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周虎贈寶
“是誰喜事將近呀?”
一道粗獷中帶著幾分俏皮嬌笑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周百年連忙帶著兒子出門相迎。
“哎喲喲,堂四侄媳這么早來了?。考抑星闆r如何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村民棺材周的娘子。
棺材周娘子訕訕搖頭:“不大樂觀,家中老人與孩子都病懨懨的,下不了床?!?p> “不說這個了。您看看這是誰來了?”
她側(cè)身將身后之人顯露出來。
在棺材周娘子身后站著一對男女。
男的面容稚嫩,身型魁梧,讓人猜不出他的實(shí)際年齡。
女的慈眉善目、雖不施粉黛卻是人間絕色。
她的眉宇間與捕魚周娘子秋意晚有著七八分相似,應(yīng)是秋家人無疑。
村長周百年父子對視一眼,問道:“可是秋家大姊?”
“村長好記性,正是舒兒?!鼻镆馐鏇_村長淺淺一禮,介紹道:“這是長子黃平。”
村長詫異地看向黃平:“你……今年多大了?”
黃平拱手施禮:“回村長爺爺,小子今年19,家中還有個小兩歲的弟弟?!?p> 村長抬手撫了撫須,又摸了摸對方健壯的手臂,被對方的體格所觸動。
“你這魁梧的身材可是隨了你爹?”
黃平尷尬搖頭。
秋意舒淺笑著解釋:“村長有所不知,這小子修行出了岔子,把自己搞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p> “此次前來,一是看望一下妹妹、妹夫,二是想找那位看看這小子的情況有沒有辦法改善?!?p> 雖然事實(shí)并非如此,但為了見歸隱在此地的那位,她也只能隨意編這么個借口。
“原來如此?!贝彘L假裝會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在這里活了八十余載,他很清楚但凡來找前輩者皆修士。
那些修行界之事可不是他一個凡人能聽、能管的。
但他還是提醒道:“近日村子被病菌所擾,你們二人若是住下,切記多加防范?!?p> “謝謝村長提醒?!鼻镆馐婺缸佣税輨e村長便跟著棺材周娘子往后山山背行進(jìn)。
周家村后山山背
俊美男子獨(dú)坐在餐桌前享用早餐。
地上,秦玉湖悠悠轉(zhuǎn)醒。
“既然醒了就起來吧!這里沒有外人。”
秦玉湖翻身而起,不小心觸動傷口讓她眉頭不自覺皺了皺。
她稍微打量了一下周遭環(huán)境,沖俊美男子拱手行禮:“多謝前輩收留醫(yī)治,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男子咬了一口烙餅,道:“我是你小叔?!?p> 秦玉湖錯愕地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番,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她知道自己爹爹有個同胞兄弟因不肯接掌家主之職而躲入深山老林,幾十年都沒個消息。
然眼前這人白白凈凈、細(xì)皮嫩肉的,怎么看年紀(jì)都比自己小,又豈會是個有著百歲高齡的長輩!
但……秦玉湖瞄了一眼自己手臂上那正在慢慢愈合的傷口。
懂醫(yī)理,對方確實(shí)是我秦家人無疑。
她稍微沉吟,道出對方身份的可能性:“父親曾說,大伯育有一雙娃娃,名璃露?!?p> “我原以為這璃露是一雙女娃娃,如今看來應(yīng)是龍鳳雙胞胎無疑了?!?p> “只是不知你是秦玉璃還是秦玉露呢?”
秦玉湖的話語讓男子忍不住嗤笑一聲:“你猜?!?p> “露字多為女孩子所用,我猜你當(dāng)是玉璃吧!”
“堂妹秦玉湖見過玉璃堂兄,初次見面沒帶什么禮物,還望見諒?!?p> 秦玉湖再次行禮,只是這一次所行之禮無比規(guī)正,看得出她對眼前之人的恭敬。
“咱們秦家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的規(guī)矩,不然也不會將《家規(guī)》改名為《家歸》?!?p> “坐下來一起吃吧!我為你備了份藥湯和酥餅?!?p> 俊美男子秦東南沒有為自己的身份作任何辯解,只是指了指一旁的竹椅,示意其坐下。
“玉璃堂哥,我爹和我哥他們……”
秦玉湖低下頭,眼中淚光涌動。
“我知道。”秦東南打斷了她的話語,顯然是不想聽到后面的內(nèi)容。
“我們把《家歸》給弄丟了?!?p> 《家歸》記載著秦家歷代先輩的事跡、所感所悟,是秦家重寶,亦是每一任秦家家主的信物。
按照輩份,這一任的秦家家主應(yīng)是大伯秦東南。
只是因?yàn)樗某鎏幼尭赣H秦東北被迫暫代家主之職,暫管《家歸》罷了。
如今《家歸》丟失,秦玉湖覺得自己理應(yīng)上報此事。
她已經(jīng)做好了挨罵的準(zhǔn)備。
然眼前的秦東南卻毫不在意地回了一句:“哦。”
“……”秦玉湖無語,心中盤算著要不要把那事也說出來。
她瞄了秦東南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正專注地品嘗著桌上的醬餅。
他那開心愜意的模樣讓秦玉湖有種不論自己說什么都不會被追責(zé)的錯覺。
于是,她壯了壯膽子道:“那個……秦……秦家祖宅也丟了?!?p> 秦東南側(cè)目望著那快將頭埋進(jìn)裙子里的侄女,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一頓責(zé)備聲驟然響起,震耳欲聾:“你們就是這么掌家的?”
“人丟了不說,家中重寶丟了我也忍了,可你們呢……你們竟連自己住的宅子也能弄丟?真是豈有此理?!?p> “我不管,此事你必須負(fù)責(zé)到底!”
秦玉湖默默受著,心里竟說不出的舒坦。
自五年前父親秦東北與兄長秦玉言相繼失聯(lián)后,聚寶城的重?fù)?dān)便壓在了她的肩上。
隨之而來的諸多事情早就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了,如今將這幾件大事說出,心里的壓力驟然削減。
待秦東南罵完,她才緩緩端起湯藥,若無其事地喝了起來。
周家村田野間
周虎邊走邊把玩著從四叔家中挖出來的紫紅葫蘆。
“奇怪,夢里這寶貝葫蘆可是能噴出夢幻彩霞的存在,為何現(xiàn)在打不開呢?”
“不管了,先送給小元元再說。嘿嘿……”
每每回想起夢中自己以這紫紅寶葫蘆與元元公主定親的畫面,周虎就開心得一頓傻笑。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跟著個周阿龍。
他們一前一后穿過田野樹林,抵達(dá)鄰村元家村。
今日是元元生辰,元家村十分熱鬧,似是在操辦宴席。
周虎將元元約在村口秋千椅見面,并將那紫紅寶葫蘆當(dāng)作生辰禮物送了給她。
元元今日似乎格外開心,與周虎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對那紫紅葫蘆更是愛不釋手。
也不知道她是喜歡那寶葫蘆,還是喜歡贈與她葫蘆的男子。
朝霞映照在兩人臉龐竟隱隱生出一絲‘永恒’的味道,讓一直在不遠(yuǎn)處的大樹后面悄悄關(guān)注著他們的周阿龍愣了半晌。
“嘻嘻嘻,周虎這憨貨怎么突然想起來送元元禮物了?!?p> 元秋葉的聲音將周阿龍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他瞄了一眼身旁的姑娘,雙手抱著后腦勺道:“不知道?!?p> “許是……突然開竅了吧!”
元秋葉捂嘴偷笑:“這倆人一個傻憨難搞,一個內(nèi)向不愛說話。為了讓他們能更進(jìn)一步,咱們這些年可是操碎了心。”
“如今看到他倆有說有笑還有了定情信物,我這顆一直懸著的心總算能安定下來了。”
“嗯。”周阿龍應(yīng)了一聲,目光穩(wěn)穩(wěn)地落在元秋葉身上。
所以,你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他心中這么嘀咕著,表面卻只字未提。
沒有人知道,他每次跟著周虎那憨貨過來并非是為了保護(hù)他,而是為了來見元秋葉一面。
都說單戀最是苦澀,可他卻不以為然,一直就這么默默地看著自己喜歡的姑娘,陪著她做她想做之事。
半個時辰的相處雖然短暫,但對于幾個年輕男女而言卻也是難能可貴的。
四人依依惜別。
元秋葉望著周虎與周阿龍遠(yuǎn)去的背影,沖元元問道:“今日可是你的生辰,你為何不留他吃飯?”
元元微微低頭:“留了?!?p> “但他說,他家堂四姥爺昨日去世了,今日入土,所以不宜參與這等喜慶場合?!?p> “而且,他們村子近日被病菌所染,害怕自己多逗留片刻會將病菌傳給咱們?!?p> 元秋葉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家中出了如此變故還能想起來給你送禮物,可見他對你的真心。”
“我知道。”元元深邃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紫紅葫蘆之上。
此物光潔亮麗,質(zhì)地如暖玉般溫潤細(xì)膩,絕非凡品。
他雖然從未說過‘喜歡你’之類的話語,但從這一份禮物便足以看出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以前她不屑于這么早嫁人,故而時常被奶奶告誡:女子應(yīng)當(dāng)收起鋒芒,找個體貼之人安巢札寨。
可她一直不以為意。
直到今日她得知了他家中情況后看到了他的擔(dān)當(dāng),才突然有種想試一試的沖動。
但她終是沒有將自己‘想站在他身旁陪他扛起所有’的想法告訴他,而是選擇默默等待。
等待他喪期結(jié)束前來向她提親。
身為她從小玩到大的堂姐,元秋葉對堂妹元元實(shí)在是太了解了。
她從對方此刻的神情便大概猜到:這丫頭想嫁人了。
不出意外的話,元家村很快便有喜事需要操辦。
想到元元嫁人的畫面,元秋葉便忍不住搶走元元手中的紫紅寶葫蘆逗她玩:“喲喲喲,瞧瞧咱們家元元……望著這葫蘆都望穿秋水了?!?p> “你該不會是看著葫蘆想著男人,想嫁人了吧!”
“堂姐你真壞??彀押J還給人家啦!”元元被逗得面紅耳赤、羞臊不已。
路邊
三名正在趕路的灰衣男子聞聲看來。
只一眼,他們看出了那紫紅葫蘆并非凡物,而是屬于修行界的修行寶物。
本著修行者之物不該流落凡人手中的原則,三人齊刷刷改變方向沖元秋葉、元元二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