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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一潰兵

第八十一章 思慮

明末一潰兵 抓住黎明 3029 2022-07-07 21:06:36

  “哦,這位是我遠(yuǎn)房的表哥。他是過來給我?guī)c東西的?!毖韵Σ[瞇的打著哈哈,隨后她話頭一轉(zhuǎn)問起了老板娘來此的緣由?!罢f起來,柳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哦,這不是快過年了嘛。”雖然已經(jīng)年過三十,但被小姑娘言汐喊一聲柳姐老板娘還是相當(dāng)受用的?!拔蚁胫约颐米幽愎烂且娇蜅@镞^年了,就過來給你送些吃的?!崩习迥镆贿呎f一邊把手里提著的糕點往言汐手里塞。

  “嗯,謝謝柳姐了?!毖越舆^了老板娘的禮物,打算招呼對方進(jìn)屋喝幾口茶。但卻被對方婉拒了,這位半老徐娘笑盈盈的說道:“你們兄妹多日不見,我就不打擾了?!?p>  告別了老板娘左晉自覺也該離開了,在起身與言汐告別后他自顧自的下了閣樓。他等下還要去趙老醫(yī)生的那里拿藥。

  哲布的療程已經(jīng)到了第四個階段了,總算是終于熬過了危險期。現(xiàn)在只要傷口不要再崩開就萬事無憂了。

  走出客棧,左晉把視線放在了來去匆匆的行人和販夫走卒。這些人大多都是攜帶著一張消瘦的臉頰,及其一雙渾濁的眼眸。他們?yōu)樯畹闹負(fù)?dān)所奔波著,兵災(zāi)、大旱、腐敗。這些東西都是壓彎他們脊背的病因之一。

  唉……左晉嘆了一口氣。他緩緩的騎上了馬打算策馬回營,他今天還有不少的事情要辦。忽地,他看見在街角處有幾位孩童跑了過來。

  這些孩子大多衣衫襤褸,一頭烏黑的頭發(fā)上遍布著污垢和灰土。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讓人相信在臘月二十八號還有人穿著著這樣的單衣。

  小孩子們似乎在口中唱著什么,那聲音由遠(yuǎn)及近:

  朝求升,暮求合,近來貧漢難存活。

  早早開門拜闖王,管教大小都?xì)g悅。

  殺牛羊,備酒漿。

  開了城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

  吃他娘,著她娘,吃著不夠有闖王。

  不當(dāng)差,不納糧,大家快活過一場。

  如果是別的人在這里難免會訓(xùn)斥這些孩童一頓,但左晉卻沒有。他只是看著這些小孩子們逐漸的遠(yuǎn)去。

  吃他娘,著她娘,吃著不夠有闖王。左晉在心中及其悲苦的咀嚼著這一朗朗上口的民謠。他順著這民謠的含義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歷史上的那一位有名的天補(bǔ)天均大將軍。

  且不論黃巢具體干了什么,但是黃巢的這個名號的確是叫人心往之的。就如同李自成的這一首民謠一樣。

  一個人人平等的世界,一個每個人都可以吃的上飯的世界,一個百姓不用畏懼官員可以不當(dāng)差不納糧的世界。

  這樣的一個世界。

  唉~左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拍了拍他胯下的那一匹戰(zhàn)馬,一人一馬緩緩的在街上走了起來。

  李自成真的會對百姓不當(dāng)差不納糧嗎?當(dāng)然不會,納糧和百姓當(dāng)差是朝廷可以繼續(xù)存活下去的基礎(chǔ)。如果不收農(nóng)稅,朝廷調(diào)度的錢糧從何而來?如果不當(dāng)差,朝廷的相當(dāng)一部分工程建設(shè)由誰來?

  左晉聽說過李自成具體如何獲得軍費的,那就是劫大戶。左晉聽說李自成靠著一個福王活活的續(xù)增了四五萬人的兵力。

  但這樣獲得軍費的辦法是不長久的,大戶早晚有一天會被吃干凈。到了那個時候真正的大戶就是那些陪著闖王一路打江山的兄弟們了。

  難不成闖王還會要他的這些兄弟和他一起過苦日子嗎?

  別開玩笑了,哪怕是闖王樂意繼續(xù)維持著他那種艱苦樸素的生活,他的部下也絕不會樂意。

  將視線放遠(yuǎn),左晉見著一位讀書人正對著一群窮苦漢子說些什么。那些給漢子大多都身著單衣,鞋子也是沒有的。一雙通紅的赤腳就這樣結(jié)結(jié)實實的站在冷冰冰的土地上邊。

  “一個人不是生來就來受苦的,也沒有人一開始就樂意下賤的?!弊x書郎樣貌的男人朗聲對著下方的百姓說道?!翱墒?,我們卻偏偏這么的窮,我們卻偏偏的這么下賤。這是為什么呢?”

  “老爺爺,您是一輩子務(wù)農(nóng)的農(nóng)民吧?”見著下面的百姓沒有人說話。男人走近了群眾,對著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人家問道。

  “是,是啊?!崩先思液艹泽@,但他身后的另一位男人解答了他的疑惑:“老人家,你的手上都是老繭?!?p>  “老爺爺,您務(wù)了一輩子的農(nóng)。這按理來講,不說是吃穿不愁。但至少也得是住有所地吧?可是呢?您卻站在了這里,一身污泥的站在了這里?!弊x書郎愈說愈激動:“這難道是我們這些普通人的錯嗎?”

  “唉,老東西我命不好啊?!崩先思以谙逻呑栽棺园恼f起來:“前些年陜西就開始大旱,這收成是一點都不好。可是縣衙里的衙役們可不管這些,他們依舊是過來收糧食,可是這怎么交的起呀?!?p>  “我的老伴餓死了,媳婦被黃縣令收到家里當(dāng)了丫鬟。我兒子氣不過,就,就……”老人家說不下去了。

  “是啊,我們這些老百姓受盡了苦。可是那些鄉(xiāng)紳們,那些所謂的善人們。他們又怎么樣了?他們依舊過著他們所謂的人上人生活?!蹦腥苏伊藗€高位站住,對著眾人繼續(xù)說起來:“這樣的日子不能讓他們這樣繼續(xù)得意下去了!”

  “大家都知道闖王吧……”男人的話突然頓住了,他聽著遠(yuǎn)處傳來幾道急促的馬蹄聲?!皩Σ蛔×舜蠹?,縣衙的人來了。明天還是這個地方!”儒生對著眾人拱了拱手,說話間便往左晉的方向逃竄而來。

  “你小子!你知道剛才的那個男人跑哪里去了嗎?”衙役們一臉怒容的盯著左晉。而左晉則是毫不畏懼的盯著對方,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p>  “你他媽的!”那位壯實的衙役剛想發(fā)作,但卻馬上被他的同袍給攔了下來。

  “不要命啦?軍營你的人你也敢惹?”他的同袍一把拉住他小聲的說道。

  那壯碩衙役在撇左晉一眼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拱了拱手說道:“小的不長眼,剛才得罪了?!?p>  “無事?!弊髸x擺了擺手,隨后便看著這些衙役一路向后追去了。

  “出來吧?!弊髸x對著路旁的一個竹簍子說道:“人都走干凈了,你可以出來了?!?p>  “多謝壯士?!蹦侨迳鷮⒅窈t子從身上拿開,頗為感激的對著左晉拱手。

  “我叫李瀚,你怎么稱呼?”左晉借用李翰的名字說道。

  “嗯…叫我田霽就好了?!比迳虬绲哪腥伺牧伺纳砩系幕覊m說道。

  “沒有字?”左晉好奇道:“不過這也不重要,聽你的口氣你至少也得是個秀才吧?怎么跟著李自成從逆呢?”

  “李翰兄對朝廷怎么看?”田霽沒有回答左晉的問題反倒先問起左晉來了。

  “朝廷,還能怎么看?”左晉皺了皺眉?!笆ド嫌⒚鳑Q斷,罷黜溫體仁,賜死薛國觀?,F(xiàn)在朝政為之一振,可謂是眾正盈朝?!?p>  “這里又沒有別人,瀚兄何必如此呢?”田霽打斷了左晉的發(fā)言。

  你就是那個別人。左晉在心中暗暗想到。普通老百姓罵罵朝廷,罵罵皇帝也就算了。他現(xiàn)在這個職位去罵朝廷怕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

  “依我看,現(xiàn)在的朝政絕非是什么眾正盈朝。恰恰相反,現(xiàn)在在朝中都是有些利己之徒。他們從大到小,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所謂率獸食人之輩?!?p>  “李翰兄可知現(xiàn)在韃寇此刻已經(jīng)兵指何處了嗎?已經(jīng)越過薊州重入中原了!可憐我華夏百姓,不是喪命于虜?shù)吨拢闶邱壦涝谶@些庸碌官員的手中。”

  “朝廷,誰的朝廷?”田霽終于問出一個最嚴(yán)苛的問題:“難不成是我們這些快餓死的人的朝廷嗎?”

  “唉~”左晉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他這一路走來的所見所感的確如此,但他的心中卻實實幻想著有什么英明圣主或者忠臣良將的出現(xiàn)。

  左晉自己也覺得著想法可笑,但他又想不到其他的法子。

  “我聽說皇帝陛下還是很勤政的,也許局勢會有所好轉(zhuǎn)吧……”左晉駁斥不了對方只得無奈的說道。

  “勤政?勤政有什么用?一個病入骨髓的病人難道你叫他跑一跑步,練一練身子他就會好嗎?”田霽反問道:“依我看,這不僅不會好。相反,這突然而來的跑步和練身子還有可能讓其暴斃!”

  “李翰兄,我知道你是明白的。只不過你不敢,或者不想說而已。我田霽就直說了吧。這大明,亡國有日?!?p>  “唉~”左晉實在是不知道說些什么為好。他忽地希望自己也是如吳三桂,王樸那樣的人就好了。他們是絕不會關(guān)心這所為的大明民生,他們想的唯有自己的榮華富貴和香車美女。

  但左晉不是那一種人,他仍舊有著一顆還蓬勃跳動的良心。

  “就送到這里吧。”田霽走到一處陰暗的巷子口對著左晉拱手道?!袄詈残忠菢芬?,我明天依舊在那個地方,再會!”

  “再會……”左晉頗有些無力的說道。

抓住黎明

嗯...嗯....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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