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就這樣結(jié)束了,三人約定拒絕父母的陪伴互相為伴獨立踏入這個未知的新城市。但下火車那一刻除了對未知的好奇以外,林夏最深的感受是恐慌。站在車站外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來來往往,腳步急匆匆的各色各樣的人,絡(luò)繹不絕,這讓一向生活在自己節(jié)奏里的她頓時感受到壓力,有點喘不過氣來,下一步該怎么走已經(jīng)完全不知道了。事實上,生活就是在不斷的適應(yīng)新環(huán)境的過程中前進(jìn)的。而林夏看看站在旁邊的邊誠臉上卻是一如既往的冷靜,小凡卻早已歡欣雀躍了,準(zhǔn)確的說在火車站沒看到父母跟蹤的身影時她就已經(jīng)歡欣雀躍了。三人拖著行李箱走出車站面面相覷,邊誠從小到大都不是那種能自己為第二天上學(xué)準(zhǔn)備書包,能獨自為自己做一頓飯的人。小凡除了一腔興奮腦子里再沒有裝任何東西。林夏更是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要獨自去做這些事。接下來怎么走,先干什么?先吃飯?吃什么?先去學(xué)校?該怎么走?你望著我我望著你,每個人臉上都是一臉的不知所粗。而莫冉被林夏視為神一般的存在始終是有道理的,因為她始終都會出現(xiàn)在林夏最需要的時刻且?guī)退鉀Q掉所有難題。正當(dāng)三人傻眼的時候,從腦后飄過一個聲音,“三位是否需要聘請一個導(dǎo)游”,三人回過頭看著莫冉微笑著站在他們身后。小凡望著莫冉問林夏,“這位美麗,不,應(yīng)該是帥氣,好像是灑脫,清醒脫俗,說不出的感覺,總之是救苦救難的仙女,該不會就是你那位神奇的姐姐吧”。莫冉聽到這話哭笑不得,“對,我就是她姐莫冉望著林夏說道,我老媽一周前每天打好多通電話,讓我今天在火車站迎接您的大駕,生怕您這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被人拐走”,邊說著電話又響起來了?!翱窗?,看吧。喂,媽,放心吧,接到了,好的,好的,所有手續(xù)我都會看著辦好的,好的,好的,會經(jīng)常照顧著的,好的,好的,有完沒完啊,好啰嗦啊,要不要我接送上下課,您老就放心吧,我都會看著搞定的”,啪,電話掛斷?!白甙桑魑恍〗闵贍?,奴婢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酒席為各位主子接風(fēng)洗塵了”。三個人接到命令以后都乖乖的跟在莫冉身后,氣氛變得好詭異,三人哪里有當(dāng)主子的感覺啊,連平時嘰嘰喳喳嘴一刻不得停的小凡也變得異常安靜,林夏似乎已經(jīng)是熟悉了這樣的方式,沒一會就開始和莫冉東扯西扯的聊了起來,而小凡還沒有從剛才掛電話的那個氛圍里走出來,邊誠也很少聽別人大聲說話,也被剛剛的場面驚到不敢吱聲。終于,小凡還是忍不住了,拉著林夏問:“剛剛這位仙女到底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這個氣氛好壓抑,我連話都不敢說”,林夏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忘了像邊誠和小凡解釋剛剛的狀況了,原來這只是莫冉掛她媽媽電話的慣用伎倆,不然這個電話兩個小時甚至于三個小時都掛不掉的,臺詞永遠(yuǎn)是那么幾句,但卻能囑咐十幾遍,真的是千叮嚀萬囑咐啊,邊誠和小凡聽林夏這么一說頓時松了口氣。莫冉又帶著他們左拐右拐的來到一個小巷子里的餐館去吃飯,林夏拉著莫冉的胳膊沖她邪魅一笑說道:“這左拐右拐找餐館的畫面似曾相識啊,你來這里才多久,怎么感覺比當(dāng)?shù)厝酥赖倪€多,說不定這頓飯下來你可能又會收兩個小弟為你鞍前馬后了”。南方各個地方的菜口感有種莫名的相似但卻又各有千秋,事實證明“大隱隱于市”這句話不光適用于人,也適用于物和美食。這一通左拐右拐的亂走果然值得,他們吃到了一頓另他們很多年后都在回味不已的味道的飯。飯桌上小凡連一向話多的小凡都沒顧上說一句話,只一個勁的說著好吃。而這期間莫冉對他們的照顧的無微不至,雖說沒能一頓飯下來收到兩個小弟,但也相差不遠(yuǎn)了。四人吃完飯就商量著去學(xué)校辦理報名手續(xù)了。首先來到的是林夏和小凡的學(xué)校,莫冉先是帶小凡辦理了所有入學(xué)的手續(xù),緊接著是林夏。事無巨細(xì),報名,食堂,操場,圖書館,宿舍,枕頭舒不舒服,被子需不需要換,缺什么該買什么等等。這一全套下來以后,莫冉所展現(xiàn)的邏輯,細(xì)膩,有條不紊,以及辦事效率,讓小凡對她的敬佩早已遠(yuǎn)超林夏。她形容莫冉就是媽媽般的存在,雖然莫冉到現(xiàn)在一直都不喜歡這個形容。辦妥林夏和小凡的入學(xué)后,四人又相繼來到邊誠的學(xué)校,一個半小時的車程,由南到北距離確實挺遠(yuǎn)的,又是一全套服務(wù),邊誠的一切手續(xù)也已妥當(dāng)。一天的奔波四人早已筋疲力盡,邊誠直接留在學(xué)校休息了。莫冉因為大三就開始工作實習(xí),所以租了個小房子在外面住,她帶著林夏和小凡來到自己的小房子,給他們二人煮飯,和他們聊天、玩游戲。直到第二天傍晚才將小凡和林夏送回學(xué)校。小凡雖然和林夏是同校但卻是不同的專業(yè),所以也不住在一棟樓。
此后的一個月大家都各自忙著對抗軍訓(xùn),新生入學(xué)教育,不曾見面,林夏和小凡也只是匆匆打過兩三次照面。連一向上躥下跳的小凡都被魔鬼般的軍訓(xùn)搞得面如死灰,本來就不胖的林夏變的更是消瘦了,大家都是苦不堪言的熬著。總算熬過了軍訓(xùn),生活要漸漸開始恢復(fù)正?;恕V苣?,小凡打電話給邊誠和林夏約他們見面,說要和他們一起玩轉(zhuǎn)大上海。三人剛見面就望著彼此大笑,短短一個月,跟當(dāng)初入校分開時簡直判若兩人,連邊誠那白皙的皮膚都透出一絲黑,瘦更是理所當(dāng)然。黃浦江畔,一邊欣賞著夜景,一邊暢聊這一個月的所見所聞,吐槽軍訓(xùn),暢聊舍友,小凡外向的性格快速融入宿舍自是不必說的,邊誠的宿舍也是來了一位和邊誠旗鼓相當(dāng)溫文儒雅的才子,據(jù)說是學(xué)作曲的。性格偏向于安靜,跟邊誠有的一拼,兩人剛剛亮相學(xué)校就引發(fā)了激烈的討論。而在學(xué)校一向安靜的兩人,只要遇到彼此就會有說不完的話。林夏因為邊誠和小凡的存在也逐漸變的開朗起來,所以在宿舍相處的也還算融洽,只是依舊還是沒法想對待小凡那樣對待宿舍的人,在她的內(nèi)心里還是更喜歡和邊誠小凡待在一起。
新生入學(xué)參加社團也是一項重要的活動,邊誠學(xué)校的女生都絞盡腦汁的打探邊誠所選的社團,而邊誠卻對報社團絲毫沒有興趣。小凡則是有什么報什么胡亂的報了一通,最后的結(jié)果真的是苦了自己,每個周末都被社團活動安排的滿滿的。林夏只選擇了自己感興趣的文學(xué)社,正好同宿舍的文婷也報的是這個,有個陪伴自己的人也很不錯。周末除了社團有活動或者跟莫冉有約的時候,林夏大多數(shù)都是和邊誠在一起,要么是書店,要么是樂器行,或者咖啡館發(fā)一下午的呆,或者在黃浦江邊誠傾聽林夏訴說學(xué)校和社團的故事。而小凡則被各大社團活動煩著搬桌子搬椅子,偶爾才能出席下三人的活動。生活就這樣有條不紊,悠游自在的過著,很快的就迎來了第一個寒假,第一個暑假。寒暑假,邊誠除了去樂器行以外,也時常去去各大書店逛逛以及C中門口的那條長長的梧桐道走走,因為他知道這是林夏最喜歡的兩個地方,他們也確實不期而遇了很多次。這樣的大學(xué)生活,邊誠很喜歡,林夏也很喜歡。大學(xué)第一年就這樣看似平淡卻又溫馨的以邊誠和林夏都很開心的方式度過了。
大二第一周,小凡終于結(jié)束了周末搬桌子搬椅子的宿命,周末約了林夏和邊誠一起去滑冰。而這次不在是三個人了,邊誠在征得林夏和小凡的同意后帶上了自己的舍友,也是學(xué)校的風(fēng)云人物,“才子許潤”。而許潤也是因為聽邊誠多次提起林夏,所以好奇想見下。自帶光環(huán)的四個人自然會成為滑冰場的焦點,邊誠,許潤,林夏三人與生俱來的有一種雅致的感覺,而小凡爽朗的笑聲,驚悚的尖叫更是沒法讓別人不注意到。向來不茍言笑的許潤也深深被小凡爽朗的性格吸引著,從小到大,他身邊全是那種安靜賢淑的人,或裝或真,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開朗的女生,嘴巴幾乎不會停下來,說話、吃東西、大笑,活得如太陽般好不肆意,許潤自己也不自覺的被感染到。林夏不太會滑冰所以大多數(shù)時都選擇溜邊站著,邊誠自然也是陪同林夏一起站著看小凡在那邊耍寶,小凡雖然也不太會滑,但不同于林夏的是她總喜歡挑戰(zhàn),況且這次又有許潤的保護更加的有恃無恐。整個滑冰場都是她的呼救聲和笑聲,一會我會了,我會了,一會要撞了,要撞了,一會兒又是救命啊,許潤救命,許潤被他弄的暈頭轉(zhuǎn)向,又好氣又好笑,一直圍在她的左右,生怕她摔出去,而邊誠和林夏就像看了一部滑稽電影一樣,一直站在那咧著嘴笑。起初,林夏還擔(dān)心小凡被摔,一直緊張的跟著叫著,后來看到許潤無微不至的圍著她的四周,也就放心的看戲了。四個人度過非常開心的一天,回去的路上許潤異常興奮的一直在跟邊誠說小凡,這是邊誠跟他認(rèn)識一年來第一次聽他這么頻繁的提一個女生。許潤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人,他反復(fù)的向邊誠打聽小凡的興趣愛好,邊誠嘴角露出一絲絲壞笑說道,她最喜歡看展覽,尤其是畫展,你一定得帶她去看。往后的時光,小凡的身影又變得鮮少出現(xiàn),邊誠和林夏每次打電話都找不到他們兩的人影。借口永遠(yuǎn)都是昨天約了今天兩人去爬山,去看展等等等等。別看小凡平時顯得很是活潑、聒噪,但安靜下來也是一枚十足的文藝女青年,只是很少展現(xiàn)這一面在大家面前。當(dāng)然,千萬不要對她的性格有所誤會。上大一的時候,小凡偶爾有空的時候也會跟著邊誠和林夏看看畫展,書法展,或者各類藝術(shù)展什么的,她雖然也很喜歡這些東西,但是愿意跟她一起去的人不得不說是她的真朋友。有次跟邊誠和林夏小凡一起去看一場專門展出很多還不知名的青年作家的畫的展覽。在一副刻畫著孩子大哭,一位憔悴的母親面前放著自己編制的正在售賣的草鞋,坐在街邊給孩子喂奶的景象的畫前聚集著很多人,好多人都凝視著這幅畫默默的擦拭眼淚。林夏和邊誠也是深受觸動,大家都在感慨母親的不易和偉大。但是接下來發(fā)生的這一幕讓邊誠和林夏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jìn)去,小凡走到畫前看著這幅畫跟林夏說,“這是畫的哪個國家啊,現(xiàn)在不隨處都建有哺乳室的嗎,這個國家的文化真的好開放”。小凡自以為自己放低了分貝,但還是被周圍的人聽的一清二楚,擦拭眼淚的人被她這么一說似乎也感覺自己有點矯情,立馬將手垂了下來。大家都把目光從畫上移至他們?nèi)松砩?,林夏的臉頓時變得通紅通紅的,邊誠也低著頭不敢抬頭,只有小凡還依舊喋喋不休的說個不停,整幅畫的意境已經(jīng)完全毀了。邊誠拉了下林夏,兩人輕輕的飄出展覽館,生怕小凡又發(fā)表什么驚世駭俗的見解。自此,林夏和邊誠再也不敢和她去那種特別安靜的場所了。受害者自然只剩許潤了,但恰恰相反的是許潤認(rèn)為只要是小凡的說的那便都是對的。
許潤打電話約小凡去看畫展,小凡一聽是去看畫展,立馬很爽快的問了句,“幾點,哪里見面”。那種萬眾矚目的感覺邊誠怎么會獨享呢,自然也要好兄弟體會下。望著充滿童真的一幅五六個小孩圍繞在門前的柿子樹下?lián)焓磷拥漠?,看過的幾個人都露出了慧心的微笑,仿佛被這純真所感染。但小凡看過以后的意見自然與眾不同,“好可憐的幾個小孩,一定是餓急了才撿這么難吃的東西吃的”。在小凡眼里,柿子這種難吃的東西就不應(yīng)該存在于世界,所以她不能理解吃柿子的人。對于這幅畫的解讀簡直讓許潤大跌眼鏡,感受著畫面的純真而露出淺淺微笑的他,聽到小凡在一旁一邊說一邊一個勁的嘆氣,似乎也感受到了畫面里孩子的可憐,露出了凄然的表情。小凡看畫展似乎總是和別人看的不是一幅畫,許潤現(xiàn)在已經(jīng)深刻體會到這一點了。許潤設(shè)想的一切約會場景,遇上小凡以后也都會變得亂起八糟,但樂趣往往就在于此,在別人眼里的小凡的各種不合時宜動作和語言,在許潤那里都往往覺得那是可愛、是純真,是彌足珍貴的寶貝。和小凡野外郊游也是,許潤提前設(shè)想好一切,準(zhǔn)備了一個大的旅行背包,裝了各種吃的、喝的、玩的,想象著兩人來到河邊席地而坐,當(dāng)小凡餓了的時候瞬間可以變出吃的,渴了的時候瞬間變出喝的,就像一個哆啦愛夢一樣,吃著喝著聊著,畫面是多么的美好。一切起初的發(fā)展確實是和許潤設(shè)計的一樣只是過程和結(jié)局有點難以訴說。爬山涉水的來到風(fēng)景優(yōu)美的河邊,當(dāng)他鋪好毯子正準(zhǔn)備從肩上卸下扛了一路的驚喜時,卻被從山坡上沖下來剎不住腳的小凡連人帶包一起送進(jìn)了河里。連小凡自己也摔了個狗吃屎,有幸的是還好河水不深只到他的膝蓋,兩人一瘸一拐又渴又餓的互相攙扶著一路走了回去,郊游之旅還未開始便就結(jié)束了,所設(shè)想的浪漫更是一幕都不曾發(fā)生。許潤現(xiàn)在想起這一幕都會發(fā)出吱吱笑聲。感覺遇到小凡以后人生處處是驚喜,而他總能包容她搞出來的所有驚喜,這也是幾年以后小凡講述的令她心動的原因。誰說大條女生不細(xì)膩,至少小凡在感情方面是很細(xì)膩的,她也深深的被許潤的所作所為感動著。
然而,生活又豈會一帆風(fēng)順,大概沒有人的人生是沒有一點波瀾的吧。生活里有太多的突如其來,往往是在我們沒有任何可以接招的方式方法的情況下出現(xiàn)的。大概只有銘記初心方才不致走的太偏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