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燁和老顧都沉默著,諸燁看著老顧的表情心里沉甸甸的的,他知道老顧這是要離開了。
老顧雖然一口一個老頭子,但諸燁能從這稱呼里聽出濃濃的孺慕之情。
老老顧在老顧的心里很重要,顧氏又覆滅之危,老顧不可能不去看看。
他不會讓老老顧的心血毀于一旦,哪怕他實力不濟。
諸燁猜的沒錯,第二天諸燁來到老顧房里的時候。
老顧已經不見了蹤影,只有床頭留了只有床頭留下,
一張用茶杯扣住的羊皮紙,諸燁拿起羊皮紙看了起來,良久才放下。
嘴硬的老頭,放心不下就放心不下,說什么去看曹氏母子的末日。
老頭,一把年紀了,別死了!
小心的收好羊皮紙,諸燁眨了眨眼睛。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老顧那么敗家紈绔肯定死不了。
老顧走了,日子還要繼續(xù),幾百里外那浩大慘烈的戰(zhàn)爭,影響不了小小地石窟的安穩(wěn)。
他們本就是王朝之外的人,生活需要回歸平靜,打獵,捕魚,砍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和平年代出身的他早已經習慣了安逸,靜靜的修煉,講講故事似乎也不錯。
冬去春來,又是兩個月過去,諸燁兩個月來一直修煉,雖有進步,但離打開身竅卻了了無期。
以他的計算,他現(xiàn)在起碼還差六甲元氣,才能打開身竅。
而按照現(xiàn)在的修煉進度,哪怕有窮武法在身,也起碼需要兩年才能打開。
但他也不著急,兩年而已,他現(xiàn)在才八歲的身體,十歲的煉者似乎也不錯
相比于諸燁的進度緩慢,小符笙卻象是開了掛一般,進步驚人。
本就天資高,又打開身竅神竅,短短倆月,十二正經已然被她貫通了三條。
比段老都多一條,不僅如此那幾張老道留下的二階恒符,符笙也已經掌握小半。
而且符笙是打通身竅神竅晉升的,不僅修煉速度驚人,體內容納的真氣量和純度,也遠超常人。
打通三條正經的她體內元氣已有半甲,加上五階大宗,雷火符宗的精品符箓,小符笙的戰(zhàn)斗力已然蓋過王三師,成為窟里第一人了。
王某窟主,僅僅當了兩個月的第一,就又被踢到了萬年老二的位置。
安逸的日子過的總是很快,地石窟雖然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但卻不能做到與世隔絕。
又是一個月過去了,戰(zhàn)爭的影響終于也擴散到了地石窟,窟里沒鹽了。
其實不止是鹽,窟里還缺好多東西,布匹,農具,武器等等。
以往開春,窟里都會組織人手去青原縣里,找固定的掮客。
用獸皮,草藥等換取這些,但現(xiàn)在整個青原縣都沒了,窟里沒地方去搞到這些東西。
其他的還好,鹽鐵本來在北離國,便是國家管控最嚴的東西,地石窟一次也換不了多少。
是以窟里現(xiàn)在的鹽僅僅夠用半月的,鹽的重要不必多說,是屬于生活中缺不了的物資,為此王三師沒少咒罵靈寇。
生存所需,地石窟只能組織人手,去青原縣查看情況,獲取一些物資。
當然,縣城是不敢去的只能去周邊的村鎮(zhèn)看看。
靈寇最低也是二階,窟里一般人碰到看跑都跑不了。
是以這次的探索隊伍,由王大窟主領導,符笙作為武力擔當,諸燁隨行。
此外就帶來六個開竅期的窟民除了隨身兵器外,一人一口大麻袋。
王大窟主望著隊伍里的兩個矮矮的身影有些羞愧。
幾千人的地石窟竟然找不出人,還要靠連個七八歲的孩子。
一群人翻山越嶺,好在都是煉士,體力充沛,速度不慢,早上出發(fā)下午就到了青原縣。
穿過一片樹林,已經能遠遠眺望青原城,城墻上巨大的豁口,讓人觸目驚醒,一片心悸,繞道去了幾里外的一處小鎮(zhèn)。
小鎮(zhèn)名叫‘浦野’,原本也是一座熱鬧繁榮的小鎮(zhèn)上,此時卻一片破敗,殘屋歪樓,破石爛瓦到處都是。
街道上,墻壁上,一灘灘黑褐色的人型污跡,觸目驚醒,這是被抽骨后的尸體,腐爛后留在世間唯一的痕跡。
每一處痕跡便代表著一個生命的消亡,氣氛一時黑暗壓抑。
諸燁一行人入鎮(zhèn)見到的便是這一副悲慘景象,憤怒悲傷爬上臉龐。
“狗日的雜碎?!?p> 王三師拳頭緊握怒罵出口。
諸燁臉色也極不好看,哪怕這一段時間跟著老顧,也見了不少生生死死,突然遇到這樣的場景對他內心的沖擊也是無比巨大。
沉默良久,幾人小心翼翼的繞開那些人型黑斑,在這不大的小鎮(zhèn)里,沉默的搜索這可用的物資。
沒看見可以當不知道,但這種全鎮(zhèn)人都被屠殺后,留下來的痕跡,映入他們的眼簾。
再怎么欺騙自己,心情難免都無比沉重。
北離對鹽鐵管控甚嚴,家家戶戶都沒多少余鹽,這一小罐,那一小碗。
除了鎮(zhèn)里幾乎大戶人家酒樓搜羅出幾小袋子外其余收獲寥寥。
小鎮(zhèn)住戶不少,等幾人搜索完三分之一,已是月上柳梢。
幾人在鎮(zhèn)上的酒樓尋了幾個,尚算完好的房間住下。
夜間翻山越嶺的往回趕,是及其不智的事情。
雖然因為靈寇,林間的兇獸大量減少,但那些夜間出沒的毒蛇猛蟲,也是十分危險的兇物,動輒取人性命。
夜宿荒鎮(zhèn),以諸燁的膽子也是毛毛的,生怕有什么詭異的響動。
或者從哪里冒出一個恐怖的黑影,尤其是這陰氣森森無人小鎮(zhèn)。
夜晚的格外靜謐,空氣中都透著絲絲寒意,小符笙緊緊保住諸燁的胳膊神情緊張無比。
諸燁被她的舉動弄的好笑,心里的緊張去了大半。
這膽小的貨,諸燁白天不止一次看到,這小家伙在黑斑旁邊,認真的詠誦往生咒。
誦完后卻麻溜無比邊取走錢袋,還嘀咕著什么,小道已為居士超度,愿居士早日往生,這些錢財無法隨居士一同往生,小道便替居士保管吧。
那時候膽大包天,這會卻又怕得要死,這小家伙貪吃貪財又怕死。
將來也不知道要砸誰手里,正在諸燁覺得好笑時,隔壁幾條大漢震天的呼嚕聲響起,打破了夜的寂靜,也打破了諸燁心中剩下的恐懼。
烏云遮蔽夜色,這座本該靜止無聲的小鎮(zhèn)卻不在靜止。
不少黑色的影子,從各處黑斑下慢慢浮現(xiàn)出來。
骨疆吞骨,鬼差噬魂,被普通骨疆殺死的人,魂魄還能保留。
如果死前怨念深重,死的地方又陰氣繚繞的話,極有可能會形成陰魂。
而這座小鎮(zhèn)的居民們完美符合這個特征。
因此原本安靜的小鎮(zhèn),夜晚卻不太安靜了,不知多少的黑影在小鎮(zhèn)里游蕩,稱之為百鬼夜行也不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