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歷2504-0724-1430
?。ɑ貞洠?p> 曾茉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如此復雜而又曲折的接駁艙組合體。這些顏色不一,且規(guī)格也不盡統(tǒng)一的接駁艙來自不同型號的拓星船,它們經(jīng)由一條通用型的過渡艙并聯(lián)成臨時局域網(wǎng)絡(luò),曾茉置身于其中,如同是進了一座讓人找不著方向的迷宮。
曾茉忐忑地飄行在失重的“迷宮”走廊,眼睛時刻留意著她所經(jīng)過的每扇接駁艙閘門的編號。她想起了很久以前,曾在某個小酒吧聽一名喝高了的流浪歌手講過有關(guān)一支來自未來的時空艦隊堅守時空要塞的故事,她覺得自己現(xiàn)在所經(jīng)歷的像極了那名流浪歌手所描述的時空要塞——每個接駁艙都通往一個時空錨點。當然曾茉沒想過穿越時空,她只想來找人,一個可能知道她父親下落的拓星者。
一個月前,“紳士”號收到被困于星云的“可汗”號的求救信號,火速趕去救援,但不想那片星云含有特殊的氣態(tài)物質(zhì),極容易與引擎噴出的推進劑物質(zhì)產(chǎn)生化學反應(yīng)。“紳士”號救援未果,自己也險些船毀人亡。最后還是趕來的“斑鳩”號動用勾索才化解了危機。當然,曾茉那時候還在休眠艙里,整個營救過程都是在她醒后從凱麗那里聽說的。而正是那次聯(lián)合營救,讓曾茉得知“可汗”號上有船員知道她父親的下落。
曾茉現(xiàn)在要去找的人是一個被金多稱為松本老弟的“可汗”號船員。從中途回來補妝的凱莉口中,曾茉又得知松本也沒有參加聯(lián)誼會,這就避免了曾茉如果去聯(lián)誼會現(xiàn)場找人會被霍克抓個正著的風險。
曾茉沿著曲曲折折的過渡艙又飄行了一段路,在一扇虛掩的閘門前停了下來。刺耳的重金屬音樂在掩蓋她動靜的同時,也在摧殘著她的耳膜。歡樂是他們,曾茉什么也沒有。作為“紳士”號上資歷最小的船員,曾茉和其他幾個值守的船員都沒被邀請參加這場由幾十艘拓星船共同舉辦的聯(lián)誼會。
曾茉深吸了一口氣,聞到從門縫里飄出來的烤乳豬的香味。近一月來,“紳士”號食物緊缺,她也很久沒有好好吃上一頓像樣的午飯了。肚子很不爭氣地發(fā)出“咕咕”的抗議聲,慫恿著她將手伸向那扇能帶她進入“美食宇宙”的閘門。她忍不住咽著口水,幻想自己和那些船員圍坐一桌,左手抓著烤肉,右手捧著倒?jié)M劣質(zhì)啤酒的杯子,一邊聽他們添油加醋地描述自己的拓星傳奇,一邊大快朵頤各種美味佳肴。
拓星行業(yè)激烈的競爭氛圍使很多拓星船選擇了抱團合作,而這也往往會引起注冊權(quán)糾紛,所以像這種串聯(lián)活動少之又少。
曾茉抹去掛在嘴角的口水,忍住了來自烤乳豬的誘惑,繼續(xù)沿著過渡艙來到了靠近盡頭的“可汗”號接駁艙。
“可汗”號的接駁艙閘門大開,本該在此值守的船員也不知去向,這省了曾茉不少麻煩,她小心要推開接駁艙的閘門,閘門卻在“吱~”的一聲響后卡住了。曾茉又用力推了幾下,她盡可能減少動作幅度,以免引來里面的船員的注意——“可汗”號的船員多急性子,如果讓他們發(fā)現(xiàn)有不速之客,他們往往會先開槍,然后再提問——如果不幸一槍被死,那就免談了。
曾茉費了很大的勁,才勉強將閘門打開一條僅供她側(cè)身擠過的裂縫。而當她好不容易擠進閘門,卻看到有個老女人一直都守在對面的氣閘門口。她其實早就發(fā)現(xiàn)了曾茉,但選擇了視而不見,一個人安靜地剝著花生米吃,還饒有興致地將花生殼排成失重狀態(tài)下雙鏈DNA。
“找吃的?”老女人懶洋洋地問曾茉,“那你找錯地方了?!?p> “我是來找松本老弟的?!痹钥吹嚼吓耸种械亩虡?,下意識地抱緊了懷里的錦盒,生怕她會突然搶劫她的酒。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和顏悅色地說。
“找男人?”老女人瞅了一眼曾茉,見她上身穿著緊身短袖,下身一條被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腳蹬一雙老舊的皮靴,發(fā)出一聲怪笑,回頭朝身后喊道,“松本,有女人來找你打炮咧。”
“才沒那回事呢!”曾茉羞紅了臉,一度想要打算放棄,“我就是、就是來找人的?!?p> “誰?誰找我打炮?”一個愉悅的聲音遠遠地傳來。一身油污的松本飄出閘門,見是曾茉,兩眼頓時發(fā)光。
曾茉趕緊解釋:“我不是來找你打炮的。我來找你打聽人的。”
“打人和打炮有區(qū)別嗎?”松本嬉皮笑臉地說。
“嘿,松本,你老子可是有交待的,不能隨便讓外人進船的?!崩吓藬r住正要隨同松本進入“可汗”號的曾茉。
曾茉心想,到底是競爭的同行,哪怕大家坐在一起稱兄道弟、喝酒吃肉,也不忘相互保持戒心。
“我老子自己在外面大魚大肉地快樂,還不讓我跟美女姐姐喝杯酒解解悶吶!”松本朝老女人使了著眼色,摟著曾茉進了“可汗”號。
曾茉很反感松本輕浮的舉止,覺得自己像是在做一件羊入狼口的傻事,可是想到松本有提及曾見過她的父親,她就咬牙忍了下來,跟著松本來到了“可汗”號的生活艙。
松本調(diào)整了生活艙的重力場,讓曾茉體會到了久違的標準重力。
“你找我有什么事?”松本盯看著曾茉的胸口,見曾茉對他起了戒心,便罷手說:“你別誤會,我只是在猜你這盒子裝的是什么酒?!?p> “我這一瓶是,”
“等一下,讓我先猜猜,”松本做出噤聲的手勢,走到了曾茉面前,湊近她聞了聞。
“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痹跃兄?shù)乇е\盒,盡可能與松本拉開距離。
“誰呀?”
“曾仲,我的老爹。”
“誰?你要帶我去見你老爹?可我們連床都沒上過,不用這么急吧?!彼杀竟首鞔鸱撬鶈?。
曾茉知道自己碰上了一個痞子,但她還是忍了下來,“我是來找你打聽我父親的下落的,聽說你有見過他?!?p> “哦~”松本故作聽懂了她的來歷,“可誰說我有見過你老爹了?”
“昨天你在‘紳士’號上還親口和我說的呀?!痹杂行┲绷?,她心想,如果松本再不告訴她,她就馬上回“紳士”號。
“昨天?我昨天有去過‘紳士’嗎?”松本明顯是在裝傻。
曾茉生氣了:“怎么了,你不會是隨口說著逗我開心吧?”
“???哈哈哈。”松本大笑,“我還真是在逗你開心的?!?p> “無賴!”曾茉氣急敗壞地轉(zhuǎn)身要離開。
“等一下。”松本拉住了她的手臂,一本正經(jīng)地說,“言歸正傳,我的確有碰到過一個像你老爹的人?!?p> 曾茉將信將疑:“是像我老爹,還是說就是我老爹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