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
劉王爺湊近仔細(xì)端詳著畫中的葫蘆,紅皮碩大,橙皮靈光,黃皮厚實(shí)。
綠皮有著火焰似的花紋,青皮長著似水的波紋,藍(lán)皮藏在陰影里,紫皮葫蘆嘴上還有個形似葫蘆的小疙瘩。
當(dāng)真與藤上所長的七色葫蘆一般無二。
“這……這,這……”
當(dāng)大部分人都沉醉在畫里時,院里的仆役忽然指著葫蘆架驚叫起來,眾人隨之看去。
木架上藤蔓肉眼可見的枯萎,七個葫蘆也慢慢干癟下去,整株葫蘆藤剎那間失去生機(jī)。
馬良吃驚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在他眼中,當(dāng)畫完成后,七色葫蘆的氣瞬間被紙面吸引,盡數(shù)沒入其中,導(dǎo)致原本翠綠的植物,生機(jī)溢散。
“慌什么!”劉王爺不愧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雄渾的聲音震懾全場。
“準(zhǔn)時是馬公子畫得太逼真,讓真葫蘆都自慚形穢了?!?p> 一旁的福伯及時出聲,夸贊著馬良的畫技。
“哈哈哈,福伯說得好,馬小兄弟的畫真讓我嘆為觀止啊,不知……”
劉王爺看見珍奇的葫蘆死亡,本來有些生氣,不過經(jīng)福伯這么一說,他越發(fā)贊賞馬良的畫技。
“呵呵,”馬良輕笑著說:
“本來就是要贈予王爺?shù)模矍斑@真葫蘆枯萎,我手中的假葫蘆倒是永存了。”
“好好好!”
劉王爺連連點(diǎn)頭,命下人小心拿下去裝裱起來,隨后朝著眾人說:
“料想飯菜也準(zhǔn)備好了,大家隨我去用膳吧。”
“走咯,吃飯啦!”
林雅跳下茶桌,拉著馬良緊跟劉王爺?shù)牟椒?,剛剛的茶點(diǎn)雖然很好吃,但是不頂餓,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饑腸轆轆了。
會客廳內(nèi),眾人圍坐一桌,面前山珍海味堆疊,香氣撲鼻,令人食指大動。
不過,劉王爺沒動筷子,誰都沒有捧碗。
“吃菜吧,吃菜,涼了就不好吃了?!?p> 劉王爺拿著筷子示意眾人開飯,早就腹中饑餓的眾人頓時不再客氣,胡塞海吃起來。
其中以張之鶴的吃相最為夸張,左手拿著雞腿,右手用筷子插著獅子頭,像是無情的干飯機(jī)器,橫掃著桌上的美食。
劉王爺看著這份熱鬧的場景,心里也分外舒適,他已經(jīng)很久沒這樣的感覺了。
他膝下無子,生了幾個全是女兒,都已經(jīng)嫁作人婦,除了逢年過節(jié),幾乎很少回家,所以他早些時候就收了名義子。
但是,平常吃飯最多也就他爺倆,而且劉奉先自皇城學(xué)習(xí)回來,就常駐軍營,基本很少回家。
“欸,柔兒,你打算什么時候走?”
劉王爺停下碗筷,朝著白素柔問道。
“明天一早。”
白素柔一邊給一旁的林雅夾菜,一邊回答。
“這么快嗎?不如再待幾日,后天就是畫舫節(jié),叔父怎的也要盡盡地主之誼吧?!?p> 劉王爺先是有些驚訝,隨后出言相勸。
白素柔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一旁還在悶頭干飯的馬良。
馬良察覺到她的目光,放下碗筷,開口說道:
“我無所謂,倒也是想見識見識名滿大夏的昭元畫舫呢?!?p> “那好吧,再留兩日?!?p> 白素柔回答。
看著兩人夫唱婦隨的樣子,劉王爺揶揄道:
“還沒有過門就這么聽夫家的話啦,你娘可不是這個樣子。”
白素柔聞言,面色桃紅,輕啐一口:
“老不羞!”
“哈哈哈哈……”
一時間飯桌上充滿快活的氣息,推杯換盞,賓主盡歡。
不過,門外的人卻不是這樣想。
劉奉先站在黑暗中窺視著屋內(nèi)的一切,目眥盡裂,心如刀絞。
他日思夜想的女人,此刻,正在和別的男人談笑風(fēng)生,你儂我儂,而且,自己的義父還滿臉欣賞地看著那個男人。
嫉妒的火焰從內(nèi)而外地將他點(diǎn)燃,一點(diǎn)點(diǎn)侵蝕他的理智,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攥緊的拳頭積蓄著力量。
劉奉先想立刻沖進(jìn)去,他有把握,三拳之內(nèi)必定結(jié)果馬良。
“天色不早了,就在這兒留宿吧,我讓福伯給你們準(zhǔn)備廂房。”
劉王爺?shù)脑捳Z如同灌滿冰塊的冷水,一桶澆在快要被嫉妒吞噬的劉奉先頭上。
緊接著桌椅移動的聲音響起,腳步聲與談話聲漸進(jìn)。
“那我們就叨擾王爺了。”
是馬良的聲音,他瞬間就聽出來,雖然很想直接出手,不過剛剛恢復(fù)的理智讓他迅速跑到一旁隱匿身形。
房門打開,福伯引著馬良眾人離開,劉王爺返回去,關(guān)上房門,他剛剛高興,飲了不少酒,準(zhǔn)備喝碗下人送上來的醒酒茶。
“砰?!?p> 房門打開,劉奉先站在門口。
“奉先吾兒,今日怎的有時間回趟家來?”
劉王爺坐在太師椅,抬眼看見他,便問道。
“父親大人在上,奉先有一事相求!”
他雙膝跪地,行了叩拜之禮。
“有事就說,你我父子何時變得如此生分?!?p> 劉王爺端著醒酒茶,滿飲一大口。
“兒臣想迎娶白素柔,懇請父親大人答應(yīng)!”
“砰!”一個響頭磕在地上。
“混賬!”聽到他的話語,劉王爺?shù)木扑查g醒了大半,手中的茶碗砸在地上,旋即怒罵出聲:
“她可是你堂姐!”
“兔子還不吃窩邊草!”
“以你的品相什么樣的女子找不到!”
劉奉先急忙解釋:“我與她又沒有血液關(guān)系,不違法大夏律令?!?p> “住口!”劉王爺再次怒吼,接著說:
“法能許,倫理不容!”
“今天,我全當(dāng)你是酒后亂語?!?p> “此事我從未聽聞,你也休要再提!”
“否則,你我父子關(guān)系就此結(jié)束,退下吧!”
劉王爺拂袖轉(zhuǎn)身,不再看跪在背后的劉奉先。
“是,父上大人安康!”
劉奉先站起身,背影像是被逼到極致的孤狼。
北城區(qū),軍營大帳內(nèi)。
佘穢和謝瀆正無聊地等待著劉奉先的歸來。
“唰!”
布簾掀開,劉奉先失魂落魄地走進(jìn)帳房內(nèi)。
“喲,小將軍回來啦,見沒見到心上人???”
佘穢調(diào)笑出聲。
“你們是誰!”
他轉(zhuǎn)身抽出掛在一旁的大刀,目光銳利地盯著面前兩人,隨后說:
“今天那封信是你們送來的?”
“還算不笨?!辟芊x點(diǎn)頭,接著說:
“放心吧,小將軍,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幫你。”
淡綠色的氣體隨著她的一舉一動釋放,這是一種能使人喪失理智,變得易怒的毒藥。
“我何須你們的幫忙,既然敢進(jìn)我的帳房,就做好死的覺悟?!?p> 言罷,提刀沖來,佘穢絲毫不慌,不急不緩地說:
“你說得話難道都忘了嗎?”
謝瀆學(xué)著劉奉先的語氣,接著說: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眼睛,鼻子,嘴巴,耳朵……”
“哈哈哈啊哈哈哈!”
“我不能沒有你!”
“所有阻礙我和你在一起的人,我都會一一殺了他!”
劉奉先驀地停下腳步眼前突然出現(xiàn)馬良、劉王爺扭曲的面孔,像是在對他嘲弄。
就是他,就是他們,他們要奪走素柔,殺了他,殺了他們!
嗜血的想法如同潮水,瞬間填滿他的腦海。
“我該怎么做!”
劉奉先迫切地看著面前的佘穢,神情因?yàn)閼嵟兊锚b獰可怖。
毒藥起作用了。
佘穢輕笑,拍著他的肩頭,溫柔的說:
“這就對了嘛?!?p> “大丈夫生于天地間,豈能郁郁久居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