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忠犬徒兒莫瘋批（31）
“那......紅煬怎么辦？”
長泠指尖兒蜷了蜷，她道：“先回去，與其他幾位長老商討之后再議?！?p> “......是！”
等她們回到玉清峰，靖詞長老正要讓人去給長泠傳信，害怕長泠此時身受重傷，不是紅煬的對手，見到長泠平安回來，他心里松了口氣。
而纖潼看到長泠，下意識的往她身后看，除了雁煥，空無一人。
他竟然還在奢求紅煬能跟她一起回來。
見到長泠回來，就有人向長泠告狀，“仙尊，您不在的時，那個紅煬又來我天山派作亂，還出手打傷了幾位長老和眾多子弟。”
“對啊，仙尊，紅煬不除，天下難安啊！”
“......”
他們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聲音爭前恐后的闖入她的耳膜，長泠咬著牙根，等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等著她決策時，長泠卻看向纖潼。
往常他是最張揚的那個，有他在，任何人都近不了長泠的身，但是今天的他躲在最角落的位置，一言不發(fā)，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見長泠不說話，他們又開始催促長泠想辦法。
雁煥出聲道：“仙尊重傷未愈，讓仙尊先回朝明宮休息，有什么事情一會兒告知于我，我聽你們轉(zhuǎn)達?！?p> 長泠對她微微頷首，又看了眼纖潼，讓他跟上。
回到朝明宮，沒有了扶風(fēng)，纖潼也不再吵鬧，整座宮殿都顯得有些過分冷清。
長泠問纖潼道：“阿潼，過來！”
纖潼原本站在門外，聽到長泠喊他，他才慢吞吞的進門，在長泠面前站著，低著腦袋，什么話都不說。
“是你告訴扶......紅煬，為師在碧月潭？”
他以為長泠在責(zé)怪他，死死咬著唇，卻還是點點頭。
長泠盯著他，又低聲問：“你......不恨他嗎？”
這次，纖潼抬起頭，正視著長泠的眼睛，沒有絲毫猶豫的說：“恨！恨不得紅煬現(xiàn)在就去死！”
說罷他的神色又低落下來，“可他......也是扶風(fēng)師兄......”
他見不得他的扶風(fēng)師兄受傷難過。
長泠深呼一口氣，她閉上眸子，對纖潼道：“你先下去吧！”
“是！”
纖潼沒有多留，長泠下命令，他就直接離開。
只剩下長泠，她試探的運功，發(fā)覺自己的功力幾乎都恢復(fù)了。
“這......都是日月靈珠的功力？”
噬魂鞭的傷無藥可解，但是靈珠力量強悍，能做武器，亦能療愈，只是它太霸道，很容易就能夠侵蝕人的心智。
君小小道：“對哦，只是現(xiàn)在不知道紅煬還能不能控制的住自己，若是被惡靈相佐，怕是又要釀成大禍?！?p> 長泠手指掐著掌心，目光空洞。
過了很久很久，她才又開口問：“他罪孽深重......是不是必死......”
“他作惡太多，理論上是的?！?p> 君小小也沒瞞她，如實相告。
可是沒想到，長泠居然沒有多大反應(yīng)。
君小小有些擔(dān)憂：“泠寶......”
長泠都沒聽它把話說完，就起身過去在床榻上躺下，將自己縮成一團。
這千百年來，她陪著每個位面的祩尋從生到死，往前的一幕幕都在她眼前重現(xiàn)，她突然覺得很累，而現(xiàn)在不過是把進度加快了一點而已，這樣想想，好像也沒什么不可以的。
如紅煬所說，他們再相見，便是敵對的身份。
他幫長泠療傷后，他用盡了精力與自己惡的那面抗衡，卻還是不如愿的被他占據(jù)的自己的意識，現(xiàn)在他不再是一縷靈魂，加上手里有日月靈珠加持，他更是肆無忌憚的為禍一方。
當(dāng)初指責(zé)長泠沒有告知他們真相的各大門派，又紛紛來請長泠出面。
再見面時，紅煬真的只是天魔紅煬，再也不見半分扶風(fēng)的影子。
長泠聽他的，他們兩個對上，她不再心軟。
只是日月靈珠的威力太強，長泠雖是身上的傷好了些，但與他對抗，還有幾分艱難。
一晃然，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最早的那場大戰(zhàn)，長泠與幾大長老聯(lián)手，天山派弟子施法坐鎮(zhèn)。
這次，纖潼也在。
他再也不是那個只能守著山門的毛頭小子，他也可以除魔衛(wèi)道，懲惡揚善，就像最初的扶風(fēng)那樣。
可扶風(fēng)早就不在了，只剩下那個大魔頭紅煬。
他對纖潼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
在征戰(zhàn)中，他也從來都不會對纖潼心軟，當(dāng)長泠回頭那一刻，就看到纖潼擋在自己身前，替她承受住紅煬的攻擊，他以前明明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他以前那般頑劣，他以前那么怕疼......現(xiàn)在渾身是血的倒在自己面前。
長泠抬手都沒能抱住他。
他拼著最后一口氣，還對長泠笑了笑，“師尊......阿潼、阿潼也能像......師兄那樣保護你了......”
只是不知道，扶風(fēng)親手殺了自己最疼愛的小師弟，他會不會難過。
“阿潼......”
長泠張了張嘴，最后沒發(fā)出任何聲音。
看到纖潼倒地的那一刻，殺紅了眼的紅煬，動作居然有一瞬間的停滯。
他呆呆地望著，心臟開始劇痛，他根本控制不住。
直到有人再次朝他進攻而來，他頓時從纖潼死亡的意識中脫身，他本能的去抵擋去殺戮。
天地之間只剩下一片昏暗，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長泠看著由他所造成的一切，胸口窒息感傳來，她像是失去了神志，放聲大笑。
她還是沒能阻止紅煬，也沒能阻止祩尋。
也許，事情早就已經(jīng)成了定局，重相只是跟她開了個玩笑，只是給了她一丁點念想，最后的結(jié)局，不會變的。
長泠呆呆地收回了手里的劍，口中在念著什么咒語，君小小大驚，“泠寶，你這是干嘛？！快停下！”
可她像是沒有聽到似的。
忽然，地面裂開一條井口般裂縫，陰風(fēng)呼嘯，黑霧彌漫，像是要將萬物都吸附進去。
這是天地交匯的混沌之地，只有古老的秘術(shù)記載了開啟它的咒語，君小小不知道她從哪里得知的，開啟混沌的入口，便是要以身獻祭。
墜入混沌者，有死無生。
在長泠抱著他墜入深淵時，紅煬仿佛恢復(fù)了神志，他沒有掙扎，反而抬手摟住了她的腰身，一同受這陰風(fēng)凌遲，乘著風(fēng)，他在長泠的耳邊輕輕說：“師尊，我們這也算是殉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