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月和火延慶火急火燎地跑進鳳鳴客棧,看到辛老頭兒已經(jīng)要好了一桌酒菜,他獨自一人正在喝酒。他們來到辛老頭兒桌前,辛老頭兒得意地招呼二人道,“月兒,你們倆快坐下吃啊!爹要的酒菜不錯吧!”
“爹,金兵來了,咱們快逃命吧!”辛月大呼。
一聽金兵二字,辛老頭兒手中的酒杯當啷落地,杯中的酒撒了一地。店里的客人一聽金兵來了,放下碗筷就胡沖亂撞,差點兒將火延慶和辛月撞倒在地。
“爹,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啦!”辛月不耐煩地央求著。
“小二,把酒菜給我裝上!”辛老頭兒大喊。當他回頭之時,才發(fā)現(xiàn)店小二和店家比他們還著急,不知道什么時候都已經(jīng)跑得無影無蹤了。
“都跑了,是吧?”辛老頭兒生氣地望著人去樓空的風鳴客棧,自言自語道“哼,我就多帶幾壇酒回去!”說著他走到賬臺前提起兩壇好酒,便大步跨出門去。得意地叫喊道“月兒,走,咱們回家再喝!”
三人決定從南門出去,繞過護城河再返回辛家莊。正當三人快要跑出城門之時,辛月一摸發(fā)髻,驚叫一聲“爹,我的發(fā)簪不見了,可能是被客棧的人撞掉了!”
“月兒,不要了吧!回頭爹再給你買一個!”辛老伯說道。
“這可是延慶剛送給我的銀發(fā)簪,我就弄丟了,那可不行,我得去把它找回來!”辛月說完就急匆匆地朝鳳鳴客棧奔去。
“哎……哎,這臭丫頭!”辛老頭兒本來打算叫回辛月,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急得直拍大腿。
火延慶見辛老頭滿臉驚慌,說道“辛老伯,怕是金兵已經(jīng)攻進城來了!月兒她獨自一人恐怕會有危險,我去幫她!您先回家吧!”他說完就急追而去。
當二人急匆匆再返風鳴客棧之時,發(fā)現(xiàn)那里已經(jīng)被金兵占領。
“怎么辦,延慶大哥?”辛月一臉無奈地問道。
“我去給你找回來吧!你在這兒等著我!”火延慶護著身后的辛月說道。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就在此等我,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說完,火延慶一個轉(zhuǎn)身就拐進旁邊的胡同之中,他打算從后院潛入客棧之內(nèi),雖然他沒有練過什么輕功,但是翻墻功夫還是很在行的,加之后院的圍墻并不是太高,他縱身一躍便輕松越過,之后穿過后院溜進了客棧之內(nèi),四下打量一番,見里面沒有一個金兵把守,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四處搜尋,終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銀發(fā)簪找到,當他興奮地剛想把發(fā)簪放進衣衫之中,金兵明晃晃的大刀已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小子,手里拿的什么東西?快交出來,否則休怪我刀下無情!”金兵厲聲呵斥。
“軍爺,什么都沒有呀!”火延慶快速將雙手伸了出來。
一個金兵突然上前就要搜身,火延慶剛想反抗,另一個金兵將其按倒在地上,從他袖口處摸索了一陣子,將銀發(fā)簪摸了出來。
“嘿,你小子膽大包天,竟敢私藏金銀首飾!”此金兵想據(jù)為己有,因此將手放在喉嚨處示意將火延慶殺掉。
火延慶早已明白金兵想謀財害命,如今落入他們之手,必是九死一生,不如拼死一搏,正當金兵舉刀砍向火延慶之時,一股勁風從窗口襲來,幾顆石子將金兵舉起的大刀擊落,發(fā)出一陣“叮當”之聲,緊接著一聲慘叫,舉刀的金兵似乎被什么力量托舉而起,重重地摔在桌椅之上,隨著“噼里啪啦”一陣木頭的斷裂聲過后,本來準備拼死一搏的火延慶悄悄睜開雙眼,猛然發(fā)現(xiàn)金兵們都被打翻在地,哀嚎一片。而金兵身后赫然站著一位中年男人和一位妙齡少女,中年人一襲黑衣,卻掩蓋不住他卓爾不群的英姿,一張如刀雕刻而出剛棱冷硬的容顏,一雙晶瑩剔透閃耀著犀利光芒的雙眸,天生一副君臨天下的王者氣勢,不自覺得給人一種壓迫感。妙齡少女笑吟吟地站在他的身后,烏黑的頭發(fā),挽了個靈蛇髻,髻上簪著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著流蘇。她膚光勝雪,面凝鵝脂,唇若點櫻,眉如墨畫,神若秋水。如此脫俗,簡直不帶一絲一毫人間煙火味。她穿著一件白底綃花的衫子,白色百褶裙,端莊高貴,文靜優(yōu)雅,那么純純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纖塵不染。
“小兄弟,你沒事兒吧?”中年人上下打量火延慶一番,用低沉的嗓音問道“我看你像一個習武之人,金兵如此欺辱于你,為何不去反抗?”
火延慶暗忖“此人真是奇怪,那么多金兵都帶著武器,我一個不會武功又手無寸鐵,如何是他們的對手,再說了,自己本想與他們拼命,誰知他們碰巧就來了呢!”
中年人似乎看出了他的難色,于是又緩緩說道“小兄弟,你可愿意拜我為師?”
火延慶自知四周滿是金兵,憑自己一人之力,很難保全月兒全身而退,如今此二人武功高強,又愿意收自己為徒,當然是求之不得,他隨即就答應了下來,“好呀好呀,我愿意拜您為師!”火延慶說完就跪倒在地,不停地磕頭“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一旁的少女見他如此草率,也是忍俊不禁。二人目光相接,少女頓時臉紅一片。
“好吧好吧,你且請起!”中年人嘴角露出了一絲絲笑意。
少女迫不及待地插嘴問道“我叫水冰雪,你叫什么名字?”
“火延慶!”
“好,她以后就是你的師姐了!”中年男子看了一眼旁邊的少女。
“師姐好!”火延慶急忙向少女施禮。
少女笑道“哈,以后我也有小師弟了!你就叫我小師姐吧!”
“延慶,此地不宜久留,你這就隨為師上天一峰吧!”中年男子說道。
“不,師父,月兒還在那邊等著我呢,我得帶她一起去呀!”火延慶指著墻外說道。
“月兒是誰?”中年人疑惑。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吶,我要把她平安送回辛家莊呀!”
“好,為師隨你一同前往!”
言畢,三人穿過后院胡同,在墻角發(fā)現(xiàn)了正在翹首等待的辛月。
“延慶大哥,你怎么去了這么半天,害我一直擔心!”辛月自顧自說著,突然感覺不對勁“他們是誰?”
“這位是我剛剛拜的師父,這位是我的小師姐!”
“哦,這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呀?”水冰雪上下打量一番,點頭稱贊道“嗯,還是個大美人呀!”
聽水冰雪如此夸贊,辛月反倒有點兒不好意思了,她趕緊說道“延慶大哥,咱們趕緊回家吧!我爹估計等咱們,都該等著急了!”
“我……我……”火延慶無可奈何,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要隨我們上天一峰!”水冰雪看出了火延慶的難言之隱,便插嘴說道。
火延慶一時左右為難,連忙點了點頭。
“什么,你要不辭而別嗎?”辛月似乎有些生氣,“你真要離我們而去嗎?”
中年人恍然大悟,他對著辛月微微一笑,連忙解釋道“月兒姑娘,在下蕭志遠,如今已是火延慶的師父了。你看這樣行嗎?收他為徒呢,是我一廂情愿,既然你們對他有恩,那也算在下的恩人,在下師徒三人陪著姑娘先回一趟辛家莊,辭別恩人后,再讓他隨在下一同前往天一峰如何?”
“好吧好吧,隨便你們,只要爹爹答應就行!”辛月無奈地答道,然后牽起火延慶匆忙地向辛家莊趕去,蕭志遠緊隨其后,也隨他們而去。
他們出了城門,一路北上,遠遠看到辛家莊方向濃煙滾滾火光沖天。辛月大驚失色,牽著火延慶直向家里奔去,一種不祥預感涌上她的心頭。這一路上到處都是金兵燒毀的屋舍和燒死的牲畜,偶爾還有百姓的尸體。
當辛月和火延慶氣喘吁吁地跑回家時,她被眼前的景象嚇得癱軟在地,等她回過神來,便大聲哭喊“爹——你在哪兒呢?爹……”
火延慶望著眼前被燒毀的屋舍已經(jīng)面目全非,有些還未燒透,冒著滾滾濃煙。他本想勸說辛月,但是憤怒、自責、怨恨已經(jīng)充斥著大腦,他大叫著“這都是金兵干的,我要殺光他們,為辛老伯報仇……”,正當他準備返身向南跑去之時,蕭志遠和水冰雪已經(jīng)追了上來。
“站??!”蕭志遠厲聲喝止,“就憑你能和金兵對抗嗎?你忘了風鳴客棧了嗎?你走了月兒姑娘怎么辦呢?”
火延慶面對蕭志遠的連連發(fā)問無以應答,他呆在原地,然后抱頭痛哭,他恨自己沒有能力保護自己重要的人,更恨自己沒有能力左右自己的命運。
“小師弟,別難過了,你和我們一起回天一峰吧,師父可以教咱們武功,等學好武功就可以殺死那些金兵了?!彼┹p輕扶起火延慶。火延慶走到辛月身邊,辛月一個轉(zhuǎn)身就緊緊地抱住了火延慶,不停地抽泣“延慶大哥,我爹走了,我在世上就再也沒有親人了?!被鹧討c本想勸說她,見她如此悲傷,竟一時語塞,任憑她在自己胸口痛哭。
片刻之后,火延慶信誓旦旦地說道“月兒,你還有我呢!以后我來保護你!”此時的辛月哭得更厲害了……
四人在燒焦的辛家莊并未停留太久,待辛月稍稍平息之后,他們便跟隨蕭志遠一同前往天一峰,遠離這個傷心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