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囑咐鄔讓雪去休息,她為了確實的消息,貼近那些人潛伏了大半個晚上,終于從他們與人會面時弄清楚了身份,也正因如此,她小瞧了他們會面的那個人。那人在她的感覺中只是一個身量高大的普通人,看起來還有些和藹可親。不過鄔讓雪馬上就為自己的大意付出了代價。那人竟聽到她幾乎沒有聲音的退離,一步便跨到了她身側(cè),一掌拍向她的頭頂,那瞬間仿佛整個空間都被凝固了一般,所有的光線和聲音都被那掌力的漩渦吸引了進去。鄔讓雪告訴我她當時有無力抵抗的感覺,心神都要被那一掌控制了一般,最后她咬破舌頭,才從那種窒息的感覺中拉回了神智,鼓起全身氣力才從掌力中掙脫出來,運勁硬受了一掌才頭也不回的逃離。鄔讓雪自言對方似乎看見她后留了幾分力,也沒有追擊,若是追襲,她不一定逃的了。
在她的感覺下,那人的武功不比殷夢慈、米迦勒、魯南薄弱,甚至可能還稍勝一籌,當然這也可能是那一瞬的錯覺。又出現(xiàn)了一個殷夢慈那級數(shù)的高手,如今這一邊只有魯南薄一人,那一面有米迦勒和這個神秘人,若到了不得不力敵的時候,恐怕會很危險,不知道顧雨詞知不知道此人。
還有鸞羽軍,這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知道的一支軍隊,當日小丘相逢公子卿,她的形貌如今仍有時會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她有托與我,如今這么多時日,她是否如子羽所說也在這座城的某處潛藏著。這個消息要不要告訴他們,他們是否也參與了此事,他們所屬又是哪一方?
若是告訴顧雨詞等人,鸞羽軍潛藏在輜重營的人怎樣另說,那樣是不是會連累公子卿和她背后的鸞羽軍大部。我曾聽人提起過,鸞羽軍都是獸裔精銳部隊,如今雖然效力有羽一族的朱雀王朝,但歷代皇帝對他們都忌憚頗深,幾乎從來不把他們放到戰(zhàn)場上,只是遵循著皇祖遺命,把他們當做不得已的滅國救星。
更讓我苦惱的是,如今鄔讓雪受傷,想查探事情,甚至傳遞消息又沒有可以托付的人了。
終于,還是有了一件令我順心的事,吳曳湫今天竟然和吳曳湄一起過來看望我了,我們能心平氣和的聚在一起這已經(jīng)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讓我把煩心事扔到了九霄云外。
“我來看你死了沒死。”吳曳湫說,“看來過得還挺滋潤啊。”吳曳湫掃視了一眼,她的姐姐吳曳湄一進來就占據(jù)了我身邊的位置,她又見增加的其他女人,嘲諷著我,忽見殷夢慈出來,表情稍一收斂,躬身叫道,“殷姐姐,今日可還安好?”殷夢慈對她一笑點頭,吳曳湫才放松下來。
“什么死不死的不要瞎說。”吳曳湄看著我訓斥妹妹。
吳曳湄表情一變就想說什么,但看到姐姐臉上從來未見的光輝,咽了下去。
“湫湫,幾日不見,感覺又長大了不少啊?!蔽铱粗矍吧倥?,剛見時還是玲瓏丫角髻,一派爛漫,如今小小身體竟也染了些風霜,仿佛身體即將與她非凡的靈魂匹配了一般,“別太操勞了?!蔽覈@息,本來她不必這樣拋頭露面的。
“你說的輕巧……”吳曳湫條件反射似的要懟我,但看著屋內(nèi)諸人,終究沒有再說下去,“兩世為人,總要成長,再那么天真,怕是……”
“什么兩世為人?你說什么?”
“沒什么。”吳曳湫道,“呶,這個給你,王三有說是你拜托他探尋的消息,上次想給你,看你心情不好,今次托付與我。讓我給你捎過來?!眳且蜂姓f著遞給我個紙條。殷夢慈幫我接過來,我看到紙條上寫的消息松了口氣,他們還在。這是我當初拜托王三有探尋的周忘天歡兒等人的消息,他們現(xiàn)今被已被編入突擊營,這一營都是編外人員,或者投軍的江湖人,或者幸存的殘兵自編一營,投身戰(zhàn)場最需要的地方,戰(zhàn)損并不比正規(guī)低,只是還好他們還活著。
“兵工廠的事情如何了?”我想了解這件事,如果能生產(chǎn)更有力的兵器,也許戰(zhàn)爭會更快的結(jié)束,傷亡也會更小,他們出事的幾率也會更小。
“第一批工匠已經(jīng)就位,我已經(jīng)在原來冶煉鍛造的基礎(chǔ)上做了改進,煉鐵該用石灰石,比起木炭更易冶煉,煉出的生鐵也更純。鍛鋼他們用的是炒鋼法我已經(jīng)改進成更先進的灌鋼法了,至于他們搞得那什么畜生尿淬火法我廢棄了,太難聞了,添些化學原料就可以做到的事……”吳曳湫向我介紹了她最近做的一些事,讓我贊嘆不已。
“你真是個天才??!”我趕忙恭維她。
“不需要你夸贊,如果你上一點心,這些都是很基礎(chǔ)的東西。我也沒什么優(yōu)勢……”吳曳湫沉默了一下,手伸進懷里,摸了良久,我正有些奇怪,她掏出一塊血色的玉石給我,玉石觸手溫潤滑膩,并無雕琢痕跡,好像從開采出來便是這樣一般。
“這是什么?”我拿起來對著太陽,陽光暈投玉石,里邊好像有一股霧起在繚繞蠕動般。
“這……這是血虹,聽說對內(nèi)傷外傷恢復有極大的促進作用,我聽別人說了,想起家里有一顆,便找了過來?!眳且蜂械溃安贿^,我瞧了眼,可能是瞎說的,根本沒那功效,不如你還是給我吧,我讓父親給你們找靠譜的更好的療傷藥?!?p> 我躲過吳曳湫想伸過來的手,這是吳曳湫和我和解的心意,說實話我還挺喜歡這玩意,血色朦朧非常好看,而且還讓我覺得它和吸血的圣女徽有些相似:“送出去的東西怎么能收回去,我很喜歡這玩意,我留下了?!闭f著我塞進殷夢慈胸口,“這玩意說能促進內(nèi)傷恢復,你試試看。”殷夢慈在眾人面前臉上有些羞紅的輕打了我一下。眾人看見也裝作沒看見般捂嘴輕笑。
吳曳湫見此也不再堅持,她在殷夢慈面前還是有些老實的。
“哥哥,你壞死了。這般對作弄姐姐,虧得姐姐愛你……”
“姐姐愛他,妹妹不見得愛的少啊,嘻嘻?!编w讓雪睜眼取笑道。
“雪姐姐,你別胡說……”吳曳湄虛弱又羞意的看了眼殷夢慈說。
“我哪胡說了,是誰這幾日每日都霸占著某人,那粘人勁,誰都插不進去,連姐姐這幾日秋橘都多吃了幾顆呢……唔”原來是殷夢慈聽不下去了,彈出一瓣橘子堵住了她的嘴。
吳曳湫看著我們幾人,表情漸漸不自在起來。
“今日難得都在,一起說說話,下棋喝茶可好?”我對好像被排除在外的吳曳湫道。
“不了,你們玩吧,我還是不做電燈泡了?!眳且蜂凶猿暗男α艘幌?,拒絕了,見我還要挽留般,擺擺手,“戰(zhàn)事已經(jīng)到了最緊要的關(guān)頭,這些休閑還是等事了之后再說吧。我……我先走了。”吳曳湫猶豫了下不顧幾人挽留,向外走去,將走到門口時,回頭想說什么,“我……你……保重?!碧こ隽朔块T。
“湫湫怎么怪怪的?”我皺眉道。
“不知道啊,我最近也很少見著湫湫?!眳且蜂貙ξ业?。
“你是最近都全心在你的哥哥身上,忽略了妹妹吧,格格。”
“不是不是……沒有沒有?!眳且蜂剡B聲否認道。
“這小姑娘著實不簡單啊?!编w讓雪嘆道。
“那是當然,這個時代沒人比她更懂萬物之理?!蔽易院赖牡馈?p> 鄔讓雪聞言神秘地對我一笑,不置可否。閉目繼續(xù)療傷。
午夜時分,我想著鄔讓雪告訴我的消息,久久睡不著,不知該如何是好,一時又想到吳曳湫的欲言又止,不知她最后想對我說什么,又想到吳曳湄時日無多,就像鄔讓雪說的她不顧羞恥的粘著我身邊一樣,她知道自己無藥可救,只是想在最后的人生旅途上能和她愛的人共同度過,所以不顧一個大家小姐的處子廉恥。而我既不能給與承諾也不能拯救她的生命,卑小又無助。
也許我只是最近睡得太多了,所以失眠了而已,我苦笑。不想打攪身邊的殷夢慈,可是還是影響到她了,我的輾轉(zhuǎn)反側(cè)對于耳聰目明的殷夢慈來說可能她早就察覺到了。
有什么困擾?殷夢慈問。
“那個東西有用嗎?那塊血虹?!蔽覇枴?p> 她拿出來放到我和她之間,在房間暗淡之下泛著淡淡的熒光,確實是個寶貝啊,我心里贊嘆。就是沒有那種療傷的功效,也是塊價值連城的寶石。
此石與我的功法相合,有些用處。殷夢慈的說法讓我很是高興,只要有用就好,她的傷勢如能恢復,我就放心了。殷夢慈拿著寶石伸到我腹部包扎的傷口處,微微運氣,一股暖流輸入,讓我這幾日愈合中難受的傷口一陣舒服。
可以說給我說說嗎?殷夢慈額頭貼著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