“嗯……好像還真是……”
“那會不會是蘇輝的法器?”
“這怎么可能……哪有能夠自動飛行的法器?!?p> “莫非……是傳說中的靈器???”
“傻啊你,有靈器在手,蘇輝還會輸么……靈器唉,傳說中的東西!”
“那是什么?殘破的靈器?”
話剛說完,這修士就發(fā)現自己的朋友,已經消失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