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到中天,柘字營準(zhǔn)備吃飯的當(dāng)口,各位總兵大人派來的500人“精銳”抵達(dá)了東門外營地。
說是精銳,衣甲不全,一人一桿長矛而已,不過好歹沒有七老八十的、和七八歲的老弱,還算可以接受。
千戶以上的軍官,一個也沒有,最高的是個百戶,看起來一副不好惹的刺頭形象。
李勛看了直皺眉,和原本親衛(wèi)營的質(zhì)量,相差也太多,看起來都是各部不怎么好用、好使的,都塞給了柘字營,看著人被領(lǐng)進(jìn)了營地,低聲詢問:
“將軍,這是補充的精銳?還是借的?靠這些人北上?”
李柘拍了拍他,笑了笑:
“好歹有人了不是?就算是刺兒頭,到了我們柘字營,辦他就是了?!?p> 王三國在后面嘿嘿笑,望著這些人差點流口水,任誰也不想手底下只有幾十號人啊,一個游擊將軍,太平時節(jié)也能領(lǐng)千人,戰(zhàn)亂時候上萬人的都有,就像將軍說的,能補充一點,手下老人能少戰(zhàn)死一點。
“將軍,怎么分配?還是按營頭順序挑?”
李柘沒有答話,轉(zhuǎn)頭看向曹振業(yè)。
曹振業(yè)感受到李柘的目光,心有被重視的感激,出列答道:
“借兵于我,就是為了北上,圍魏救趙,解重慶困局,立不世奇功。卑職雖不贊同以卵擊石,將軍下了決定,自然遵從。這樣以來,必須集中精銳才是,形成拳頭,保證一擊必勝。若是按之前方略補充,人員倒是多了,這戰(zhàn)力恐怕……”
王歸正起身表態(tài):
“末將請令,重新整軍,打贏了什么都有,打輸了也不會太差。愿隨將軍搏命。”
李勛、王三國、趙二虎雖然不舍,均起身請命。
李柘心頭大喜,都是顧大局的人啊,視柘字營為一家,好好好,表面上不形于色,開口問曹振業(yè):
“曹參謀,依你之見,該如何?”
曹振業(yè)大喜,立馬把思索好的方案和盤托出:
“將軍,大明軍制,兵屬營,由什長、隊長、哨官、把總、守備、都司、游擊、參將、副總兵、總兵統(tǒng)屬?!?p> “柘字營前后收攏合計150人,分一、二、三、四、四個營頭,前三營為騎營,第四營為步營,人員嚴(yán)重不足。此番入營500人,綿州城尚有百余人,合計約800人,卑職擬方案如下”
“第一營為騎兵營,除將軍親衛(wèi),收攏剩余騎兵,兵額暫定百人,為全軍尖刀?!?p> “第二營為刀盾營,兵額暫定200人,進(jìn)可攻,退可守,為全軍堅盾。”
“第三營為火器營,兵額暫定200人,以鳥銃、弓箭為主,主遠(yuǎn)程攻擊。”
“第四營為長槍營,兵額暫定200人,暫以長槍陣為主,充當(dāng)預(yù)備隊伍。”
“其余老弱,歸入輜重營,若再有沿途收攏,另行補充。”
李柘手指敲著桌案,沉思半晌,問向眾人:
“諸位以為,如何?”
李勛看左右都不說話,估計是原先的骨干被抽調(diào)進(jìn)自己的第一營,心里多少有些不滿意,但戰(zhàn)事當(dāng)前,確實該集中力量,自己也不方便第一個說話。
可是,沒有人回復(fù)將軍,就算僵住了。
看著李柘臉色開始變得難看,李勛顧不得許多,出列開口:
“末將以為,該集中精銳攻堅,我軍人員、器械、糧草均不足,若不趁著還在成都補充,恐怕日后更加艱難。只是末將自知難領(lǐng)第一營,還望將軍自領(lǐng),勛甘愿為副?!?p> 一言驚醒夢中人。
這時候是顧慮自己力量得失的時候嘛,不到千人,說是分營,其實還不是一樣?既然重新分營,營將自然該調(diào)整。
一個個拱手行禮,齊聲回復(fù):“唯將軍之命是從。”
李柘臉色散開,不枉剛才還在心里表揚他們識大體,李勛說的也對,既然原本親衛(wèi)營精銳重新集中,就該自領(lǐng),不是不信諸位,不患寡而患不公嘛,為了這個諸將鬧矛盾,不值當(dāng)。
“若是沒有異議,就按曹參謀所說,暫時整軍。等打下保寧城,有了新兵員,繼續(xù)補充便是?!?p> “柘字營原屬衛(wèi)所軍、營兵混編,依舊如前例,暫分游擊-千戶-百戶-哨官-隊正-什長六級,待編制充足,另行補充?!?p> “第一營由我親領(lǐng),李勛為副,連同20親衛(wèi),一并入第一營,兵額120人?!?p> “第二營王三國、第三營趙二虎、第四營王歸正不變,輜重營由曹參謀暫領(lǐng)?!?p> “軍械、糧草若有缺額,曹參謀持令溝通,這是幾位總兵聯(lián)署軍令,你且收著。多花些銀子,也是值得的?!?p> “入營這500人,下午來個大比武吧,頭名升為步營千戶,次名為副千戶,三到五名均為百戶,人員全部打亂,按要求插入各營。前五名若符合騎營條件,降兩級入營?!?p> “就這樣吧,晚飯之前,各營補充完畢,人員編制報上來!”
眾人一齊行軍禮,朗聲喊道:“遵令!”
充足的賞格,倒是將入營的500人激得嗷嗷叫,比武獲勝,要是能贏,最差也能連升兩級,若是進(jìn)了第一營,那豈不是更有奔頭?
一番舉石鎖、試弓箭、試馬、刀盾戰(zhàn)、長槍戰(zhàn)、個人比武下來,居然有九成都被各營挑走,只剩下四十多個被輜重營收留,倒也堪用。
頭名不是黑馬,就是那個入營時唯一的百戶,名叫劉慶安,三十多歲,老家是劍閣青林口的,清軍入川那年,全家被屠了個干凈,高青林只身從軍,軍帳中攢有賊頭20顆,原本應(yīng)受器重,可是明軍退到成都后再也沒有出擊過,心灰意冷,變成了兵油子。
此次聽聞被借給柘字營,劉慶安原先也是無所謂的,以為新來的喊喊口號而已,沒想到入了營感覺截然不同,居然真是要整軍北上。
劉慶安心中燃起希望火焰,一番拼殺比斗,最終在比武場上連敗4人,拿到頭名。
李柘親自在大營中接見了前五名,不再裝兵油子、頹廢的劉慶安,就像一柄重新得到保養(yǎng)的劍,鋒芒四射,李柘越看也是歡喜,拉著劉慶安的手,贊嘆:
“一看就是好漢子,劉慶安,愿入哪一營?若是步營,就是千戶,若是騎營,暫且只能是百戶了。”
劉慶安臉上泛起紅光,不敢掙脫李柘的手,挺直腰板,高聲回復(fù):
“慶安自幼翻山越嶺,善使一口長刀,雖有心入騎兵營,卻怕拖了后腿,愿入刀盾營,不求升賞,只要北上,足矣!”
“哎,既然說明有升賞,那就是規(guī)矩,怎可無欲無求?傳令,劉慶安升為千戶,入第二營!王三國,便宜你了,好生對待!”
王三國撿了個便宜,臉上笑開了花,上前遵令,厚著臉皮從李柘手里接過劉慶安,拉到了自己身邊。
次名高青林,此前是個隊正,屬于順慶總兵所部,卻是匹黑馬,騎術(shù)嫻熟,弓馬皆精,一問才知道,連同第五名吳大仁,都是順慶總兵陳安國特意點名送來的,李柘記在心里,準(zhǔn)備合適的時候報答。
第三名陳永舜、第四名劉勇,都是各有故事。
“命令,劉慶安入第一營,為副百戶,吳大仁入第一營,為隊正,有功再行升賞。”
“命令,陳永舜、劉勇升為百戶,暫入第三營,有功再行升賞?!?p> “回去整軍合練,明日一早,北上綿州!”
“是!”
回令聲聲震屋瓦,府衙內(nèi)的劉曜聽到,往地上倒了杯茶水,無聲笑笑:
“真是年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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