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啊,依青大人令,按國法軍法將奸細們誅殺陣前,諸位將軍可同去觀刑,亦可照青大人意思整備部下,攻伐胡賊?!蔽簾o忌一聲令下,左右刑軍官領(lǐng)命而出,我欲開口,卻止住了。
“末將告辭?!崩顕鴤е繉⒍Y畢而去。
我被魏無忌邀請,向外觀看行刑,我雖有心不去,可是現(xiàn)在難以由己。闕外城墻寬闊的大道上,劊子手舉起大刀已經(jīng)殺了數(shù)個,鮮血四濺,血腥味瞬間濃烈直撲鼻端。雖然已經(jīng)見慣了殺人,此時仍會不適。
“臭狗官,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一個身披鎧甲的奸細忽然猛地站了起來朝我怒罵。
“殺了他?!蔽簾o忌怒道,看守的士兵聞言一腳踢在那奸細腿彎處,劊子手大刀一揚,那人言語被呃在喉嚨,只有銅鈴大的眼睛怒視著我們。
“央央我朱雀大軍,豈能被這些吃里扒外的奸細所擾?!蔽簾o忌運功發(fā)聲,聲震四野,沿著女兒墻回蕩擴散,連那方的胡人也被驚動,探首看著熱鬧,“今幸有天命青大人為我威天殫精竭慮,糾察蠱蟲,正我威天軍威,清我威天軍勢,救我威天軍于既危。爾等當感念青大人之恩,效死抗敵,殺滅胡人,至時我與青大人會為諸位將士請功。若是退縮不聽命令,情若此賊。”聲音回蕩戰(zhàn)場,如戰(zhàn)鼓般震蕩人心。
“殺賊立功!殺賊立功!”忽有一瞬,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呼聲,漸漸全軍山呼海喝,胡人也不甘示弱,嗷嗷狂叫,一時充斥整個威天城與威天古道。
我不知何時從城墻下來,滿眼血河,又滿耳山呼,等回過神時,竟到了一處奢華宅院,坐上人不多,魏無忌和他幾個親信。
“青大人為圣上辦事,本將沒能好好招待,實在慚愧。我敬大人一杯?!?p> “魏將軍客氣了?!蔽叶吮b遙一舉而共飲。
飲必,魏將軍笑道:“大人好酒量。有酒怎會沒美人呢,來人,請美人陪酒?!蔽艺妻o,魏無忌一副淫蕩的笑容,“這位美人是前些日得的,彈得一手好曲,近日與胡人作戰(zhàn),本將還未曾染指,大人放心?!?p> “這怎么好……”
“蘭若見過魏將軍?!蔽衣勓源舸舻耐蚓従徥┒Y的蘭若,她優(yōu)美的聲音令人心動。
“快來見過青大人?!蔽簾o忌道。
“小女子參見青大人。”
“快請起。”我忙道。
“哈哈哈,此后你就是青大人的人了,還不過去伺候著。”
我聞言一怔:“這怎么好意思呢。”心中卻著實不愿拒絕。
“青大人不必跟我客氣,青大人年少風流,本將也有所耳聞,一個女人還怕怠慢了大人呢?!蔽簾o忌看向蘭若眼中稍有不舍,但還是大度又猥瑣地向我笑道。
我看著蘭若,蘭若執(zhí)酒壺為我舔酒:“那就多謝魏將軍了?!?p> “大人也是這般隨意么?”蘭若突然出聲。
魏將軍一愕,接著哈哈哈大笑,我也陪著笑了幾聲。之后觥籌交錯,主客盡歡,蘭若似乎心中不喜有意灌醉我一樣,我的酒杯從來就沒空過,連酒量極好的魏無忌也對此調(diào)侃。
“請恕本將軍務(wù)在身不能陪大人盡興了。等退了胡人在與大人喝酒。”魏無忌已有醉意。我趁勢向他辭行。魏無忌送我到門口,馬車已經(jīng)備好,讓蘭若上車后,魏無忌笑呵呵的塞給我一樣?xùn)|西,跟著親信部將順便就騎馬向西城而去。
我打開一看,有些怔愣,這里邊是器造的合約書,原來一分為三,現(xiàn)在三份都在我手中了。
我坐在車上閉目養(yǎng)神腦中紛雜,今日之事實在有些奇異。一只香帕拂面,蘭若在為我擦汗。
“多謝?!?p> “大人喜歡酒后養(yǎng)神?!?p> “嗯?什么?”我睜眼問,她卻收回手帕,端坐了回去。我也不想再問,繼續(xù)閉目,她也不簡單,不知道身屬何方,只是我現(xiàn)在實在無心理會,心想,到了驛館,將她安頓在驛館其他院落里,免得往來間又產(chǎn)生什么事故。
早飯剛必,黑全來報,威天主簿林大人前來拜訪,我對此不太明了,問過黑全才知主簿掌管一地戶籍錢糧,雖然不認識,但心中暗想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互有妨礙,便讓黑全請主簿林大人到驛館側(cè)堂相會,林大人進來之后極為恭敬,竟以下臣之禮待我,我忙將他扶起來,落座后互相交談幾句,卻沒什么重點,林大人極具奉承之能,雖然聽著愉悅,卻難免好奇他的目的,還未等我開口,他便遞給我一張字畫,云:乃是前朝吳玄所畫,他不懂畫,乃是明珠蒙塵。打開一看,一座孤石寫意孤絕,難以言說的氣勢撲面而來。他又說,此畫與大人有緣,送與大人。還未等我拒絕,他已告辭離去。
我有些愣神,這是什么情況?
黑全看出我的疑惑,笑道:“大人,這些地方官是聽說了您的威名,特地來巴結(jié)您來了?!?p> 我無奈的道:“我有什么威名,需要巴結(jié)?”
“大人現(xiàn)在的名聲可不簡單,大人不信請看,后邊還會有人拜訪大人。”
正閑說間黑及來報稅課使齊大人來訪。我訝異地看了黑全一眼,心想這稅課使掌管一地稅務(wù),我既然參與了器造司的生意似乎也不能不見,便讓黑及領(lǐng)著進來,我與齊大人友好商談了一些稅務(wù)問題,齊大人對于器造司的生意繳稅可使用官辦稅率繳稅,可以省下一大筆錢,臨走時還又送了我一塊美玉。
我怔怔看著桌上的畫卷和玉,對黑全道:“你說我這是不是收受賄賂?”
“大人,這天下哪有不受的官吏。就是我和黑及這般無品的護衛(wèi),也有許多人送的。不然就我們那點俸銀養(yǎng)活自己都不夠?!?p> 我聞言苦笑,不說這里,就是在另一個世界,一個小小的建筑工地都從上到下到處存在著這種收受送禮關(guān)系。感慨間又來報,商會會長呂員外來訪,就是那日為吳家之事來此的那個華服中年人。
至此,不斷有威天大大小小的官吏、士紳來訪,仿佛約好了似的,簡直目不暇接,連黑全也訝異起來,聲名何時這么人盡皆知了,竟然引動各方官吏。我也不可能,每個人都見,尬聊煩都煩死了,只能委托黑全將那些不要緊的小官吏、名氣不顯的士紳好言客氣打發(fā)走。
至夜間,看著滿屋的珠光寶氣,簡直難以置信。雖然心里如隔世一般厭煩應(yīng)酬,可是被人恭維尊敬是真的爽透心里。不過在黑全的提醒下稍稍冷靜了一下,自己挑了幾樣漂亮好看的東西,其他的分為兩部分,讓黑全他們交給公主和李公公。我自己帶著挑的東西回到貴芳院,向所有人都分發(fā)了一件,也不在乎熱臉見冷臉。
秦寒看我高興,笑著調(diào)侃我:“怎么?要娶媳婦了這么高興?!?p> “什么啊。沒那回事。”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秦寒面容一肅:“這是別人送的吧?!?p> “你又看出來了?”
秦寒表情一訝,仿佛對我說的話很驚奇:“事情似乎有些不對,你要小心了?!?p> “哪里不對?”我是真的想聽聽她怎么說。
秦寒搖搖頭:“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在此數(shù)日,雖然從你們只言片語有所推測,但現(xiàn)在事情到底發(fā)展成個什么樣子,我卻沒有一個精確的把握,所以很難確切推斷?!彼`慧的眸子盯著我。
我欲言又止,終究沒有多說,囑咐她好好休息便要返回房間。
“你可知為何魏家成了如今這種情況?”秦寒突然道。
“為何?”我停下腳步。
秦寒眉頭微擰,似在思索:“朱雀有兩只軍隊人數(shù)最多,也戰(zhàn)力最強,一支是北軍由皇子掌控,一支便是這里。所以,我猜測,正是應(yīng)了那句老話,功高震主。有人曾勸告過魏大將軍不要與朝中官員來往密切,不要親近皇儲,他不聽。甚至還……”說著她厭煩地搖搖頭,“為何鸞羽軍數(shù)百年仍然被歷代皇族不信任,也許問題也恰恰在此。一個外人掌控軍隊,恐怕令黃帝寢食難安吧。也確實如此,只要魏大將軍愿意,不說其他,最少這千里西域便輕松姓魏了。”秦寒搖頭苦笑。
“此次魏大將軍遇刺,朝廷只派了一個身份尷尬的公主和莫名其妙的太監(jiān),態(tài)度曖昧難明,仿佛在這里等著結(jié)果,也許黃帝既怕威天失守,同時也在期盼著什么?!鼻睾凵裆铄?。
“你說這些是什么意思?”我心臟咚咚直跳,似乎有什么事情在悄無聲息的彌漫。
“沒什么,也許只是我的牢騷。你好好休息,保重身體?!鼻睾f罷返回了屋內(nèi)深處。
我緩步回屋,思緒混亂,一天的好心情瞬間被拉回焦慮的常態(tài)?!俺猿猿浴焙鋈粋鞯蕉叺穆曇糇屛殷@喜,江瀟瀟竟然會說字了,外界的一切瞬間被我拋諸腦后,興奮地撲了過去:“吃,吃什么?瀟瀟,你要吃什么?”
“吃吃吃……”“啊嗚”一口她咬住了我的胳膊,我撫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有些歉意,我陪她的時間太少了,如果我能多與她相處些時間,也許她已經(jīng)可以說出簡單的話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