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趙家村

　　“喲，真是難得呀?！?p>　　孫治走進院子，看到三小正蹲在窗根下，手里拿著小木棍，認(rèn)認(rèn)真真地練字，就抬手在宋二胖圓乎乎的腦袋上按了一下。

　　“這小子，我就沒見過他老實一會兒，放眼咱們村，也就你能治得了這個皮猴兒?！?p>　　李石走過來，孫治又按了下旁邊小弟的腦袋，笑著道。

　　“兩個皮小子，肯為朋友出頭，還知道護著妹妹，不錯，值得表揚。”

　　“三哥，你就別鼓勵他們了。我這剛教育完，你又夸起來了，我半天的口水不全白費了?！?p>　　李石在聽到好話就蠢蠢欲動的二胖屁股上踢了一腳，順帶神眼警告另外兩小老實練字。

　　見義勇為抱打不平事雖說是優(yōu)良品德，但也得在保護自己基礎(chǔ)上量力而行。

　　為了讓三小明白這個道理，李石在聽取了三小誠懇的反省發(fā)言后，又苦口婆心地教育了一通，最后做為今天行為的獎勵，讓三小練一百個大字，以茲紀(jì)念。

　　“好好寫，有一個字不達標(biāo)，晚飯沒就有肉?！?p>　　李石大魔王一樣督促了一下三小，就跟孫治站在旁邊說話。

　　“我聽說你今天跟趙有梁對上了？”

　　孫治用胳膊懟了懟李石，一臉“我敬你是個英雄”的表情。

　　“以前我真是沒發(fā)現(xiàn)，你小子這么虎，膽兒也太大了，跟誰都敢動手?！?p>　　說著，他又圍著李石轉(zhuǎn)了兩圈，嘴里嘀咕著：“我看看，有暗傷沒，你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p>　　李石被看得一臉黑線，抬手擋住孫治在他身上亂拍的爪子。

　　“你怎么跟劉二叔一個毛病，對了，那個趙什么的，到底是什么來頭？難到是什么惹不得的大人物？”

　　之前在河溝，他就看出來了，那體面中年跟劉勇肯定有過節(jié)，而且還是不小的過節(jié)，雖說對方明顯不愿意跟劉勇硬碰，但劉勇也不是真就一點不打怵，言語間對那人的手段頗有幾分忌憚。

　　最重要的是，那人離開時的眼神，怨毒混雜著兇狠，絕對不是一個善茬，李石擔(dān)心對方咽不下這口氣尋機報復(fù)，本就打算找機會跟劉勇打聽一下對方的底細。

　　此時聽孫治話里話外的意思，似乎也認(rèn)識那人，還知道不少內(nèi)幕，自然要多問兩句。

　　“他倒不是什么大人物。”孫治擺了下手，“你也知道他們趙家在望山村是大姓，連里帶外有百十來號人都姓趙，望山村又是咱們這幾個村里實力最強的村子，自然腰桿就比別人硬一些?！?p>　　經(jīng)孫治這么一提醒，李石倒是也想了起來。

　　望山村還有個別名叫趙家村，就是因為村里九成以上的人都姓趙，外姓人極少，基本可以算是一個大家族了。

　　而且說望山村實力最強，不僅是因為他們村多人多青壯，還因為望山村有能人。

　　據(jù)說最厲害的一位，是在天劫城為城主效力，就是遠的不說只說眼前，山下近衛(wèi)營中的趙都統(tǒng)就出身望山村。

　　俗話說得好，縣官不如現(xiàn)管，有這位趙都統(tǒng)罩著，趙家人在翠屏峰周邊，自然是能夠橫著走，就連云水鎮(zhèn)上，都有趙家村的五六個鋪面。

　　“望山村是有實力，但也不見得個個都是土匪吧?！崩钍闷娴?，“難道那姓趙的，是趙都統(tǒng)的親大哥？”

　　“想什么呢，趙都統(tǒng)今年都五十了，是趙有梁爺爺那一輩的?！?p>　　孫治搖頭道。

　　“不過趙有梁是趙都統(tǒng)二弟那一脈的，也算是實在親戚，其實他的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這人原來跟劉二叔都是同一個武院的，仗著趙家村的勢力，在武院里橫行霸道。劉二叔那性格你也知道，心里藏不住事看不慣的就要管，也不知道哪一回管閑事，就把趙有梁那家伙給得罪了，在學(xué)院里就沒少被他針對。”

　　孫治一副八卦王附體的樣子，似乎是怕旁邊三小聽到，就稍稍湊近壓低聲音道。

　　“我聽說，當(dāng)年劉二叔重傷就是中了趙有梁的算計，不過他也沒占到便宜，被二叔打斷了腿在家躺大半年，之后劉二叔就離開武館回了村?！?p>　　“原來是這么回事?！崩钍c點頭，“怪不得看到二叔就夾著尾巴滾了，是怕再被打斷腿啊?！?p>　　“唉，也是咱們村人才太少?！睂O治嘆氣，又道：“那趙有梁跟人交手，用的都是下三濫的路數(shù)，這夜路走得了總得遇到鬼。前兩年說是得罪了一個散修，連趙都統(tǒng)的面子都不給的那種，差點把他腦袋都摘了，那家伙也怕死，天天躲在村里不敢出去，這不是去年嗎，望山村出了一個叫趙顯風(fēng)的，是極為少見的二等資質(zhì)，測試結(jié)果一公布，立刻就被黑木門的人給帶走了，如今人家已經(jīng)是黑木門長老的親傳弟子了?！?p>　　“趙顯風(fēng)？”李石重復(fù)道。

　　這名字一聽，就跟趙顯龍趙顯齊是一家的。

　　至于黑木門，他之前倒是聽宋寧雅提起過，就是所謂的二等門派，這樣的門派中，隨便一個普通弟子，出來都是人上人，更不要說門派長老的親傳弟子了，那簡直是渾身鑲金邊，專門讓普通人仰望的存在。

　　“可不就是趙顯風(fēng)，你知道嗎，他是趙有梁的親侄子?！?p>　　孫治也不知道是羨慕還是嫉妒地道。

　　“你說趙有梁這家伙是不是走了狗屎運。那個被他得罪的散修，那么巧就跟收了趙顯風(fēng)的黑木門長老是好朋友，聽說是趙顯風(fēng)特意請師傅說情，自己又當(dāng)面代叔謝罪，居然就讓那散修消了氣，放話說不再計較過去的事。這不是趙有梁就又出來到處閑逛了，而且比以前還要囂張?！?p>　　“這么夸張的嗎？”李石挑眉。

　　能讓那散修窮追不舍地打壓，他跟趙有梁之間的過節(jié)肯定不是一般二般的小事，就因為朋友的徒弟求情，那散修就這么輕易地放話揭過這一篇，怎么想都覺得有點太兒戲，這其中說不定另有隱情也未可知。

　　“一點也不夸張?！睂O治撇嘴，“你是不知道二等資質(zhì)代表什么，也不知道黑木門長老親傳弟子代表什么，知道的話，你一定不會這么說?！?p>　　說著，孫治又嘆了口氣。

　　“唉，也不知道是不是咱們村風(fēng)水不好，這么多年了，從來沒出一個天才，連個二等資質(zhì)的都沒有，最能拿得出手的，一個是你大哥一個是小雅那丫頭，也不過是四等資質(zhì)，跟人家趙顯風(fēng)沒法比啊?！?p>　　“這可說不準(zhǔn)呀三哥，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p>　　李石笑著道。

　　“咱們云山村要是真風(fēng)水不好，那悟道石又是哪來的，原來沒有不代以后也由不會有，只要時運到了豬都能飛上天，不信你看著吧，咱們村現(xiàn)在要開始轉(zhuǎn)運了，說不定這一次招生，也能出幾個一等資質(zhì)的呢?！?p>　　“那敢情好，我倒是希望咱們村能多出幾個上等資質(zhì)的，以后咱們也能像趙家村一樣，都過上好日子，到哪都能橫著走了?！?p>　　兩人閑聊一陣，暢想了一通云山村的美好未來，孫治要走的時候，突然一拍腦袋，才想起自己是干什么來的，又轉(zhuǎn)回身來道。

　　“看我這人，光顧著扯閑篇，差點把正事都給忘了。”

　　“三哥要借什么？”

　　李石站在門口，以為他是又是來借家伙事的，就一指院角道，“東西都在那屋里，你要什么自己拿?！?p>　　“我不是來借東西的?！睂O治擺手，“是有好消息要告訴你們。”

　　“好消息？”李石挑眉，一臉狐疑。

　　他忽然想起來，之前王媒婆來牽線，要介紹他去當(dāng)上門女婿的時候，就說是好消息，難道孫治今天也是來給他說親的。

　　不過村里除了宋寧雅一直在外，其他適齡的小姑娘不是已經(jīng)有了婆家，就是孩子都生了，再不就是長得太委婉了，也沒有適合他的，難不成，是有人看上了自家大姐？

　　李石正發(fā)散思維，沒聽清孫治的話，等到他把那話在腦子里又過了一遍，才稍稍睜大眼。

　　“我哥當(dāng)上百夫長了？三哥你今天也沒到鎮(zhèn)上去，哪聽來的消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你看，這種事我能開玩笑嗎？”

　　見李石懷疑，孫治就解釋道。

　　“這消息是我朋友說的，他今天到后山看悟道石，正好碰到了，說起近衛(wèi)營前天比武提拔了一個百夫長，叫李巖。我一聽跟你大哥同名啊，而且他也在近衛(wèi)營，就仔細問了問，這一問，才知道就是你大哥啊。真沒想到，剛二十出頭，就當(dāng)上百夫長了，李巖這小子真是太厲害了?！?p>　　李石算了算時間，前天確實是李巖比武的日子，這么說李巖是成功了，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三哥，你那朋友還說什么了，我大哥怎么樣，沒受傷吧?！?p>　　李石擔(dān)心過度，不自覺就把話問了出來。

　　“沒有，我當(dāng)時就問他了，他說肯定沒受傷?！睂O治說著，臉上顯出幾分古怪之色，道。

　　“他還說你大哥運氣真是太好了，最有競爭力的對手受傷上不了場，你大哥基本是吊打所有人，沒費什么力氣百夫長就到手了?！?p>　　還有這種好事？

　　李石聽得也是一臉懵逼。

　　之前看李巖心事重重的樣子，他還擔(dān)心大哥在比武臺上吃虧，現(xiàn)在聽孫治的意思，怎么著，是不戰(zhàn)勝？直接就輪空了？

　　按李巖的說法，那個競爭對手明顯對百夫長的位置勢在必行，怎么偏偏在這么關(guān)鍵的時候受重傷上不了場，這是哪門子的運氣啊。

　　難道是他搞錯了，送給大哥的護身符里，放的不是防御符而是氣運符？

　　孫治就是來送消息的，把從朋友那聽來的情況說了一遍，又說了幾句祝賀的話，就走了，剩下李石站在門口，糾結(jié)著大哥這莫名其妙的好運是怎么回事。

　　傍晚的時候，李清才從同村的繡娘家回來。

　　李石已經(jīng)做好了晚飯，在飯桌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大姐。

　　李清一聽自然也是高興，飯都多吃了一碗。

　　當(dāng)然，她也沒忘記埋怨李石，這么大的事居然和大哥一起瞞著她，直到現(xiàn)在才告訴她。

　　“真是沒良心。”李清端著碗瞪自家二弟，順便埋怨李巖。

　　“大哥也是，在家里待了那么多天，一個字都沒提?！?p>　　“大哥也是怕說出來，讓你擔(dān)心?！?p>　　李石討好地給大姐夾了一筷子菜，幫李巖解釋道。

　　“那也不能瞞著我吧，你們不說我也一樣擔(dān)心啊，那可是比武刀劍無眼，萬一受傷了怎么辦？”

　　“這不是沒事嗎，孫三哥說了，大哥好著呢。”

　　李石安慰道。

　　說了半天好話，這才算是把飯吃完，把兩個小的趕下桌，李石正準(zhǔn)備去洗碗，就聽李清道。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大哥總是報喜不報憂，他要是沒受傷，怎么不派人來送個信?！?p>　　“那大姐的意思是，我去鎮(zhèn)上看看大哥？”

　　李石看著李清的臉色，一時有點摸不清她的想法，試探著道。

　　“你，你跟大哥是一伙的，不可信。”

　　李清哼了一聲。

　　“那……”

　　李石正想說，那就再等一等，大哥很快就會捎信回來的，就見李清啪的一拍桌子。

　　“我現(xiàn)在只相信自己的眼睛?！?p>　　說著，她站了起來，端起一摞碗筷，又瞪了李石一眼，一邊往廚房走一邊道。

　　“你明天跟我一塊到鎮(zhèn)上，我倒要聽聽大哥他怎么說?！?p>　　李石站在飯桌旁，看著李清興師問罪的背影，默默地在心里給大哥點了一根蠟。

　　好歹也是百夫長了。

　　希望他明天面對大姐的時候，不要太狼狽了吧。

　　阿嬤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