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fēng)無力百花殘。
徐欣是一個月之后到來的,因為何晴住院了。
徐海知道何晴住院的消息,詳細(xì)問了病況。
“急火攻心,需要調(diào)養(yǎng)一段時間?!?p> 徐海好幾次沖動之下就想回去,冷靜下來還是沒有過去。
這一次見面徐海和徐欣在房間里面聊了很久很久,木子在廚房準(zhǔn)備著晚飯,她本來想著準(zhǔn)備點西餐給徐欣的,因為徐欣在國外這么多年是不是吃慣了西餐,她剛剛進(jìn)去問了一下,徐欣立刻表示一定要吃一下地道的揚(yáng)州菜,她也是從揚(yáng)州出來的,一定要嘗嘗家鄉(xiāng)的味道。
聽到徐欣這么說,木子立刻動力十足的各種拿手菜往飯桌上招呼,獅子頭、燴魚羹盡一切可能讓徐欣吃的開心。
等徐海和徐欣聊完了桌上擺了七個菜外加兩個涼菜。
“哇,天吶,木子你這手藝也太絕了吧,太頂了,我先嘗嘗這個燴魚羹,嗯嗯就是這個味?!?p> 徐海一臉不相信的看著徐欣夸張的樣子:“你還記得是什么味道嗎?你多小就出去了?!?p> “這叫喚醒味蕾,你懂不懂。”
“行你愛吃就行,多吃點?!?p> 木子看到徐欣愛吃自然是十分的開心,直到徐欣吃了個半飽才悠悠的問出木子一直關(guān)心的東西:“姐姐,你從BJ過來,看到爸爸媽媽了嗎?我們好久沒有回去了,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樣了?!?p> 徐欣看了徐海一眼:“他們挺好的,木子啊,你不要想太多,你要知道徐海做這個決定不容易,他是為了讓你們過的輕松一下,你就在這里安心的和徐海過日子,我不是回來了嗎?他們哪里有我呢,放心好了。”
木子又給徐欣夾了個獅子頭:“真的是辛苦姐姐了,做了我們該做的事情。”
“好好的生活,不要想太多了,你們該做的已經(jīng)做完了,剩下來的就是過你們自己舒心的日子。有什么事情隨時給我電話?!?p> 徐欣走后,日子真的過成了木子幻想中的樣子,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看看電影,溜溜彎。
這個小區(qū)什么配套都有,就是不能經(jīng)常出去,管理太嚴(yán)格了,各種檢查太復(fù)雜了,好在徐海出差沒有了,加班也沒有了,每天都按時按點回來,有時還會跟著自己做家務(wù),唯一覺得不對勁的就是家里多了很多道教供奉,還有徐海強(qiáng)迫自己學(xué)習(xí)《道德經(jīng)》。
“你什么時候成為道教徒了,我怎么不知道啊?!蹦咀臃旌H^來經(jīng)書,很奇怪的翻著。
“無意中看到了這本書,覺得倍有道理,而且我覺得正是你身上缺少的,所以你一定要用心學(xué),好好抄?!?p> 就這樣,木子也被徐海帶著抄經(jīng),這個人話本來就多,說到經(jīng)書的時候更加的滔滔不絕。
聽著聽著木子也被經(jīng)書里面的道理給吸引了,自己自覺主動的學(xué)習(xí)起來。
這天木子把倩倩安排休息了之后,和徐海躺在床上兩個人睡前閑聊,不知道木子哪根筋不對突然問徐海:“你說是做個聰明人好,還是做個笨人比較好?!?p> 徐海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問。
“就是你讓我看的那個經(jīng)書,看著看著我就在想你說寫書的人那么聰明,這個世間的萬事萬物都看透了,像我這樣的看這個世界什么都看不透,做什么都是笨笨的?!?p> “那你是羨慕聰明人?!毙旌7磫柕馈?p> “羨慕,小時候特別羨慕那些做什么一學(xué)就會的,還有過目不忘的,我真的是怎么弄都達(dá)不到。后來看你做事,也是極度聰慧,內(nèi)心也是羨慕不已。現(xiàn)在看著這個書,又有一種感覺,就是你看老子他什么都看透了,什么都懂,所說的話都是對我們這種笨人的啟示,苦口婆心的勸誡我們一樣。反而覺得一切看透了也不是那么的輕松。越是看的透責(zé)任越大,笨一點,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不明白那么多的道理反而輕松一些?!?p> 徐海著的覺得木子根本不笨,心思單純更能看到事物不同的一面,徐海想了一下,他好像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可能哦,你不說我還真的想不到,這個事情還真是,你說笨的總是希望自己笨聰明,聰明的可能還希望自己懂的不是那么多,我想到我大學(xué)的時候,參加各大學(xué)組織的編程比賽,我那個壓力大的哦,夜夜熬夜最后名次還不錯,我們班的其他人就投來羨慕的眼光,我當(dāng)時真的差一點就放棄了,我真的就想為什么要我去參加,不參加我該吃吃該喝喝多好?!?p> “你這個比喻像又不像,就是你看這個書,就像他們背著很大的包袱,拿著個小鞭子在你面前告訴你要這么去想問題,要這樣去認(rèn)識世界,估計他們看到別人行差踏錯了,他們內(nèi)心充滿了悲傷?!?p> 的確是,徐海很認(rèn)同木子的分析,剛要和木子討論這件事情,突然間一陣陣咳嗽涌了上來,徐海趕緊跑去廁所把門鎖上。
木子立刻跟了過去:“你怎么了,怎么了,啊,你開開門,讓我看看,你快把門打開?!?p> 徐海拼命的捂著嘴不讓自己的咳嗽聲音很大,好一陣過去,看著馬桶里面咳出的血水,趕緊沖掉也用水漱漱口,平靜了一下心情趕緊過去把門打開。
木子一臉驚恐的進(jìn)來,扳著徐海的身體不停的看著:“傷哪了,傷哪了,究竟怎么了啊,你別嚇我啊。怎么會有血腥味啊,你吐血了。還是怎么了?!?p> 徐海抱著慌亂不安的木子:“你別叫的那么大聲,這么丟人的事情,你別朗朗的所有人都知道。你別動我偷偷的告訴你?!?p> 徐海在木子的耳邊輕聲的說了一句:“得了痔瘡?!?p> 聽到徐海說這句話,木子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不過她很快就意識到不對的地方,她摸著徐海的臉:“不對,你騙我,你最近咳嗽的特別多,而且每次咳嗽你都跑到廁所來,而且你眼圈周圍一圈有點發(fā)黑,不行我們明天一早就去醫(yī)院,我現(xiàn)在就去掛號。”
說完木子就要去拿手機(jī)想要去掛號,徐海一把就把木子抱在了懷里““你別跑來跑去的,我告訴你,你沒發(fā)現(xiàn)我現(xiàn)在都不抽煙了嗎?就上次你撞頭檢查的時候我也檢查了一下,肺結(jié)核抽煙抽多了。”
木子一臉不信的看著他:“我怎么這么不相信呢?就肺結(jié)核能咳成這樣?!?p> 徐海立刻吻了上去,抱著木子往床上走去。木子每次對他的病情產(chǎn)生懷疑的時候,想拉著徐海去檢查,都被徐海給糊弄了過去。
徐海知道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以前一個月吐一次血,現(xiàn)在一個星期就會來一次,而且肺部有時候脹裂似的疼痛,為了不讓木子疑心太重,聞到血腥味,給家里安排了很多的香薰。
今天他連續(xù)吐了兩次,幸好木子不在家出去接倩倩了,他拖著自己疲累的身體,用洗手池的水沖著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過來。
這時他接到了白醫(yī)生的電話:“你明天趕緊來醫(yī)院一下,剛才你的心臟都暫停了一下,嚇?biāo)牢业?,趕緊過來,一早就過來?!?p> 要是其他的病人白醫(yī)生說這個話,簡直要把對方給嚇?biāo)懒?,白醫(yī)生知道徐海的心態(tài),直截了當(dāng)?shù)母嬖V他原因。
徐海也知道自己的狀態(tài)不好,也不敢推遲了,趕到白醫(yī)生哪里時,白醫(yī)生看到他二話不說就帶他又做了全面的檢查,同時安排醫(yī)生給徐海打一些人體蛋白,拿到檢查報告的白醫(yī)生神色非常凝重的走到徐海的面前,徐??吹剿谋砬榫椭澜Y(jié)果了,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淡淡的和白醫(yī)生說道:“給我一天的時間?!?p> “趕緊的吧。”
徐海治療了一下感覺輕松了一些,身體已經(jīng)不像之前那么緊了,徐海趕緊回到家里。
木子正陪著倩倩一起玩著,徐海就依在門框里面看著這個場景,木子看著他就依在哪里,眼神中有著很多的留戀,木子不知為何心里一驚,立刻走了過去:“餓了嗎?你陪著倩倩玩一會,我去做飯?!?p> 徐海抱了木子一下,很用力的抱了一下:“讓她自己玩一會,我陪你做飯,我想吃牛肉粉絲了?!?p> “那個簡單,我現(xiàn)在就去做?!?p> 徐海跟著木子走到廚房,一會給她洗個蔥,一會給她切個菜。
木子看到他笨手笨腳的樣子:“以前都是敲鍵盤的手,現(xiàn)在居然拿菜刀了。”
“都一樣,現(xiàn)在在我眼里沒有任何區(qū)別?!?p> 木子開心的看著他用各種姿勢切著菜,一個絲瓜被他切的大的大小的小,在木子眼里無論大小都是家的一部分。
徐海一直都想要打算和木子說些什么,這個時候真不知道說些什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就靜靜地陪著木子做著家里的一切,他知道自己多么懷戀自己這一切,看著木子熱乎的忙著每一道菜,吃著每一口木子做的菜,真的要和老董分享一下,無論多忙就回家陪陪家人,可能家真的不要很多錢,只是那一點點陪伴就好。
徐海陪著木子任憑時間一點點流逝,吃完晚飯徐海收拾了所有的碗筷,木子帶著倩倩忙她的那邊的事情,每個人都靜靜的忙著自己的事情。
躺在床上的徐海像往常一樣挑選了一部老電影《魂斷藍(lán)橋》等著木子忙完過來一起看。
兩人靜靜的看完電影,木子沉沉的睡去,徐海就看著她的睡顏,想把她的樣子印在腦中,刻在心里,寫入靈魂。他知道無論死后會如何,他一定會記得她的。
徐海一夜無眠,緊抿著嘴唇一夜看著木子到了天亮,他回想著和她第一次見面,胡攪蠻纏和她通著電話,說著根本不存在的那道菜,和她第一次約會,和她結(jié)婚,到后來生下倩倩,以及后來所有的事情,徐海平靜的看著想著,過去的一點一滴都在腦中就像過電影一樣過著,有甜蜜有痛苦,這一切都早就刻在自己的骨髓里,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
清晨徐海起床看在窗外哪一點點亮起的光亮,出了門在這個小區(qū)里面走了一圈,隨著光亮看著這個世界的天空,摸一摸這里的樹木,走一走小區(qū)花園石子鋪成的道路,蕩一蕩小區(qū)健身器材,最后深深的呼吸了這個世界的空氣:“要說再見了?!弊詈髮χ炜沾蠛傲艘宦?。
徐海回到家里喝著木子給她準(zhǔn)備的皮蛋廋肉粥,這是他昨天和木子要求的,他很喜歡喝木子做的這個粥。
很快木子就要送倩倩上學(xué)去了,徐海起身叫了一聲:“木子”,木子回頭看著他,徐海緊緊的抱著木子,然后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親了一下,木子很奇怪他今天的舉動,想問他怎么了。
徐海把她轉(zhuǎn)了一個身,推出了門口。送走了木子,徐海走到窗邊一直看著木子遠(yuǎn)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眼界中。
徐海深深呼了一口氣,走回餐桌邊喝了最后一口粥,又整理了一下他供奉的地方,早上木子已經(jīng)上完香了,他又點了一柱香放在旁邊,拿起手機(jī)看了一眼這個屋子,也和他供奉法相說了一聲“拜拜”頭也不回的走了,在他走后他燒的香結(jié)成了蓮花印。
徐海住進(jìn)了白醫(yī)生給他安排的病房,一個星期之后他就已經(jīng)陷入了昏迷之中,這天好不容易清醒了過來,一睜眼周圍圍了一圈人,木宇、陶敏、徐欣、董成都圍在他的身邊。
徐海眼瞼已經(jīng)半睜不睜了,瞳孔已經(jīng)渙散的狀況,他還是努力的試著睜開眼睛,看著圍著他的人,尤其是陶敏,他沒有想到他會來,此刻陶敏的到來,讓他有一些釋然,他知道陶敏原諒他了。
扯動著嘴角努力想跟陶敏說話,聲音小的只有蚊子哼哼一樣,陶敏看他面對自己,嘴巴一直動著,但是聽不到聲音,立刻走上前,靠在他的嘴邊努力傾聽:“木子會好的,我相信她會好的,以后你們一定要多鼓勵她,讓她重新生活?!碧彰袈犕晷旌Uf的話,喉嚨一陣陣的發(fā)緊,眼淚想流不敢流了出來。